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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南城

南城位于青山府南,不过一隅。虽是称为城,其实只是两条街,街上有百十来家店铺,几栋宅院,其实人口不过两三万人。称之为城,实在有些勉强。

南城共有三大富户,便是王家、蔡家、以及赵家。三户人家均非江湖中人,以经商为生。家中房屋田地不计其数,金银堆积如山。且因常年经商,人脉颇为广泛,与江湖中人多有来往,加上家中供养门客众多,也算是一方势力。

天刚亮,南城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附近乡农天未亮,便挑些瓜果蔬菜到城中贩卖,以换得些许油盐酱醋,维持生计。

刚踏进南城,叶红日便想去老张头那儿将酒葫芦灌满。不过料想此时老张头还未开门,酒不比其他,早点儿晚点儿也无妨。加之身上未有银钱,虽然老张头心地善良,往日缠些时间,也会打上两斤清酒与他。但是今天叶红日背负从那轿子中带来的饰物,待得当铺开门,便可换些银钱。所以,便不想去占人张老头的便宜。

时间还早,当铺未开,闻得街上传来的包子香味儿,以及酒楼中师傅准备一天食材的炒制香味,不由得腹中饥饿。吞咽了几口唾液,叶红日腹中已咕咕叫了起来。

看着一旁贩卖的包子早点,砸吧砸吧小嘴儿,叶红日向前走去。路过春香院,见门前清冷,哪儿有夜晚的热闹,唯有三两夜宿未归的嫖客供着身子,捂着脑袋走出来。门前的那颗老梧桐树上盖满了厚厚的积雪,树上不时传来吱吱的几声,怕是承重不了,将要断裂开来。

‘也不知道小红如何了,不知道昨晚又陪哪个家伙嬉闹,现在怕是还未起床了。唉,可惜身上无银钱,不然倒可以进去看看她。’摇摇头,叹息两声,朝前走去,‘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本应是我日上三竿的,现在我却流浪在街头。’心中不由得多了丝愁绪。

‘想来天气寒冷,王家那三姨太早上应施散些银钱粥点吧!’思索一番,便朝着街头王家走去。

不消一刻钟,便来到王家门前。只见门前已有众多乞讨或者附近生活潦倒的乡民围在王家那石狮子旁边,等待王家三姨太救济。

要说这王家,本是几位抠门抠财的人,可偏偏娶了个乐善好施的三姨太。每逢年节家中做事儿,或是灾荒冰冻,都会在门前施散些银钱,或是馒头粥点。

三姨太本是青山府中一娼妓,逢一日,王家老头经商路过,便同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去寻个乐子。见到三姨太的美貌,便如同被勾住了魂,再也走不动道。大费周章,散尽无数银钱之后才将三姨太娶了过来。

三姨太不仅人生的漂亮,心也善良,一招飞上枝头做了凤凰,不仅没有嫌弃穷苦下人,反而凭借手中钱财,对穷苦人家多有救济。王家老头对三姨太也是宠爱有加,见三姨太喜欢,便拿些银钱,由她玩儿。

叶红日挤进人群,众人起先还有些排斥,但见是他,也就见怪不怪了。叶红日初到的时候,众人不禁鄙夷,这家伙背负一柄长剑,年纪不过十七八,身上不说华贵,但也绝非穷苦人家。可他愣是敢于伸手,此后更是每逢布施,必有他在。众人也就渐渐习惯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看来他近来也是潦倒,前两天还有件破袄子,脑袋上还有顶帽子。今天确实一身单袍,光着脑袋,虽然多了丝华贵气质,但这寒冬雪天的,眼中不免有些同情,也就随他往里挤了。

挤进前去的叶红日看着眼前一架子,上摆着几筐馒头,另有几木桶,冒着热气的稀粥。三姨太身穿一身白色长裙,上披貂绒袄子,身上玉镯金银首饰,气质华贵。

‘这小脸蛋儿,这小屁股。’叶红日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三姨太,心中甚是喜欢。

“这寒冬天儿的,你身着如此单薄,你怎能抗过。”三姨太心善,见叶红日身上只一件长袍,便再无御寒之物。加之见他年少,身板又小,恐难以过冬。虽然背负一柄长剑,任谁都未见他使过,当是背着做作样子。若是真有本事儿,又岂会来求施呢?

心中如此想着,便唤过身旁丫鬟,在其耳边轻声吩咐几句。这才对着众人露出微笑,分发筐中馒头,桶中热粥。众人都笑着接过家丁手中的食物,口中练练称呼三姨太女菩萨。

叶红日也不客气,拿起两个馒头就嚼了起来,不过眼睛却是不时的看上三姨太。心中暗暗呼道,那小屁股,那两大馒头。见三姨太也不时的望向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美。

‘我这般英俊少侠,定是让她春心大动,春情荡漾。’心中如此想着,先前三姨太遣进的丫头小跑着出来,双手抱着一件皮袄子,上放一顶帽子。

款款朝着叶红日走来,吞咽着食物的众人主动分开一条路,站列两边。见三姨太,再见丫鬟手中捧着的衣服帽子,都明白了。心中不免暗暗叹道,这小子命真好,早知道我也不穿这破烂袄子,让三姨太送我一身得了。

“这天寒地冻的,我见少侠衣衫单薄,特取薄衣单帽,望少侠收下。”三姨太很想说点儿好话,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怕自己说了出来,反倒让人觉得自己故意相讥,那便伤了人心,反倒不美。

叶红日见她笑看自己,眼中真诚,不由得颇为感动。放下手中的馒头,也不客气,接过丫鬟递过来的帽子袄子,穿戴身上,道了一声谢。

袄子帽子粗糙,当是以普通家畜制成,平时给下人穿的。‘恩……’叶红日神情一动,朝城门看了一眼,扭过头来,心中却是思索着什么。

旁人见到,这小子只是简单道谢一声,也不躬身,更无多话。不由得心中愤恨,当是叶红日摆谱。心中不由得暗骂,沦落到此,还摆甚谱!不过看着他身上崭新的袄子,都艳羡不已。尤其是脑袋上那顶帽子,应当是狗毛制作,绿幽幽的,在阳光下煞是惹眼。

“三太太,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这时,街上忽然传来了一男子叫声。扭头看去,一家丁打扮的男子,腰挎弯刀气喘吁吁的朝着王府跑来,口中还不停的叫着。外人称为三姨太,不过家丁下人却是不敢,而是口称三太太。

“何事如此慌张?”

不消一会儿,那男子便跑到跟前儿,喘着粗气,“三太太,山上的强人打来了。现在已经快到城门了!”家丁一边喘气,一边努力的诉说清楚。

三姨太一听,转身对着旁边的家丁说道,“你快去通知老爷,就说强人来犯。”那一旁的家丁应声是之后,便往府中去了,三姨太又对另两名看守大门的家丁吩咐道,“你二人快快去通知蔡家,赵家。就说强人来犯,让他们带人到城门去。”

那二人也应声是,便匆忙赶去通知蔡家赵家去了。三姨太这才转过身来,看向报信的那名家丁问道,“你可看清楚了他们有多少人?”

那家丁休息了这么一会儿,也不再喘粗气,想了想答道,“没看得仔细,只是黑压压的的一大片。骑着大马,手中均持有兵刃。”

就在此时,王家府内也走出一群人。为首是一四十多岁的壮年男子,身穿华服,只是身材略显臃肿,应当就是那王家家主了。而后跟着数十人,均手持兵器,服饰不一,料想便是王家的门客了。看脚步扎实,毫不虚浮,身材壮硕,应当都是练武之人。

“怎么回事儿?”那为首的王家家主老远便问道。

三姨太对着王家家主一笑,便躬身站立一旁。而那报信的家丁则是上前,告知情况。听到家丁细说的王老爷,不由得脸上阴郁起来。

他常年在外经商,见识不凡,从家丁口中知道来人骑马,便知道来人不善,寻常盗匪哪儿来如此马匹,恐今日南城将有大祸。

“快去知会蔡、赵两家,让他们立刻赶到城门。”听完家丁的叙述,王老爷立即对着身后的两家丁说道。

“刚才我听闻消息,见情况紧急,便私下差人前去蔡赵两家报信去了。还请老爷恕罪!”三姨太站出来对王老爷躬身,然后轻声道。

寻常人家,女子一般唯夫命是从,家中大小也由男人做主,不得擅自过问事物。所以三姨太这才对王老爷告罪一声。

不过此刻王老头哪儿有时间管这些小事儿,况且她做的并非不对,加之对三姨太一向宠爱有加,又怎会怪罪于她。

“走,我等前去看看。”王老爷对着身后的门客道。

不过语气不似对家丁那般随意,毕竟供养的门客,还算不得是他王家人。

“我等当听王老爷吩咐。”身后众门客手执兵器,抱拳道。一行四十余人,这才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而去。那受了施散的乡民也随之而去,想要跟去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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