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阿爹,最后抱着她亲的时候,她看见阿爹眼红红的,像怕眨掉了什么似的,睁着大大的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酸酸的,跟着阿娘哭了起来。
还有刚会叫阿姐的弟弟,已经四顿没吃东西了,阿娘只能不停地给他喝水,饿得连哭声都小了,见阿娘阿爹来抱她了,挥着手跟着“舞……舞……”的叫,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想她呢……
可是她很想他们。
封舞抽咽了声,举起衣袖抹去满脸眼泪,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门外的少年。
这是谁家的孩子?
司马昂以为自己看花眼,可是眨了又眨,里头仍有个小小的身影蜷在厅西侧的太师椅上。
刚走过厅门的脚步倒退了回去,站到了门的正中间。
五哥的院里,怎么会冒出个小姑娘?
屋里头的小封舞泪痕未干,睥见他倒走路的有趣样儿,咯咯笑了开。
这个大哥哥,好好玩。
司马昂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趋前俯视,笑问:“小妹妹,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在这儿?”
司马山城中这把年纪的娃儿至少有二三十个,他自不能每一个都认得。但他却能肯定这娃娃并非城中人子女,因她的衣着与他们有着极大的不同。
这么冷的天,她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夹袄,且十分褴褛,一双小脚就这么光着,冻得发紫,清瘦的面庞上只有一双大眼含着水光,还有几分精神,小小身躯瑟缩在宽大的檀木椅内,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这孩子,显然没有得到好好的照顾。
解下身上的银狐大氅,他弯腰抱起冰冷的身体,将她密密包住,再坐在椅上,让她坐在他膝上。封舞有些惊愕地揪住大氅的内衬,舍不得放手,仰起头,盯着长得很好看的少年。
这毛茸茸的大被子,软软的,绵绵的,暖暖的,就像大哥哥笑起来的样子,好看得让人忍不得移开眼,忍不住想亲近,巴着他,再也不放开。
这么温暖的感觉,在她有限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过呢。
司马昂抚着她扎了一个朝天辫的小脑袋,柔声再问:“你是谁家的孩子?”
她皱起眉,很认真地想,“老爷说,从今天起,舞儿就是司马家的人了。”
那,她就是司马家的孩子了,对不对?
小小的脸蛋沮丧地埋进银狐柔软的皮毛内,连叹息声都一起淹进去,不敢让人听见。
可是,阿娘不是一直教舞儿说,舞儿姓封啊。
她的家,破破的,没有毛毛被子,也没有笑得很暖的大哥哥,可是有阿爹阿娘,有才一岁多的小弟弟,她更喜欢。
“老爷?”司马昂奇道,“谁是老爷?”
封舞从大氅中拔出小手,比划来比划去,“黑黑衣服,高高,凶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