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这个问题就和宇宙一样无比,只要存在就会有各种无法解答的矛盾和冲突,通常人都会选择这种矛盾和冲突的一边,而不是去想冲突本身,之所以你会这么想,是因为你跳出了这个界限,你跳出了人类。”特莱斯抽丝剥茧的从心理层面剖析着他,但是有时候他们也会反过来,他会疑问一些吸血鬼的事,吸血鬼是否需要坟墓?
塞西尔便笑笑满足他的好奇:“吸血鬼不需要坟墓,因为死无所依。”
自此塞西尔每晚都会来这里对特莱斯医生讲述自己的事,他们两个就如同朋友彼此交流心得。特莱斯对吸血鬼充满了兴趣,在他看来由一个物种变成另一个物种,心理会扭曲也是一件正常的事。但塞西尔不这么想,因为这些问题确实是存在的,即便他还是人类时就有着种种疑问,疑问着世界,疑问着生命。
当特莱斯喝完第四杯咖啡时,他们的谈话便终止,塞西尔就会告辞转身融入黑夜,他会在奥尔良的街头四处游荡,希望蓦地在零星的人中看到阿尔塞纳,自从他离开圣殿就再也没回来,他们并没有去寻找他,应该他肯定不会跟他们走。卡里重新为圣殿效力,楚天雨仍然被限制在那里,海伦娜还是惧怕着这熙攘的世界,他则偶尔会到四处各地逛一逛,看看新的时代。
心理学的广泛让他颇为兴奋了一阵,希恩也提出了一种理论,既他们每个吸血鬼都有最单一化的人格,例如他的家族,阿尔塞纳是仇恨,盖比是善良,而他则是迷惑,吸血鬼的生命让他们单一,希恩管这叫做“血格”。同样的,吸血鬼也会面临精神疾病,对于塞西尔把自己当做安琪儿的父亲,希恩的诊断为精神分裂症,一个得精神分裂的吸血鬼,听起来很可笑。
“阿尔塞纳,你在哪里呢!”塞西尔望着皎月,他相信此时他的家人也正在看着夜空,无论身在何方,当月亮升起时一定可以将他们家人的心连结在一起,
当太阳西沉时,特莱斯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己的诊所,他将门敞开着等着那位独特的客人,坐在椅子上不时翘首盼望。等了许久,那个苍白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塞西尔却没有坐下的意思,“我是来告别的。”
特莱斯一听,焦急地说道:“为什么,我的研究还远远不够。”
“对不起。”塞西尔微笑了一下,转身走了出去。
“等等,等等……”特莱斯一脸的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塞西尔在街道上走着,他想回圣殿去,说不定阿尔塞纳已经回去了,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他的身后一辆车跟着他,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还没等他反应,已经有一支箭刺进了他的身体。塞西尔猛一痉挛,身体里犹如有火焰在烧一样,这支箭上涂了银。
这时汽车驶到他身旁,塞西尔看着里面,“特莱斯医生……”他的手上正拿着一把鱼枪。
特莱斯很上去很慌张,他什么也没说手忙脚乱地将他拖上车,然后踩着油门快速向前驶去。
特莱斯一路开着车将他带到家里的仓库里,塞西尔问:“你要做什么?”
特莱斯拿出一根针管,他激动地说道:“你知道一天天腐朽而死的感觉嘛,看看你,活了三百多年还是如此年轻,知道有多少人愿意用一切换取你的永生。”他将针管刺进塞西尔的身体,将血液抽出来。
塞西尔却冷笑起来,他用可怜的眼神望着特莱斯。
特莱斯并不理会他,他抽好血将针拔出来,然后迫不及待的掀起衣袖走到一旁的桌前,用一根皮筋勒住胳膊,然后将血注入进自己的体内。等到一切都结束后,特莱斯喘息着,他看看塞西尔问:“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对嘛,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突然他感觉心脏一阵剧痛,仿佛要停止了一样,他跪倒在地上,身体的死亡才能换来永生。
塞西尔看着他,突然特莱斯吐出一口鲜血,他的眼睛鼻子里也都流出了血液。
特莱斯惊恐地看着塞西尔:“怎么……回事?”他在地上哀嚎着,不停打着滚,月光如此静谧,如此静谧……
特莱斯终于停了下来,他双目圆睁早已没了气息。塞西尔看着他的尸体,希恩说过,吸血鬼的血液是有毒的,吸血鬼的身体里有一种R病毒,吸血鬼在初拥时要先喝下受害者的血液,这血液会在吸血鬼的身体里与R病毒结合,新产生的病毒将成为被害者的专属病毒,只可以感染受害者将其变为吸血鬼,血液只有在吸血鬼身体里经过转换才能回到原主的身体,这将意味着每个吸血鬼身体里的病毒就像基因一样是独有的,无法被医治。
塞西尔拔出身体里的箭,心理医生,这是多么得讽刺,看来没有人是正常的,每个人都会在生命面前心理扭曲,在欲望面前扭曲,他看到了楚天雨眼中的世界,人性卑劣的一面,这让塞西尔感到厌恶作呕,他不屑地看了一眼特莱斯,转身离去。
塞西尔踉踉跄跄走到街上,一旁橱窗里的电视里在报道新闻:“近日卢浮宫展览了一样特别的东西,引来了众多生物学家和考古学家甚至神学家竞相研究,就是我身后的这具天使之骸……”
塞西尔看着电视里,那是一具如化石一样的骸骨,他身体蜷缩抱着双腿,身后突兀着两个犹如翅膀的骨骼,塞西尔瞥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他不相信有一个主持公正的上帝存在,从来都不信。他继续蹒跚着向前走去,电视机里仍在报道着:“这具天使之骸据说是在深海里发现的……”这时塞西尔看到电视里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这人影如此熟悉,是阿尔塞纳。
夜色的浪漫对人类是危险的,从古至今都没有改变过,人们因为夜色而迷醉,罪恶便随之伸向每一个不见五指的小巷。同理可证,浪漫的巴黎一定便是最危险的,起码在最美的今晚是这样。
塞西尔站在天使之骸面前,他能嗅出他那腐朽的味道,那是生机离去后所特有的味道,他似乎存在很久了,几千年,几万年,也许更久远。他怀抱着双膝,翅膀向前拢着,仿佛一个婴儿一样。
“你觉得他是真的吗?”一旁一个人影说道,他拿出一根香烟,却看到工作人员正看着他手上的烟,他无奈地将烟收了起来,“该死,我忘记这里不能抽烟。”
塞西尔盯着天使之骸,不得不说他确实很真实。一旁的那个人晃动了一下身子,他听到了他怀里枪支零件的撞击声,应该是个猎魔人,圣光盟的。
就在这时展厅里的灯一下关闭了,整个展厅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塞西尔向一旁走去,很快这里就会有一场大战。
果不其然,几个人影以人类不及的速度冲进展厅,安保人员急忙拔枪,可是却突然停下来,然后把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嘭”地一声打开了花。他们显然不是人类,而是吸血鬼。
人群惊恐的向外跑去,那几个吸血鬼径直朝天使之骸走去。
“开灯。”一个声音喊道。
只见几道蓝色的光照了下来,那几个吸血鬼被光一照发出尖叫四处乱逃,这时几头魁梧的狼人扑了上去与他们打成一团。
一旁的肖恩队长拿出一根烟点燃,悠然地吸了一口,他望着乱窜的吸血鬼们,狼人会对这骸骨感兴趣,吸血鬼果然也会,这次足以改写他们圣光盟的历史了。
突然形势逆转,楼上传来一声声惨叫,紫外线灯全部被击碎,“怎么回事?”肖恩赶紧掏出枪。
解决紫外线灯的正是卡里,在解决好最后一盏后,他的身后突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卡里。”
卡里一回头,“塞西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塞西尔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阿尔塞纳。”
“阿尔塞纳?他在这里?”
塞西尔点点头,卡里露出惊喜之色。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天使之骸吗?”塞西尔问。
卡里点点头,说:“阿波罗对它很感兴趣。”
楼下发生了大逆转,一个黑色的身影轻松将几头狼人摔到了地上,肖恩队长刚要开枪,那黑影却出现了在他的身后:“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肖恩愣在那里,握着枪的手心里冒出冷汗,那种天壤之别的压力,他敢肯定身后的这个吸血鬼绝对有千岁,他太不幸了,这次行动本应该很顺利,却遇到了千年的吸血鬼。
塞西尔和卡里从楼上跳下来,墨丘利说道:“塞西尔,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来这里缅怀一下昔日时光。”
墨丘利笑了笑,这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一道白色的光从天而降,落在那具天使之骸身上。在场的人被这耀眼的光芒照得睁不开眼,纷纷停下了打斗。
塞西尔紧闭着眼,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感觉前面多了一个生命,强光渐渐变弱,他缓缓睁开眼。塞西尔惊诧地看着眼前,眼前的景象推翻了他的三百年时光,推翻了他心中所秉持的全部思想,他将天地万物颠倒过来,将人类的科技与理智沉入大海,塞西尔仿佛能听见风声在膜拜,膜拜眼前的救世天使。
是的,那便是他,刚才的骸骨早已不见,转而现在世人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天使。他蜷缩着身体,金黄色的头发微微发圈,他抬起头,一双犹如透明的碧色眼睛,他缓缓松开怀抱的双膝,身后的翅膀随之伸展又折起。
众人仍是愣在那里,这时楼上传来一阵狞笑声:“难以置信,我只是闲逛来看看,没想到能有幸目睹真正的天使。”
塞西尔抬头一看,上面的是血祖亚纶,他蹲在栏杆之上像个觊觎的恶魔。
亚纶站起来看着天使冷笑道:“让我来会会你。”说着他便一跃而下朝着天使冲去。
就在亚纶的利爪要碰到他时,突然他周身迸发出强光,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向着四周散开,亚纶整个人被弹飞出去,其他的人也受到这股冲击力的撞击,四周的玻璃全部被震碎。
等到他们回过神来,那天使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他不见了。”墨丘利说。
卡里看看身边,“塞西尔也不见了。”
亚纶从地上爬起来,他恶狠狠地看看一片狼藉的周围,说:“看来整个血族有大麻烦了。”
直升机在卢浮宫周围巡逻着,肖恩坐在台阶上,用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队长,现在怎么办?”西蒙过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