陆柳忽然出手将纳兰容慧打昏,这一举动实在是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众人一时皆愣了片刻,随即场上形势再度混乱起来。
言伯庸首先出手,银丝迅速朝纳兰容慧卷去,欲要第一时间将其生擒,而向之秀、陆震两人眼见烛狼惨死,情知一旦纳兰容慧苏醒过来,必定会盘查众人,到时候只要稍微有一些纰漏,那就免不了一个死字,两人互望一眼,当即毫不迟疑地全力出手,攻向纳兰容慧,只盼将其力毙当场,至于陆柳,他虽修为深厚,不过行事也需顾及到他拂叶居一众门人弟子,到时候众门派自然可以想办法胁迫其三缄其口,对纳兰容慧究竟死于谁人之手一事只字不提。
除了向之秀、陆震,其他仍在与罗子风缠斗的一众门主,此时也是撇下罗子风,一窝蜂冲了过来,意图与向之秀两人相同,皆是全力出手,欲置纳兰容慧于死地。
因此,一时之间,数十道多力攻击纷纷飞向纳兰容慧,言伯庸此前目睹烛狼偷袭纳兰容慧,此刻见此情景,立刻便知道这一众门主恐怕早已串通一气,欲要置纳兰容慧于死地,然后嫁祸给影盟。目前他这永安分堂之所以尚未被攻破,只因纳兰家族一直并未重视这小小永安城,因此从未派遣真正的持器者前来,而一旦纳兰容慧在此身死,纳兰家族无论是为顾全颜面亦或其他缘由,都必定会派高手前来,将他这分堂彻底摧毁。因此,他在一瞬间权衡利弊之后,得出结论:纳兰容慧只可活捉,万不可身死。一念及此,言伯庸当即出手,卷向纳兰容慧的银丝顿时在空中组合再度化作银毯,挡在纳兰容慧身前,将众门主的攻击一一拦截而下。
这一连串变故就在电光火石间接连发生,众人各自有着自己的心思,反而谁也没空去思考陆柳究竟为何忽然反水,将他一直护佑的纳兰容慧打昏在地。此时屋内局面忽然反转,本来是敌的影盟之人,竟然在救纳兰容慧,而本来是友的一众门主,居然齐齐要杀她,若是有人看到此等情况,定然会目瞪口呆,啼笑皆非。
“子风、青书,速速过来,将这纳兰家的女子擒下。”言伯庸修为虽高,奈何众门主人多势众,多力攻击轮番轰炸下,却也令他仅能勉强维持银毯不被击破,却是再分不出银丝来生擒纳兰容慧,于是开口大喝道。
“师父,此女杀我师妹,我必定要杀她!”燕青书红着眼怒吼,身形晃动间已到了纳兰容慧身前,抬掌便朝纳兰容慧头颅击去。
言伯庸未料到自己这一向冷静的徒弟今日竟因言笑之死受创如此,竟已不分青红皂白,不顾大局定要杀死纳兰容慧,他此时已是在全力阻挡众门主的攻击,让一直候在一旁的燕青书钻了空子,接近到了纳兰容慧三尺之内。
“子风,快阻止青书……”言伯庸喝道,然而罗子风离众人尚远,此刻要阻止也已来不及。
“青书!”言伯庸眼见燕青书一掌向纳兰容慧头上拍去,若是拍实,那头颅必定如瓜果般碎裂,而随着这头颅碎裂的,还有他辛苦经营半生的分堂以及分堂内一众影盟子弟。
权衡再三,言伯庸痛苦地闭上了眼,那银毯之上忽地出现一处空洞,顿时数道攻击便穿过空洞,直射进去。
“啊!”燕青书此时一心都想着亲手杀死纳兰容慧,为师妹报仇,眼见即将得手,忽地数道威势极猛的多力攻击向自己袭来,猝不及防下被攻击尽数击中,伴着一声惨叫,他的身体高高抛起,软软落在地上,鲜血狂吐,眼见是不活了。
“师妹……”燕青书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挣扎着爬向自己师妹,将她冰冷的身躯搂入怀中,如释重负般看向言伯庸,笑道,“师父……徒儿带着笑儿先走了,来世……来世再与您相见……”言毕,气息断绝而亡,头颅垂下,双唇却是恰巧落在了言笑唇上,两人生前未曾有过肌肤之亲,却在死后终于吻在了一起……
“青书,师父对不起你……”言伯庸一日之内连失爱女与爱徒,更何况他的徒弟可算是他自己杀死的,此刻已是老泪纵横。
经此一番变故,罗子风终于赶到,眼见燕青书惨死,脸色也是变得异常难看,只是他也知堂主此举乃是迫不得已,当即挥手将纳兰容慧身躯抢入怀中,将其生擒得手。
一旁,在将纳兰容慧打昏后一直袖手旁观多方争斗的陆柳,眼见燕青书惨死,又见罗子风将纳兰容慧抢入手中,终于叹息一声,朗声道:“诸位还请停战,今日我们各方都可谓死伤惨重,就到此罢手了吧!”
说着,他手指幻动,顿时数根柳枝分刷向言伯庸与众门主,双方本来看到纳兰容慧已被罗子风抢到手中,知道大局已定,已存了停手之意,此刻便均借势后退,齐齐看向陆柳,看他有何话可说。
“陆居士,你为何出手打昏纳兰大人!”向之秀当先问道。
“诸位门主欲要对纳兰大人不轨,陆某尽皆看在眼中,既然你我双方皆有筹谋,还是三缄其口,不提此事为好!”陆柳淡然道。
向之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然而事关己方性命乃至门派存亡,他仍追问道:“可若纳兰大人醒转之后,问及此事……”
“诸位放心,纳兰大人醒转之后,必定不会记得今夜之事。”陆柳道。
“如此甚好!”陆震担心向之秀继续追问惹恼陆柳,当即接过话头,“陆居士一向都是重信守诺之人,既出此言,我等自然是信得过的。”
陆柳微微一笑,转向言伯庸道:“言堂主既然已生擒纳兰大人,此刻我等为顾全纳兰大人性命,自然无法再为难你等,还请诸位速速离去吧。”
“陆居士此举,不知用意为何?”言伯庸沉吟半晌,问道。
“陆某不过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此时却也不便透露,言堂主日后必会知晓。”
言伯庸点点头,知道再问也是无用,此刻己方众人两死两伤,的确不宜在城主府内再行耽搁,恐之后又生出事端,当即朝陆柳抱抱拳,以银丝将言笑与燕青书的尸体裹好,又将乌鹿与陆仁提在手中,与罗子风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