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飞刀擦着李沅芷衣衫而过,钉在酒楼第二层大堂的窗梁上。刀尾还不住颤抖着。
众人看向飞刀射出的来源,正是这酒楼二层的楼梯口。此刻楼梯口前站了一个红衣女子,面容美貌端庄,长得颇具姿色,诡异的是她左右脸颊上各有三道血痕,真是大煞风景,偏有生出一些奇妙的美感。
李沅芷冷声笑道:“好哇,‘无恶不作’叶二娘也来啦?”
众皆哗然,“四大恶人”凶名斐然,若说那“穷凶极恶”云中鹤还只是田伯光那样的采花大盗的二流角色,名声胜于实力。那么,“恶贯满盈”段延庆、“无恶不作”叶二娘和“凶神恶煞”岳老三这三人,足可以称得上是真正令江湖群雄闻之胆寒、束手难策。
叶二娘喜好夺人男婴,许多人都见到她终日抱着婴孩玩耍,但在日落之后,她就将婴儿残忍杀死,吊在树上,情况极惨。江湖人对之深恶痛绝,但往往又斗不过“四大恶人”,只能在背后骂几句毒妇。
这时,这个毒妇竟出现在酒楼中,一干研讨热烈的武林人士顿时噤声,不敢再有言语。还好,今日她似乎心情不错,手里竟没抱着孩子。
但池寒的性子遇强则强,叶二娘的气魄的确令人胆寒,他却偏要嘲笑几句,当即抱拳道:“‘四大恶人’今儿个已经到了两个,当真是教小小的衡阳城蓬荜生辉。不知道你们那‘恶贯满盈’和‘凶神恶煞’怎地没见着,也好让我来个一锅端。”
靠……嚣张,太嚣张了!堂内一众武林人士目瞪口呆,他们很难想象,居然会有人对四大恶人出言不逊,这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疯了,全疯了!
叶二娘拿眼盯向池寒,一双美目下三道血痕尤为狰狞。
她忽地脚下一蹬,朝前边飘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变出一把薄刀,这刀与众不同,作长方形,薄薄的一片,四周全是锋利无比,并无刀柄刀背之分。
她的身法,竟比之云中鹤也不遑多让!片刻已至。她抓着短短的刀柄,略加挥舞,便卷成一圈圆光,那刀光森寒,朝着池寒罩来。正是叶二娘赖以成名的“杀戒刀法”。
这刀法名为杀戒,即是大开杀戒之意,全是攻势,狠准威猛。池寒长剑与她刀法相接,叮铛有声,手臂竟是微麻。池寒剑随身走,不再硬拼,反从侧面一绕,使出“玉箫剑法”当中的巧妙招式“凤曲长鸣”来。
叶二娘格格娇笑,身子一转便绕开,方刀又刺向池寒手背。刹那间两人交了三招,池寒全然落在下风,不由心头暗惊:不愧是“四大恶人”排名第二,这女人的功夫只怕已经到了宗师境界,恁地了得。
云中鹤见叶二娘压制住了池寒,不禁洋洋意得,对着李沅芷和那小尼姑仪琳,又泛淫笑:“嘿嘿,我现在就来个大被同眠!”
不料李沅芷“唰唰唰”接连三剑砍来,云中鹤闪避不及,左右两臂和腰间衣衫都碎作几片,风一起,便作蝴蝶一般呼啦啦纷飞而去。他不觉得冷,反倒大汗淋漓,顺着额头、脸颊、下颚不住滴下。
叶二娘皱了皱眉头,对云中鹤怒道:“老四,别废话!”说着虚晃一刀,飘然而退,却挡在云中鹤身前,挡下李沅芷的一剑。
李沅芷见她出手,也便收剑不攻。
叶二娘那血痕深深的双眼又对着池寒瞄了两眼:“年轻一辈中,有你这样身手的已经实属难得。咱们下次再见!”
说着红色的身形一晃,下了楼去。那云中鹤刚才已经挪到楼梯口的位置,这时哪敢再逗留,紧跟着叶二娘也跃下楼去。
李沅芷和池寒还待追赶,身后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传来:“不要追了,你们追下去,这位少侠可怎么办?”
池寒两人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出声的竟是那爷孙组合当中那位须发斑白的老爷子,此刻他伸出枯瘦而有力的手掌,食指和中指并拢探出,搭在令狐冲的脉搏上,面色颇为凝重。倒是一副千古名医的架势。
那位小姑娘站在他的身旁,却上下看着池寒和李沅芷,一双晶莹大眼透出狡黠的光芒。
池寒吃了一惊,暗骂自己大意,只想到打打杀杀,倒忘了救人。这令狐冲乃是金庸大侠名著,《笑傲江湖》里的一号主角,与“笑”字神石定然有着莫大的牵连,自己可不能不管不顾。
他连忙两三步到了那老爷子身边,急切问道:“他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令狐冲被小尼姑仪琳费力地扶在椅子上,却一直保持瘫软的造型。他这时状态仍是很不好,脸色惨淡如纸,头额全是虚汗,看样子神智也是迷迷糊糊。
李沅芷也踱到池寒身边,皱着眉头。
老爷子叹了口气,忽地吩咐身旁那十三四岁的小少女:“非非,咱们有什么药没?”
那小姑娘脆生生地回答:“只有金疮药啦。”
池寒抢着道:“我这有药。”他从包裹里边收刮一阵,翻出一个小瓷瓶来,瓶塞打开,一股清香气息。他把药递给老爷子。
“九花玉露丸!”那老爷子眼瞳一缩,微有讶异,却不接药,“这东西说是灵药之最,几乎所有的外伤、内伤、中毒,都可服用,纵然无法根除,也能令症状好转……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让他回复神智。”
仪琳一直守在令狐冲旁边,这时急道:“前辈,应该怎么做?”她见那老爷子年岁显然较高,自然而然出口称前辈,不等对方回话,也从怀中摸出一个褐色的瓶子来,“这时我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看能否……”
老爷子摆手拒绝:“‘白云熊胆丸’治疗内伤颇有神效,等他外伤好些以后,再服不迟。”
“要让他清醒过来吗?用这个行不行?”李沅芷在旁边听了一阵,这时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个卷轴,展开在酒楼的桌面上。那卷轴中黄光粲然,原来整齐插放着一把金针。
池寒看去,那些针有长有短、有粗有细,大致可分为九类,心里已有计较。这多半是用于针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