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虽然明亮，但两个老头的心情，却有些晦暗。
现在时间临近凌晨，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片云朵，把月亮遮了大半，云朵，月亮，相映得这天空无比画意起来。
月华掠过洁净的玻璃窗口，洒在贾强不再年轻的脸上，他很疲累，睡目惺忪，揉了揉眼睛，道：“难道就这样放着？”
闻言，王搁笔院长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脸上因为老迈而生出的皱纹褶子，更加深刻了些，他反问道：“会不会是鲁家人出现了问题，没有接到人？”
贾强点点头，也有些狐疑。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一向说一不二，准时的很，更何况病人的病况还十万火急。
沉吟了一下，这有关鲁书记的家事，贾强只能如此道：“这不好说啊。”
“王院长！”
正在两个老头絮絮叨叨的时候，电梯门开了，一个年轻女人走了过来，高跟鞋“哒哒”有声，垂肩马尾随着急促的步子，一跳一跳，青春就随着步伐，在这压抑的走廊里洋溢开来。
一见到这个人，王院长原本紧绷的心弦，突然放松了少许，忙说：“念娇，人接到没有？”
“我找遍了医药大学，甚至还发动老师询问了学生，根本就没有发现一个穿着布鞋黑大褂的人，”鲁念娇也是一副焦急的样子。
一听这话，贾强急眼了，吹着胡子道：“不可能啊，他叫李茂，你没有打听一下这个名字？”
“打听过了，我知道他是贾校长你请来的老师，”鲁念娇话音一顿，接着恨恨道：“都怪曾山大那个白痴。”
见事情好像有内情，王院长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只要一想起这件混账事，鲁念娇精致的俏脸就气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他出车祸了，所以没有接到人。”
“啊？”贾强也是万万那没想到，但他在乎的是李茂，这小子一辈子都没出过白马镇，但这么大一个人总不至于走失吧……虽然对曾山大死活毫不在乎，但贾强一大步年纪，也是一个精于世事的人，摆出急切的样子，问道：“曾先生有没有事？”
鲁念娇气柳眉倒竖，说：“他没事，反而把别人给撞了，还是楚氏集团那个楚可可的妹妹。这烂摊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收拾了，让他去接人简直是火上浇油。”
这事情一波三折的复杂程度，让贾强的脑袋瓜子转得有些发痒，挠了挠头，道：“他既然没事，那怎么连人都没有接到呢？”
正在这时，电梯门复而打开了，颇有戏剧性的，曾山大一身病号服，满脸颓废地走了出来。
鲁念娇根本就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当着他的面，冷哼道：“因为，他让人给打晕了，现在才醒过来，”
王院长一拍额头，万分无语。他带着专家团，也是关心鲁书记的病情，所以没关注到这方面的事情，没想到一切，都是让曾山大这个混蛋货搅黄了。
听到鲁念娇此言，曾山大觉得自己命很苦，堂堂官二代，竟然让一个刁民给欺负了！一念至此，曾山大就气得肾疼，他事后也知道自己撞得是谁，但商不与官斗，他这条过江猛龙也不至于怕了。只是原本想要把那个刁民好好炮制的念头，只怕要落空了。
远在京城，曾山大就听说了楚可可这个江北女强人，何况他也理亏，对方要保那个刁民，曾山大也真没有什么办法。
“念娇，叔现在怎么样了啊？”曾山大也是作出了一副满腔担忧的样子。
鲁念娇杏仁一样的眼睛紧眯了起来，瞥了曾山大一眼，冷冷道：“我让你接的人呢？”
听出了质问的意思，曾山大讪讪道：“念娇，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
“看来你不知道那个人的重要性啊，”鲁念娇冷若冰霜的样子，让贾强这个心急李茂身在何处的老头，也根本插不上嘴。
鲁念娇满腔的怒火都撒在了曾山大身上，摆明了要他难堪地，劈头盖脸地就道：“你现在还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么？”
“我一刚醒，就马上跑过来了，脑子现在还有点疼……”
王院长看到曾山大缩着脖子，故作委屈的模样，顿时就笑了起来，只是笑声中布满了火气，道：“让你接的人，在我和老贾面前，也可以称得上神医二字。有他在，贾校长说了，你鲁叔叔什么事都不会有。你现在事情办砸了，这不是摆明了要你叔的命么？”
这话一说出口，在场的几人一下子就愣了。
鲁念娇和曾山大，楞是愣是他们还真不知道要接的人，竟如此重要，王院长言语中竟然还明确表示了他们现在束手无策，只有那个人过来，才有转机。
而贾强是愣在，什么是叫‘贾校长’说了？
曾山大咽了口唾沫，被这么一番话吓得声音都嘶哑了：“这个神医，叫什么名字……”
“李茂！”鲁念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李……
茂……
曾山大回忆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白驹过隙般的从脑海里闪过……
“你爸爸难道没有教过你，做人要懂礼貌吗……”
……
“木子李的李，茂盛的茂，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不……”
……
一回想起，这足足可以称得上奇耻大辱的事情后，曾山大像是霎时咽了一嘴的鸡毛，塞得满满当当，噎得他忙不迭捶胸顿足，连连咳嗽。
良久，曾山大平复了情绪，一边喘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李……茂……是不是……木子李……的李，茂盛的茂？”
“是的，”贾强扫了曾山大一眼，搞不懂曾山大反应为何如此激烈，就像被人爆了菊花似的。
鲁念娇满脸狐疑：“你晓得他在哪里？”
“是的。”
曾山大点点头，万分明确。
那个脚上布鞋打了一个补丁，一袭黑大褂，身背‘耐克’两个中文大字背包的家伙。尽管寒酸的要死，却偏偏一副老子天下第一样子的吊儿郎当的家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因为没有人会穿着布鞋黑大褂，还叫李茂，最重要的是，还特么是个医生。
一切都是如此的巧合，种种原由，因缘际会，曾山大万万没想到……
“直到我的膝盖中了一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