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月的局势变化只能是以诡异来形容,只是赵炅突然说是没死于乱军之中,又以霹雷手段刺杀手握传国玉玺的赵德昭,来了个彻底的咸鱼翻身,实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知道佛道两门在这次的事情上出了大力,但是赵普却是很担心佛教的势力再次膨胀到难以控制的地步。宗教向来都是一把双刃剑,各代王朝都是既想利用又想限制,以眼下赵炅的形势,赵普真的很难猜测出赵炅已经让步到什么程度了,从陈抟专程由华山赶往开封来看,赵炅许下的承诺恐怕是不小。
作为老油条的赵普从来就不相信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那些名门高人悲天悯人的说教警言在他耳中都是狗屁不通的呱噪,至于朝野的名士清流对于朝局的评说更是被他直接划为空谈。人嘛,不论你处于哪个势力之中,最关键的还是利益决定你的思想。佛道两界的名门高人说那些话,不外乎是为了争取信徒,提高自家知名度,揭开他们那层面纱,就会露出真面目来,只差没有裸的教唆,千方百计吸引教徒,扩大影响,为的不是利益又是那般?
至于那些清流名士,赵普更加从心底看不起,他府中也养了好几个清流名士,这些人根子里的思想大多不过是想走近道出仕而已。一伙人坐在那,整一上午也憋不出什么实质上的东西,还美其名曰‘清谈’。赵普也举荐过一两个所谓的名士进入官场,只是效果就不那么好了,不给自己送礼不说,治下更是乱得一塌糊涂,搞得赵普好几次被赵匡胤用奏折扔打过。
赵普其实不在意究竟是赵德昭做皇帝还是赵炅做皇帝,他在意的是大宋境内的稳定。到现在为止,赵普的门生几乎是全国到处都有,他的产业也是遍布各处,他的利益链已经和地方上的豪强深深结合了起来,要真是两个皇帝开打,恐怕最心疼的还是赵普了。眼下赵炅下黑手灭了赵德昭和赵德林两兄弟,赵普其实还蛮欣赏赵炅的心狠手辣的。局势走到这一步,不管赵炅怎么做,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一笔已经是肯定的了,赵炅也是提得起放得下的人物,索性派人刺杀赵德昭两兄弟,不管怎样,这一着还是做对了,争皇位吗,本身就只讲结果,不论手段的,初一都做了,何妨再做十五。
赵普烦躁的是赵炅的旨意,让吕端镇守洛阳,叫他帅百官东来开封,嘛意思嘛?不知道赵丞相讨厌这个时候在烈日下赶路啊!还要自己做恶人,顺道押解田重进等人的家眷进京,这更是拖慢了行进速度。但是赵普知道,赵炅这是不能拿自己怎样,故意这样安排来试探、恶心自己的。
不容许赵普一行坐船往开封,赵炅倒是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说是正值汛期,大河水势危险,特意下旨让赵普一行由陆路往开封。赵普只得带上皇帝的仪仗走陆路了(赵炅逃的太快,由涿州坐驴车到的开封,皇帝仪仗全没了,现做来不赢,只得令赵普顺道带来)
前面不远就是开封了,赵普刚想命令加快一点速度,争取在旁晚城门关闭前进城,他的老家人赵三就急忙忙走了过来,“老爷,有日本值的人想见你。”
赵普很诧异:“带过来。”日本值的头子上次一郎听说失踪很久了,官家还没有取消这个班值。
来人面上蒙着纱巾,身着一身宋人百姓服饰,但是行走之间隐隐流露出一股煞气。将面巾取下,来人赫然就是上次一郎。
“见过丞相大人”上次一郎相当傲慢的给赵普行了个鞠躬礼,面上神情却是满脸得色。
赵普看似浑浊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倭人,有点嫌厌的问道:“你来见我,有什么事情?”
上次一郎小心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赫然是八个篆字,“这个印现在在我们手中,想跟大宋皇帝换一些东西。”上次一郎阴笑着说道。
赵普这一刻心动了,这传国玉玺要是经自己之手献给赵炅,恐怕就算是皇帝任怎么看不惯自己,他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你的条件?”赵普轻轻问道,他可不会天真到认为上次一郎是来拍他马屁的。
上次一郎直起身,再拿出一叠纸张来,“丞相请看。”
赵普粗眼一看就是心下一惊,‘大海船一百五十艘,各式兵械数量足以武装五万人的精锐大军,另外还有诸多农业、冶炼、医术等方面的资料,人才要求。’赵普此时目光中的浑浊早已不见,精光闪闪的双目盯着上次一郎,“你、为何人属下?”
上次一郎神情立马转为卑微,向着东方行礼,站起来之后才说道:“本武士乃天皇陛下御前大武士,所作所为,均是在下自己的主意。”
赵普不置可否的说道:“你的要求太高,再说你真以为这个象征性的东西价值有那么高?”
上次一郎冷笑:“这东西值不值是另外一回事,眼下只是请丞相考虑考虑,若是丞相大人没兴趣,我自会找到感兴趣的人。”
“一百五十条大海船这一条无法办到,三十条也许有办法。”每条海船的造价价值三万贯,赵普应了这一声只觉得心里滴血般难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赵普也不是简单人物,直接开始还价。
上次一郎一怔,这老家伙砍价还真厉害。他本是天皇御前武士,只是到他侍奉天皇的时候,天皇的权力已经极度萎缩,天皇号令只能在平安京里畅通。他帅人远渡重洋而来,开初是想取得唐帝国的帮助。只是抵岸时唐帝国已灭,中原经过近百年内乱,宋国已经成为中原霸主,于是便托身于赵匡胤御前做个武官,暗地里开始谋划。
“三十条不行!最少100条!”上次一郎对于大海船可不想太过放松,有了宋国的大海船,恐怕用不着出兵,其他诸侯、领主只怕是就得老老实实的了。
赵炅想都想不到传国玉玺会在倭人手中,倭人天皇的御前武士竟然隐伏在殿前诸班直这么多年,让赵炅只觉得背心发寒,立即下令解散殿前诸班值,重新审查人等,由南衙禁军中调入一部分人手,组建起一个新的衙门,皇城司(特务组织)
倭人弄走了多少东西和匠人朝堂上的大臣们都不知道,最后和上次一郎谈判的人是卢多逊,详情恐怕只有他才清楚,但是赵炅一道旨意,刚刚谈判完毕的卢多逊被发配蜀地去了。传国玉玺倒是弄回来了,赵炅爱不释手的玩弄了两天,紧着收起来了。
赵炅被耶律沙的两箭吓破了胆,逃到开封后又是接连的此等事情发生,现在终于再掌大权,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赦免拥立赵德昭登基的那一干文臣武将,接着就是命令崔彦进守关南,李汉琼守镇州等军事方面的调整。
隔得老远,张冉就看到了一个大汉领着一彪人马在练箭法,旁边站着的是谁?不是那个魏三么!
“刘猛!”张冉扬声喊道。那大汉身躯一震,回头看来,和魏三两人跃上马背疾驰过来。拳掌重重相撞,相逢的喜悦时那样的真挚。
魏三招来一群亲兵,“去,跟寨中、城址、各军、各处说,大头领回来了,告诉秀儿总管,今夜在老寨里摆酒。”众亲兵轰然而散,听得有酒喝,胡涟笑得牙花子都出来了,这段时间粮食紧张,寨中严禁拿粮食酿酒,老兵酒鬼们早就馋得不行了。
刀阳的眼珠子在刘猛身上瞄来瞄去,两个大汉之间开始弥漫着浓浓的硝烟味。刀阳比刘猛要高上一个半头,但是刘猛的体型比刀阳要健硕不少,一看就知道浑身蕴含着极大地爆发力。两人都是外功练到了巅峰状态,但是刘猛几个月之前就开始修习张冉亲传的内功,真打起来还不知道刀阳吃不吃得消。
刀嫂子一个劲的给刀阳打眼色,才止住刀阳满是挑衅的眼神,心里却是很得牙痒痒的,这呆货,就知道和人打架。
一路过去,张冉发现山寨很是一副兴旺的样子,新城没有看到,因为不顺路,胡涟可不想绕个方向去那边爬山,直接将张冉带往寨子里来了。
寨子里的建筑多还是新的,胡大笑的一脸褶子的带着周阳、兆子炎等人迎出来,又是一番热闹。
胡大一语双关的说道:“回来了,回来了好啊!”
张冉笑嘻嘻的回答:“是啊!是啊!”
折卿雁那个大美人却是没有看到,张冉倒是感觉有点失望,旋即就警醒了一下,难道说遇见秋玉这个自己心仪的女子之后、对待女人的心防一下子就全松开了?还是说折卿雁早就在自己的潜意识留下了烙印?张冉不由一下子感觉失神。
横脸满脸惊讶的看着刀阳的个子,嘴里喃喃的说道“真他高啊!”
大伙拉呱了几句,就到晚饭光景了,索性在外面晒坪中间架起一道篝火,大伙随意拿个小机子围着坐,随意的拉着话。听着张冉说说外面的局势,等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