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巨龙般盘踞在崇山峻岭间的长城,在玄天视野中渐渐清晰。
玄天松了一口气,握得紧紧的双拳也终于放开。
这一次赌得确实大了点,玄天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幸好魔王把女儿的性命看得很重,而白蛇妖丹中的三昧真火又给了玄天一个机会。
想起自己微起道诀,白蛇尚未痊愈的蛇身转瞬就炽烫惊人,热浪迫得魔王都无可奈何地倒退三步,玄天暗叫侥幸。
只是魔王突然间收兵回撤,让玄天直到现在还在纳闷。凭着三昧真火对白蛇的威胁,至多不过让魔王投鼠忌器不能轻举妄动,可玄天也只敢强撑着与妖魔大军相持不下,若魔王不退,玄天还真找不到返身南归的机会。
不管怎么说,好孬是平安而归,除了在山垇中那一战损失惨重,后来数年中天之战队少年们都是完好无伤,而且功力大进。这次孤注一掷留守断后,看来也赌得很值,不但让所有历练的仙家子弟安全南返,立下了最大的功劳,还向忘情、惠岸等人卖了个人情。
加上整个仙家子弟队伍在几年中受了玄天不少帮助,最后一刻也是在玄天和天之战队舍命护住后路,大家才得以全身而退。
玄天不奢求在立下这么多这么大的功劳后得到天庭什么奖励,只是乐观地想,让天之战队近百少年们都得到一个下仙身份,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玄天并不知道因为他迟迟未归,通天教主竟亲自北上,差点引起轩然大波。在走出长城时,玄天还没来得及跟守侯已久的侯君集聊上两句,就被长耳和多宝催促着换衣,这才知道原来师傅为了他险些大动干戈,也才知道他们这只历练小队已经迟了整整三天,天庭的总结大会即将开始。
“多宝师兄,借你如意乾坤袋一用。”玄天不管两位师兄的催促。
多宝知道这个小师弟的脾气,与其问他借如意乾坤袋有何用,还不如直接给他,否则更会拖延已经很紧的时间。
玄天抓起如意乾坤袋,身形一晃就消失在长城以北,数息间又倒掠回来,却没把乾坤袋还给多宝,而是递给长耳,低声在长耳的耳边说了几句。
长耳一招手,白晶晶和火灵从人后闪身出来,长耳嘴唇飞快地动了几下,把如意乾坤袋递到白晶晶手中,白晶晶为难地说:“师祖要我们留下来替小师叔更衣。”
“我都十三岁了,还要你们更什么衣,快去帮我办好这件事。”拒绝了换衣,玄天坚持和天之战队的少年们一起,穿着妖血斑斑的白袍,踏上最后一朵直通九重天的七彩祥云,直奔南天门。
玄天一行刚到南天门外就听到了天宫中的欢乐声。
瑶池中,此刻已是仙乐四起,鲜花花瓣满天飞舞,小仙女们象穿梭在花丛中的蝴蝶,在参加历练的仙家子弟们中间走动,向钟意的仙家子弟递上暗示的眼神和暧昧的飞波,听着这些少年口沬横飞地吹嘘在妖界中九死一生的鏖战,那些充满惊险的故事让小仙女们全都两眼星星。
忘情和惠岸已经成了全场注目的焦点,一身崭新的仙袍,分别站在太上老君和元始天尊身旁,接受着各路神仙轮流的祝贺和恭维。元始天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太上老君也是捻着长须满面的喜色。
虽说忘情和惠岸两人在新秀赛中被玄天抢去了风头,可是在这场立下了前所未有大功的历练中,忘情指挥若定、惠岸勇猛善战,这才取得了如此大的收获,并将仙家控制的防线整整向前推了千里。
多少年了,仙族中还从没涌现过这样光彩夺目惊才绝艳的少年英豪,更别说每个参加历练幸存下来的仙家子弟,腰间的仙囊中都装满了妖魄魔魂和妖丹魔元。
曾经最为出色的杨戬等人那一批历练,都远远不能和这次历练相提并论,哪咤也是满面春风,推辞着不接受惠岸给他的“第一仙将。”称赞,客气地与惠岸互相谦让,一派和谐之气,展现着仙家子弟团结友爱亲如一家的光荣传统。
玲珑站在靠近玉帝王座附近的龙族群中,四下张望寻找,却没看到渴盼一见的玄天身影,连天之战队少年也一个没有出现,玲珑变得圆润可爱纯真无邪的脸上,全挂着担心和焦虑,还有紧张和着急。
四海龙王带着太子都参加了这个总结大会,虽然玲珑因为中途退出失去了评比资格。不过玉皇大帝都说了,特殊情况,不予追究,在妖界中跳龙门,那可真的叫做玩的就是心跳。
鲤鱼跳龙门,玲珑不单成功渡过幼年期,而且直接飞升成了九爪金龙之身,体内的万年玄冰也是开始被玲珑消化,这可比拿什么大奖都还让龙王们喜出望外。
就象忘情和惠岸一振仙家子弟声威,龙族也是很多很多年没有出过九爪金龙了,所以四海龙王都带着太子们来露露脸。听说西方如来驾下的八部天龙也来参加这个大会,四海龙王可不想让这些西方之龙一枝独秀。
玉皇大帝还没到,与皇座并排坐着象座小山一样的大胖子,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如来佛,西牛贺洲之主。如果猪小宝在,肯定会百思不得其解,这佛门吃素的,怎么这身肥肉长得超过了小猪几万倍还有余,难道佛法无边喝水都能长膘。
如来佛祖乐呵呵地坐在莲花座上,除了极少数与他熟悉的大仙和仅有的几位法力超强大罗金仙,谁也不知道坐在这里的,其实只是如来佛的一个分身,而这个分身的体形,还不到如来佛真身的一个小指甲那么大。
可以想象一下如来佛的真身有多大。常言道心宽体胖,以如来佛真身的来计算,那得多宽的心,也难怪他老人家整天乐呵呵的,什么都可以看成是空的,什么都可以放下。
曾与玉帝一起畅饮琼浆玉露的文饰菩萨却没现身,站在如来身后一左一右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少年。男少年相貌清新俊逸温文尔雅,光光的头显示着少年僧侣身份,如果长满头发,绝对是个风度翩翩的雅人深致的美少年。
少女却正是花仙小莲。
两个少年都是一派端庄安祥与年龄极不相称的老成之态,双目微垂脸色不怒不喜,平淡如水,仿佛一切都与他们无关,就象处在另一个世界。
下八洞神仙站在远远的柳树下,吕洞宾正在安慰低头拭泪的何仙姑。
“我一直当她女儿一样,却是一声不吭就入了空门,我还在担心她历练中千万别出事。”何仙姑带着浓浓的鼻音,显然才刚刚哭过。
“有更大的靠山,她当然要投过去了,我早就说过这丫头的心机我们八人加起来都抵不过,没见她八年前一碰上玄天就粘了上去?现在还不是忘得一干二净。”蓝采和愤愤不平。
张果老一把掌拍开驴头,不让它去啃垂下的柳枝,一边对蓝采和说,“你就别添乱了,没见你七姐还在伤心。”
吕洞宾瞟了一眼如来身后的小莲,小莲体外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与脸上的圣洁光芒相映生辉,同如来上半身忽隐忽现的佛光水融,交相辉映。轻轻摇摇头,吕洞宾柔声道:“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七妹,你还没参透?”
听到吕洞宾轻柔关切的声音,何仙姑抬起头,泪光盈盈,象一片雨后的荷叶,泪眼婆娑中模模糊糊看到眼前谁递过来一方蓝色锦帕,大大的一张,把何仙姑的视线都遮住了,象是男人用的汗巾,当然八仙中本来就除了何仙姑外全是男性。
八仙一直是以兄妹相称,相互之间也确是亲如手足同胞,何仙姑也没多想顺手抓起就擦眼泪拭鼻涕,耳中却听到蓝采和扑嗤一声笑出声来。
眼泪都已擦净,何仙姑双眼不再被泪花干扰,睁开眼就清清楚楚看到手中之物,哪里是什么手帕汗巾,分明是一袭道袍衣袖,被她擦得一塌糊涂。
道袍主人,截教门下的长耳大仙正关切地望着她。
七仙都一起哄笑起来,长耳讪讪一笑,长袖还被何仙姑抓在手中,想收又不敢收。
何仙姑象抓着火炭一样,一下甩开,躲到张果老身后,羞得耳根和脖子都红成一片。
“玄天真人呢?”吕洞宾见何姑仙一脸窘态,忙转开众人的注意力,当然八仙开始本就在打听玄天一行的消息,毕竟吕洞宾八人虽说名列下仙之位,却永远也摆不掉他们出自散仙的身份,自然对全由散仙和武修少年组成的玄天历练小队最为关心。
“小师弟带着他的小队乘的天庭七彩祥云,没我快,应该还在后面。”长耳面对何仙姑时,比个女人还要扭捏,但是跟吕洞宾交谈起来却是相当自如爽快,从不摆道门弟子的身份。
“这次历练,佛门也派了弟子在妖界西边一侧,暗中可是挖了好几个灵根出众的仙家子弟,小莲就是其中之一,可惜几只笨狐狸没打听出其他人的名字。”长耳这次却是对何仙姑在说。
“狐狸?”何仙姑疑惑地看着长耳,长耳一下子捂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