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看到石娃发光的那个人,再定睛看石娃时,突然一片眩晕,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晕了过去。等到被人救走叫醒后却想不起来到底看到了什么。人们以为他被早晨的阳光刺得闪了脑神,所谓的看到什么奇异发光等尽属幻觉,纯属胡说八道。此事就这样算是过去了,殊不知却给这个人烙下了毛病。此人从此搬离了神木,远离了石娃的那个山头,直至老死也不曾再抬头看过石娃一眼。因为这个人只要一看到石娃,就会出现强烈的生理反应,身子发抖,嘴里会不停念叨着听不懂的词语,除了“发光、发光“,活像抽羊角风。
这个故事余四斤从小就听银匠部的一位姓权的老银匠讲,目前已不下百遍了,但每次听,都会眼神放光,炯炯入神。而且他每次当他听完后,总会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让老银匠也无法回答。于是乎余四斤一有空就跑到石娃跟前,特别是在清晨或者黄昏,静静地坐在石娃旁边,注视着西方他出生的那个村。或许他也期盼有一天能看到传说发生在十几年前的那道光。
余四斤,男,20岁,出生在SM县的一个叫莫来村的小村庄。村里有一余姓大户,世代居住,其它户均为外姓移民。余四斤父亲辈排行第二,家里有五个娃,四斤算是老来子,是家中第四个男婴。
说起四斤出生,他母亲乔氏讲得也非常传奇。
当年四斤父母正在地里劳动,余母挺着个大肚子仅做一些简单的活儿。突然仅有几片云的天空,雷声大作,大雨随即狂降。余母也不知何故,走了几步就觉肚子疼,无奈之下余父将农耕用的骡车立起,在农田里暴雨之中诞下四斤。当时四斤孕期刚满九个月,出生时父母都惊呆了,余四斤体格特别小,眼睛紧闭,嘴唇发紫,一声也不叫。余父见识男婴,急忙抱回家,用秤称了一下体重,仅仅四斤。余母觉得活不了打算扔掉,被余父拒绝,他说“各羊有各羊的草地”,这孩子如果能够活下来,必有后福,不如起名就叫四斤吧,用以纪念。
于是乎,余四斤就诞生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四斤已是一个走出校门的大学生了,也出落成了一个有型有样的小伙子。一米七五的身高,精瘦干练的身材,眉毛浓黑顺直,似涂上的两弯水墨,略厚的嘴唇两侧是两个浅浅的酒窝,两个厚厚的耳垂,再加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让人第一面就能感觉亲切、和善。
四斤穿衣服并不讲究,看上去舒服、精神即可,但有一种衣服他是百穿不厌,就是略显端庄的麻布小风衣,外加一条黑色窄腿裤。他总喜欢将风衣的领子立起,然后配个后脑勺呈寸发、前面留的能遮住眼睛的发型,走路都比一般人快上百分之十。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风一样的男子。
在余四斤这二十年的成长中,经历过很多事情,见过很的人,也交过很多朋友。但有两个人是他生命当中一直铭记的,那就是老银匠权德之和他孙女权塔儿。
现在他已大学毕业,也有八年之久未曾与权德之他们谋面,心里着实有着歉意。
这回听说权老他老人家偶有感冒,便从老家带了些土鸡蛋,还买了一箱牛奶,专程跑来看看。
权老,即权德之,神木本地人,年轻时当过兵,退伍后转业当了银匠。因对金银首饰天生慧根,手艺精湛,遂在神木范围内小有名气,老太太们身上佩戴的银饰差不多一半以上出自权老的手。权老现已60岁,膝下有一孙女,刚大学毕业。
余四斤和全老相识也算是有缘,当时四斤刚上初中。一天下午,四斤吃过饭后习惯性地拿起历史课本来到学校不远的秃尾河畔背书。这小伙子记忆力不好,记东西总是慢别人一拍。好在四斤比较勤奋,倒也在学习上没落下节奏,只是总是受到同学的笑话,这让他很不自在。
这天下午四斤踱步在秃尾河旁的一块五米多高的大石头上,早晨刚下过雨,石头还是有些潮湿。四斤并没有坐着,而是念念叨叨地踱步记着东西,或者抬眼凝视着前方奔腾而去的秃尾河水若有所思。
正值此时,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随着是一声巨响,石头下面同时一窝蜂窜出黑压压一片鸟来,啼叫声混杂一片。
余四斤被吓了一跳,没能站稳,一个踉跄,从石头上滑落进了秃尾河里。
“嘭嘭”、“嘭嘭”,一阵阵有节奏的响声像人的心跳一样从四斤的耳边传来,而且感觉头颅热乎乎的,接着是水响声,接着又是热乎乎的东西贴到了头上,远处“嘭嘭”的响声依然节奏而富有力量。
四斤头脑逐渐清醒过来,他知道这是有人在给他敷热毛巾,这种感觉极其熟悉,小时候母亲经常会这样做。但他实在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睁开了眼。
“呀”
一声惊叫,他坐了起来。只看到一张清秀的脸上一双清澈的大花眼眨巴眨巴地冲着他傻笑呢。好像被他的一声惊叫吓着了,整个人哧溜一下就蹦了出去。
“爷爷,爷爷,他醒了,他醒了”
女孩清脆的声音着实好听。“嘭嘭”的响声停止了,随即进来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看上去虽较为壮实,但头发已泛白。一米五出头,体格匀称,满面红光,浓眉栩须,卓有一番仙风道骨。
“孩子,你醒了啊”
“请问这位爷爷,这是那呀,我怎么会在这里?”
“嘿嘿......嘿嘿”传来小女孩调皮的笑声
“你笑什么”四斤有点尴尬。
“你呀,还好意思说,是我和爷爷把你从秃尾河里拖出来的,嘿嘿...嘿嘿”
“老爷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哎”中年人点了一支卷烟说道“又塌方了,引发地震,你不小心掉到了河里,是塔儿看见你后我们把你就上来的”说着指着那位小姑娘。“对了,我姓权,叫权德之,这是我的孙女塔儿”
“嘿嘿,你成了个落汤鸡,是爷爷把你背回到我们这个银匠铺的”说着捂住了嘴偷笑了起来。
“嘿嘿,原来是这样啊,都怨我太不小心了”四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是啊,孩子,以后一定要当心点”中年人长长吸了口烟道“现在的人都疯了,挤破了头去采煤。形成采空区越来越大,同时地下水渗漏,不仅频繁塌方,地表植被也遭到破坏,哎”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中年人貌似想到了什么。
“我....我姓余,叫余四斤”
“四斤?哈哈哈”小女孩又格格地笑了起来。
“塔儿,不得无礼”中年人瞅了小女孩一眼继续念叨“余四斤?余四斤?......”
中年人若有所思“孩子,你今年几岁,生月是多少?”
“十三岁,二月初二”
“爷爷,是一九八八年二月初二”小女孩调皮地抢说道。
中年人掐灭了卷烟,用他那生厚的长满老茧的泛黄的手指掐算了起来,只见他一会儿皱起眉头仰面朝天,一会儿睁大眼睛盯着四斤“孩子,不,四斤,你身上可有胎记?”
“胎记?没有,不过我后颈脊骨处有一条疤痕,我妈说她也不清楚,貌似生下来就有了。好像说是出生当时可能不小心划伤的,我从小就身子骨弱,受了伤就不太好愈合,所以会有长疤也不奇怪”四斤轻轻低估着,还是有些羞涩。
中年人立即用手摸了摸四斤的颈部,而后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嗯,这就对了,怪不得塔儿一晌午心神难安,非要催着我去河边捞鱼”。
“爷爷,你在说什么呀,这哪跟哪呀”小女孩睁大眼睛看着中年人。
“四斤,你是个好孩子。塔儿,你送四斤回去吧,我得去干活了”说着径直出去了,不一会儿,砰砰...砰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自从那次以后,四斤就经常去银匠铺,听权德之讲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自己年轻时当兵的日子,甚至是关于石娃的故事。
转眼间与权老分别已有八个年头,四斤的心里可谓五味杂陈,他终于可以见到这位及其敬重的老者,或者可以称得上是亲人,权老对他的帮助和指导是无法回报的。
“噔噔噔”四斤敲响了老银匠部的门。
“谁呀”清脆的呼唤声从屋里传来,四斤心中一怔。
“吱拗”,那一扇年纪估计比四斤都大的老木门缓缓打开,发出那熟悉的声音。门里嗖一下窜出来一位年轻女子,差点与四斤相撞。只见女子急忙后退,连声道对不起。随即看了四斤一眼,也是怔住了。
四斤也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个头与自己一般高,适中身材,浅蓝色紧身牛仔裤,白色修身小衬衣,一头齐耳短发,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蛋,以及.......以及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四斤脑袋一懵,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哥?是四哥!呀!”女孩一下子激动的双拳握紧,双脚一跃,蹦跶了起来。
瞅着这股子精气神,四斤一下子认了出来,“塔妹妹,是塔妹妹啊”
自从塔儿救了四斤以后,他们就成了很要好的玩伴,甚至无话不说。初中时光很短暂,毕业后四斤和塔儿没有分到一个高中,为此塔儿还稀里哗啦的哭了一回。
塔儿看到四斤后很激动,都忘了叫回屋,回过神来满脸不好意思,于是赶紧叫回了屋。
银匠铺还是老样子,只是比以前要干净整洁些。一进门就是老手工做的饰品展示柜镶着玻璃,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银饰品。首饰柜左边是一个橱柜,放了些工器具。右边是很土很破旧的一个炉台,貌似很长时间没启用过了。玻璃柜后面是一张大床,拐角摞了些被子。左侧墙贴了******的墙画,正面贴了很多很多张奖状,貌似有些年代了。右边中央有一个炉子,好像也是新添的,再右边靠墙是一顶老式躺柜,已有些变形。再往里是一道门,估计是隔间,想来是塔儿住的。
四斤寻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人便随即坐到了床角,塔儿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四斤,眼睛还是直勾勾的端详着。四斤感觉到被盯着,瞬时又浑身不自在,脸发烫。
“四哥,你人去哪了,都联系不上”
“爷爷哪去了”
“爷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