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再三交待,成亲之前,不许他们对弈哥言及此事,免得让弈哥为此分心。
司马玉箫张了张樱唇,将出口的话语又收回,硬生生扭开,“谁说是今天想起的?我早就想问了,只是她老跟着,不方便问罢了。”
她的话虽掰得顺章成章,神情的异样却逃不过心细如发的司马弈,捧着渐渐失去热量的水杯,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同胞手足,柔声道:“玉箫,你有事瞒着我。”
几天前,小舞也曾提起过类似的问题呢。
“我……”司马玉箫敌不过兄长虽然柔和却带着逼人威仪的目光,转开眼道:“娘说,下个月要给你和小舞办喜事。”
所以,她想知道,哥哥是否喜欢封舞。
应该是喜欢着的吧?日夜厮守了十一年之久,这么长的相处,不可能没有感情的啊。
之所以她对封舞会产生近似于嫉妒的敌意,也正是因为封舞与弈哥在一起的时间,比她还要长得多呢。
她偷偷注意着兄长的反应,却见他敛下了长长的羽睫,收藏起所有的情绪,平静的面容看不出高兴或是愤怒,也教她无从得知他对此事的想法。
许久之后,细碎的铃声响起,清茶鲜灵馥郁的香气在空中弥漫开来,熏出满室芬芳,司马弈抬眼,凝视着豆蔻女郎,轻轻一语,却是石破天惊,“小舞,我不能娶你。”
黝黑宁静的眸乍然一闪,纤长晶莹的指松开,一盏清香,溅成片玉飞花,倾尽精华。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司马弈一句话,教正在准备婚事的司马山城顺刻间乱成一团。
虽只是纳妾,因是爱子生死大事,故亦十分重视的三夫人百忙之中闻讯赶来,备感棘手。
宽大温暖的雅室之中,摒退所有闲人,母子二人对峙着,僵持不下。
三夫人看着爱子苍白如纸的俊颜,又气又急却仍然温和,“弈儿,小舞跟着你也有十一年了,你对她有什么不满?”
司马弈深吸一口气,回望母亲关切慈爱的眸,心内微苦。
面对的,明明是最最亲爱的人,偏偏他却知道,自己要打的可能是有生以来最最艰难的一场仗。他不是不知道,父母长辈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他好。然而这关爱若是牵涉到了另外一个人一辈子的幸福,却叫他如何再坦然接受?
一直以来,他都小心隐藏着自己的感情,而他最最担心的事,仍然发生了。
“小舞很好。”他轻轻地一字一字重复道,“小舞很好。只是,从头到尾,孩儿看她,与玉箫一般。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从未想过男女间的事。”
三夫人展眉,“若你担心的是这个,那有什么要紧。你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成亲之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兄妹之情转为夫妻之情,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再说,小舞只是妾,将来你喜欢上了谁家女儿,仍是可以娶进门来的。况且,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一般人连新娘子的面都不曾见过,不也过得好好的?成了亲,什么情都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