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侯君集手下的士卒,都是跟着他俩东征北防多年的老兵,可以算得上身经百战的兵油子,也是目前杨广还能指挥得动的唯一一只悍军。
这些兵将都是打老了仗的,别看他们在军营中悠闲的样子似乎兵容不整,若是战争一起,都是敢拼命断手断脚也要把对手拖着一起死的铁血男儿。
在他们眼中,军纪兵容阵列这些,都是花里胡哨的玩意儿,所以在刚看到仙仆们摆出严阵以待的阵型时,脸上都露出了轻蔑的浅笑。心想,这些大仙全凭法术法宝打架,仆从们学的全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要没法术在身,无法宝在手,对打起来,再整齐的队形又有个屁用。
只有那些在长城防线待过的老兵,看到仙仆们整齐的白色衣袍,才醒悟过来,忙提醒身边的队友。其他神仙可以不放在眼中,这玄天大仙的天之战队,那可是真的敢下狠手敢跟你玩命的,有几名老兵还记得曾经跑到长城脚下求死也不愿意回去面对天之战队的那些可怜妖怪。
李世民第一时间就看出了天之战队与以前又有了不同,仙仆们分成了三队,一队是腰挎长刀,背上还插着两把,另一队却是腰悬长剑,背负双剑,第三队则是腰间长刀,背后一刀一剑。
都带老了兵了,别说李世民,隋朝将领中最年青最优秀的后起将星侯君集都看得出来,带着长刀队的,正是玄天大仙手下的猛将左小刀,带着长剑队的,是在长城防线上并肩战斗多年的峨嵋剑派醉剑仙的嫡传弟子艾如张,据说他的剑法深得峨嵋派真传,又得到玄天大仙的指点,与手下组起道家剑阵,侯君集自认就算对方不用仙法道术和法宝,他与李世民带十倍的兵力,也无法通过剑阵的封锁。
只有第三队刀剑俱备的领头仙仆,侯君集不太熟悉,看上去应该是属于散仙出身,从身体和气度上,都不如左小刀和艾如张那样锋芒外露,杀气四溢。
“玄天上仙!”李世民迎上玄天落下的身形,“末将收到上仙的仙令,就立刻赶来等候上仙了。”
玄天心里咯噔愣了一愣,不管杨广发动的战争出于何种目的,既然东边出现了妖族的踪迹,南部瞻洲的东部防线就不能有失,居然有人冒充自己调走了杨广麾下最能打仗的李世民和侯君集,其目的不言而喻。
“上仙!”侯君集恭恭敬敬地叩头向玄天行礼,无论从凡间还是仙界的规矩来讲,玄天对侯君集有授艺之恩,至少算侯君集半个师傅,这个大礼倒是应该的。
脸上胀得通红,已经从瘦小得如猴子一般的少年长成了彪形大汉的侯君集,哪还看得出来半点威风凛凛的将军样子,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不过还是保持了几分冷静,先说正事。“上仙,陛下听闻北方有妖族异动,又听说是上仙点名要侯爷北上,便命我等立即动身前来。”
杨广将佛教封为国教,目的只是利用佛教的教义,让百姓多点温顺,少些血性,以利于他的江山稳固。但在形势紧迫的情况下,杨广还是知道成天劝人看破红尘的和尚在打仗的时候是靠不住的,所以再是对道门心有不满,也还是明白得依赖于道家的实力,才有可能守得住北方长城。
看来这个皇帝还没有糊涂到顶,玄天只是淡淡一笑,向李世民说道:“原来李将军已经得封侯爷了,恭喜恭喜!”
李世民躬身谦虚地说:“其实是君集的功劳,却被陛下一并算到了在下身上。”一边说,一边伸手引玄天入军中大帐。
玄天对那个冒充自己传令的神秘人物比对其他事情更有兴趣得多,便问李世民:“当日传令之人可还在?”
这个问话似乎问得有点不太对,李世民一时没想到是哪里不对劲,嘴上却不敢怠慢,立刻回道:“还在帐中。”
话刚出口,李世民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这传令的人不是玄天大仙的人,所以玄天大仙才有此一问,但是长城之外的妖界大军此刻正严阵以待,这又分明不象是假的。
“李侯爷怎知传令之人是我的人?”反正人没走,玄天也不着急,打算先听听李世民怎么说。这人敢假自己之名,事后又毫不畏惧等在这里并不逃走,显然是有恃无恐,玄天便想先多了解一些情况,不管怎样,李世民和侯君集应该没有道理在自己面前撒谎。
“本来我也不敢轻信,但是令牌上有道家的气息,还多亏侯君集得过上仙指点,才分辨出来。”李世民已经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对,一字不漏地把当时的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玄天。
听到李世民提了自己的名字,侯君集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双手捧着递给玄天。
玄天接过木牌在手中把玩,木牌倒不是假的,这种道家普通弟子随身携带代表身份的牌子三界内随处可见,要找到三五几块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普通弟子身上的木牌没有一块会带着什么气息,最多也就是制作木牌的材料上那一丁点的木气。
可是这块木牌之上,却有一丝青木真气,虽然很淡,但这三界中只有玄天一人修练成功的青木之气,受过玄天点拨的侯君集不可能辨别不出来。
玲珑跃龙门时那道白光,让侯君集内力猛增,也让他拥有了最基本的分辨五行之气的能力,在从妖界返程经过长城时玄天就已经知道,还顺手指点了一下侯君集的内功功法。
“就凭这一点,你就能断定是我的人?”玄天对李世民客气,对其他人都客气,那是因为他们同玄天根本就没什么交集。侯君集就不同了,玄天指点他,也就有了起码一半的师徒情份,当时玄天或许是出于一种少年心性,随意教了侯君集两手,可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玄天也知道在这个世界中,不管凡间还是仙界,授艺之恩却是非同小可。
天地君亲师,天地不必说了,皇帝肯定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这师傅便成了除父母至亲外最应当敬重的人,所以师徒之间,不仅仅是弟子不能对师傅有半点违逆,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就是作为师傅,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否认弟子,或者是对徒弟不管不顾,这都是在当下这个世界中所不能容忍的。
对侯君集在武艺上的进展,以及个人的心性品质上,玄天都还觉得比较满意,可是眼下这个事情,玄天就有点不高兴了。如果他的每个弟子都这般的对人轻信,岂不是说他这个师傅就是个没长脑袋的傻子。
“上仙。”玄天和侯君集之间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所以侯君集还是称呼玄天为上仙,“那个传令的神仙姐姐,漂亮极了。”说到这里,侯君集方才醒悟,这话哪里是作为弟子能在师傅面前讲的,马上就难为情地低下脑袋。
青木真气,漂亮的神仙姐姐!玄天气不打一处来,带有他玄天的青木真气,能凝出体外聚到这木牌上,又是个漂亮的女性,并且假冒玄天之名,还隐约与妖界有关。
除了可以把玄天的思绪直接拉到若干年以后的小妖,还有谁!
强大的精神力沿着脚下厚厚的泥土,如蜘蛛网一般向四面八方散去,玄天瞬间就锁定了位置,脚尖一点便闪进了军营中的一个营帐。
化身成一个黑脸大汉的袁山咕咚一下就跪到地上,虽说事先就知道他们这次目的就是要引玄天来,但是当玄天真的站到了他面前,加上他和小妖做的那些事,袁山哪里还站得住。
凡人一怒尚且会血溅五步,这神仙要发起火来。袁山不敢想后果,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地垂头,听天由命了,只在心头抱了最后一点希望,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代人受过的出气筒。
小妖笑颜如花看着玄天,秀气的小脚从裙边探出踢了一下袁山,“没出息,你还怕他杀了你,他要杀也是先杀我。”
玄天伸手抓住小妖的胳膊,右手举起,小妖笑盈盈地高高抬起头,对着玄天的双眼,还没发育完全的胸脯也挺得高高的,这几年间不只是玄天长大了,小妖在妖界中,居然也出落得水灵灵的楚楚动人,更加酷似玄天记忆中的那个明星偶像。
上下左右看了看小妖的全身,玄天自己都不知道巴掌该向哪里拍,恨恨地一坐在旁边的小几边地毡上。
小妖蹲下来贴在玄天膝前,两只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玄天,笑语嫣然,“你来了,我说不出的开心。”
玄天用膝盖都能感受到小妖胸膛的柔软,有些恼怒的心肠也跟着软了下来。不管怎么修练,一看到小妖那张脸,玄天就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感觉,或许,终这一生,玄天都做不到完全彻底地忘记前世那些事。
大帐外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玄天大仙突然冲进大帐中要做什么,又都不敢前去。玄天手下的众人到是动作一致,齐唰唰的目光全都看向小玉。
“小妖!”小玉只说了两个字,就轻轻走到大帐外,站在离大帐门口不远处,背向大帐,眼神飘向了很远很远的远方。
盘牛低声对左小刀等人说了几句,左小刀、艾如张和陆离三人分别带着自己的队伍散开,反客为主把小玉身后的营帐四下围了起来,到把李世民的军卒都给圈到了外围。
看到这副护主的架式,李世民眼热眼红,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有玄天大仙的手下才会这样,不管主人做什么事,都不会过问,只忠心尽到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看到每一个仙仆都自觉地施法封耳,两眼全注视着四周,没有一人放了半点心思在营帐处。
这种默契,李世民暗叹,同时觉得心中最柔软的部份,也被轻轻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