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很多事情真说起来,其实很难彻底分清好坏,往往是二者混杂,于是才有复杂的人性,才有变幻莫测的自然,才有神秘玄奥的天道。
所以道家曾说:否极泰来。
好比玄天前世的经历,短短不到三十年的人生完全找不出任何亮点与过人之处,却在最后那段精神病院生涯中,无意间把神经系统磨炼到了强悍得令人发指的地步,也让他在重生到这个充满东方最神秘道术的神仙世界后,让道家三圣都没法完全看清他过人的根骨到底过人在何处。
只知道此子灵根绝非寻常,怪异而且逆天。
曾经铺天盖地密密笼罩在这片土地上一片死寂毫无生机的妖气,那片浓厚得象成了实体的黑雾,不知道给这方土地上的生灵带来了多少伤害。
可在黑雾散尽妖气全消之后,才发现这片黑雾在带给生灵们伤害时,也让这里的土地更加的肥沃,更有利于万物生长,草木繁茂。
玄天带领天之战队的少年们五年来神出鬼没,手段狠辣不依常规,直杀得众妖闻风丧胆,成了妖怪眼中比妖还妖,比魔更魔的仙家败类。与玄天曾经初见就粘在一起的花仙小圣女小莲,都在进入妖界后与玄天越走越远,视同路人,除了太上老君门下的忘情,哪怕是内心对玄天佩服不已的仙族子弟,都不愿在口头承认与这个双手浸满妖血的冷血少年同属仙族。
却正是玄天这个杀起妖来连仙都觉得看不下去的少年,带着他一手创建的天之战队,收复了被妖族统治数千年的这片土地。
在妖怪眼中,玄天是个彻头彻尾的刽子手,杀妖如麻,啃妖骨喝妖血眼都不眨下的异仙;在仙家子弟眼里,玄天却是个毫不顾及仙家脸面,手段粗活下流不堪入目,完全破坏了仙家仁慈厚德胸怀宽广光明形象的怪胎。
仙家弟子最仰慕的圣女,爱心天下无双的花仙小莲,也轻叹玄天可惜了一身绝佳根骨,毫无仙家气度。
哪怕在唯一不谈论他的忘情眼里,这个并非同一师门却同为道家传人的同宗小师弟,也是个颠覆了鸿钧一脉道骨仙风的另类。
在往狐妖谷前去的路上,忘情静如止水的脸上水波不兴,风平浪静,心中却翻滚着复杂而矛盾的念头。
通天师叔虽然行止不端,收徒冲动少虑缺乏管教,还到底保持着道意飘然的宗师风范,哪象玄天这般做起事来肆无忌惮无法无天,居然还是截教公认的掌宗继承人。
忘情确实无法理解通天的想法,却又不得不被迫接受玄天收罗狐妖为他充当耳目的事实。
尽管仙家子弟们都不承认百花谷这个名字,都固执地用狐妖谷来称呼,也和忘情一样,不甘不愿却也不敢松懈对此地的保护。毕竟仙家子弟中,十只历练小队里,有数不清的少年因为狐妖及时准确的情报,从妖帅魔卒埋伏中逃生。
大家眼下头上顶着的仙族少年英杰称号,谁也不敢否认其中九成都是玄天和他麾下天之战队的功劳,这一片曾经妖气弥漫而今阳光普照春回大地的人间乐土,说得不客气点,几乎全是利益于玄天还有视玄天如主如神的狐妖一族。
少年们前三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在妖界中东躲西藏,别说什么除妖历练了,连保住性命都还多亏了各队仙术超群的领队。后来的四年,自从玄天出现后,才有了扬眉吐气意气风发纵横千里的畅快。
而这一切,从来都离不开狐妖族精准详细又及时的情报。
包括忘情和小莲在内的九支战队,也在得不到师门明确态度前,不得不违心又用心地轮流守卫这狐妖藏身的狐妖谷。
日前玄天的天之战队传讯,玄天要率队离开,被轮转到的忘情也只有以最快的速度带队赶来。
忘情走到谷前玄天曾停留之处,玄天和他的天之战队刚刚离开,只留下空气中淡淡飘浮的百花隐香。
肥沃的田野里小草都才冒出细芽,哪里来的花香,而且是百花齐放之香。忘情不明白小莲为何拒绝来此遍植花种,也不明白这里万物初萌哪来的花香,更不明白玄天为什么要把这个尚无明显生机的荒谷取名百花谷。
唯一明白的,就是十支历练小队中同样有些异类的小龙女历练队,出现在了南方不远处,而玄天匆匆赶去,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只尚不能化龙的小金鱼。
忘情在进入妖界后就从没见过小龙女玲珑,曾经在新秀赛中引起多方大神关注的三名神奇幼童,玄天不必说了,忘情印象最深的就只有带着能令心神更加宁静澹泊更利于修行养气莲花清香的小花仙小莲。
传闻玄天年纪小小就极为好色,从他身边那个来历不明但显然是来自妖界的绝色美婢就可看出,虽然那个从不离玄天左右的美婢在人前总是仙锦遮面,据说只是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能让意志坚定如铁的天之战队少年们连刀剑都握不稳,其美艳可见一斑。
小莲的容颜还不至于让人刀剑都无法拿稳,而且只有十岁的少女尚还年幼,但十岁的小莲已经出落得清丽娟秀,不带一丝俗气,脸上与日俱增的圣洁气息也令少年们不敢直视。
由此可知,那个曾让玄天带着队伍横贯东西穿过千里一路杀去只为一见的龙女玲珑,也绝非泛泛之色。
想起小莲清丽脱俗圣洁无双的容颜,忘情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阵狂跳,又一阵忙乱。
忘情脸色微变,急忙盘坐在地默诵师尊密授的太上忘情篇,却是丝毫压不下心中那股异于三昧真火的滚烫。
若非是三昧真火有了什么异常,却又没发现有突破的迹象。忘情被这种突如其来从未体验过的心慌惊得手足无措,越是急诵真诀,心越是静不下来。
失去了冷静和抹杀一切情感的太上诀压制,忘情体内的三昧真火象缺堤洪水般,在忘情七经八脉中来回乱闯,熊熊燃烧。
小莲圣洁不容丝毫侵犯的玉颜,在三昧真火的火焰中越发清晰,对着忘情掩嘴轻笑。
忘情手脚俱已无法动弹,张口结舌地感到天地倒悬,星移斗转,眼中最后一点清明,都在渐渐淡去,融入了那一抹温情。
一抹温情浮上玄天心头,清澈的小溪静静流过干涸的土地,小溪两旁的小草欢快地伸展着细细的嫩叶,几棵干枯的老柳树根都露在泥土外了,却从露出泥土的树根上发出几枝新芽。
春天的气息扑面而来,小玉也感受到了的玄天愉悦和舒畅,掀开遮住面庞的仙锦,精巧细致的小鼻孔身躯翕动,深深地呼吸混着水雾、小草和泥土气味的清新空气,微闭着双眼,沉浸在一派盎然生机的人间仙境中。
没了天庭大仙布下的充满威压的厚厚云层,阳光慷慨地照在大地上,玄天似乎感觉到回到了渴别已久的金鳌岛上。
猴大宝终于可以尽情地在筋斗云上翻滚,吱吱乱叫手舞足蹈,然后一个漂亮的旋转空翻,跳进清可见底的溪水中,溅起大片水花。
猪小宝却如一头笨重的大象,扑通一声就栽进水里,一口气潜到上游一处水流平缓处,躺在水面上露着圆鼓鼓的大肚皮,心满意足地呻吟了一声,享受起珍贵难得的阳光。
少年们可不敢这样在玄天和小玉面前放肆,悄悄地在左小刀和艾如张带领下跑到下游远处,才暴发出一片欢呼,跳进水里互相击水大笑,只留下盘牛和小快与乔梦符两个丫头,站在玄天身后不远处,无声微笑。
“嘻嘻,痒死我了,猴哥,让我躺会儿,别闹。”小猪的声音懒洋洋地夹杂在少年们的欢笑中。
玄天望去,见猪小宝两只前蹄灵巧地在头上一晃,却抓起条一动不动的大鱼,竟有尺许长。
大鱼一动不动,鱼尾僵硬地伸着,猪小宝大叫一声从溪水中跳起,正好迎上玄天投来的目光。
“师傅,不是我,不是我。”猪小宝看到玄天眼中有锋芒一闪,一把扔掉死鱼,连声解释。
溪边的小草突地高高伸展细嫩的新叶,如接力一般,沿着溪边往上游方向的小草都一根接一根高高伸起,玄天脚不沾地从伸起的草尖上滑过,滑向小溪上游。
“原地警戒!”玄天身影已在小溪上游一个拐弯处消失,声音才传入盘牛耳中,同样极快消失的还有小玉和猴大宝猪小宝。
一个少女的背景出现在玄天眼中,少女身着一件鹅黄色的女裙坐在溪边一块大石上,女裙的款式几乎与小玉身上一模一样,除了衣料差上许多。
玄天一眼就看到少女腰间垂着的一块玉如意,玉如意四周刻着祥云,祥云环绕中雕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九爪神龙。
“玲珑!”玄天惊喜地喊了声,减缓身形向少女身后飘去。
黄裙少女闻声转身,左手中一支短矛直刺玄天心脏,短矛在阳光辉映下白光隐隐,却是用一根白骨打磨而成,少女脸上是一张同样用白骨精雕细琢镶嵌成的骷髅面具,做工精巧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