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冷宇可一夜无梦,睡得十分踏实。梦中,他梦到她,还梦到吻了她的唇,那味道香甜可口。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冷丁早就在门口候着,听到主子的召唤,立马进屋小心伺候着。
虽然叶风铃是她的眼睛护理师,可这穿衣洗漱生活方面主要还是由冷丁负责。
经过昨夜,冷宇可一早醒来心情就大好,与冷丁说话也是一直扬着唇,冷丁那就是个察言观色之人,见主子笑意一直绽在嘴边,就明白主了与叶小姐的关系因为眼睛的原因更加亲近了几分。因此,话里话外的,他的话题也是直围绕着叶风铃展开的。
冷宇可的早餐一般都在自己屋子里吃,冷丁端来了热腾腾的粥,顿时,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菜香味。
冷宇可其实是不喜欢喝粥的,他早餐喜欢西餐,牛奶,面包,三明治,汉堡,他觉得吃西餐方便简单,而喝粥没有两下肚子就又空了。可今天他一闻到粥香味,一反常态,很自觉地坐下来,让冷丁将粥捧到他面前。
“宇少,美味的菜粥来了。”冷丁端着的样子就是宫里的老太监,说起话来也有些娘。
冷宇可吃了几口就一称赞:“太好吃了!”
冷丁弯着背问:“宇少真觉得好吃,还是心情好的缘故?”
“冷丁,你今天怎么了,说起话来娘娘的,畏首畏尾,有什么话就直说,别少在我面前卖关子。”冷宇可火爆脾气上来了。
冷丁听了嘻嘻笑着说:“宇少,您猜这粥是谁煮的?”
冷宇可是何等聪明之人,被他这么古怪一问,早就知道了答案。他慢慢将粥捧到鼻端,闻了又闻,还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难怪这么香,原来是风铃的一番心意。”
“叶小姐说眼睛康复期间,早餐还是吃粥好,那面包什么还是少吃一点。”冷丁凑近又说:“宇少,看来叶小姐对您还是有一点感情的。”
“废话,我看上的女人还会差到哪里去。”冷宇可继续吃起粥来。
没一会儿功夫,一大碗粥吃完了,他还意犹味尽地用舌头舔了舔碗底,然后才说:“叶风铃很早就起床为我煮粥了,对了,她现在在做什么?”
冷丁眯着小眼,他的眼睛原本就小,这么一眯就成了一条直线。
“叶小姐在院子里浇花呢。”
“扶我到窗户边看看。”冷宇可明知道他现在看不见,可还是想要站在窗阁边。
冷丁动作极其迅速,稳稳地扶住后就往窗边走去。
彼时的叶风铃一身紫衣白裙站在花圃中,头发两侧一绺头发盘成一小团固在发顶上,其余的头发披在身后,手持着浇水器对着姹紫嫣红的花儿抿嘴淡笑着。
眉毛微微蹙成弯弯的柳条,嫣红的唇泛着淡淡的光泽,微风拂过,耳边的一小缕发丝半掩着俏脸庞,真是人面桃红相映红。
花美,人更美,看得冷丁两眼直冒火光。
怎奈冷宇可的眼睛看不到,只能扶着窗沿问:“她还在浇花吗?”
“在,在。”冷丁回应。
“花与她比起来谁更美?”冷宇可哪里是在问话,分明是在为难人嘛。
冷丁被问得有些棘手,额头冒着冷汗。
如果回答花美,主子肯定不悦,如果回答叶小姐美,主子肯定不高兴,如果回答一样美,那更不妥。
他深思熟虑后还是找不到更好的答案,索性回答:“花与叶小姐哪有可比性。”
冷宇可突然狂笑起来。
狂笑后又是出奇的沉静,脸上包着白纱的他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还有那半张脸,却能从他的唇,下巴处感觉到他的危险。
“好了,现在你要和我说实话。”嗓音略带沙哑,却又不失男性的独有魅力。
“宇少,您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冷丁明白主子现在不是与他开玩笑,一脸肃然,随时等着发话。
冷宇可头转正,看着前方,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他还是能感觉到叶风铃站在那里风姿绰越的样子。
“我这快两个月不在樱花市,你倒是说说看她哪里变了?”
冷丁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很多地方变了。”
冷宇头发怒:“说具体一些。”
“性子没有以前那么冷了,样子也比从前长得更开了,还有慢慢有了女人味。”冷丁的观察力还是很强的,很多都说到了点子上。
“你倒是观察入微嘛。”冷宇可的话语酸溜溜。
“不是您离开的时候,让我好好注意着叶小姐的一举一动吗?”冷丁挑着眉说:“叶小姐在学校还是很安静的,也不招惹男生,从来不参加学校的活动,这一点她还是和从前完全一样。”
他清楚主子话里的真正含义,所以特别补充说明了一番。
“你说,像她这般恬静乖巧,我真还有必要派人监视着她吗?”冷宇可一只手抬起放在下颌处,呈深思熟虑状。
“确实没有必要,不过还是要注意叶小姐的人生安全。”冷丁像是狗头军师般,做着巧妙回答。
主仆两人一问一答间,叶风铃已经浇完花,不轻易转身,回眸一望,却看到不远的阁楼里,窗台之处,冷宇可正气宇轩扬地站着。
他的气场很强大,哪怕是包着纱布,举手投足之间还像以前一样有霸气,只是昨夜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像小孩子般调皮,却又不失男子应有的气场。
她虽然看到了他,但脸上没有什么情绪,也没有打算走过去同他打招呼。
不知冷宇是过于了解她,还是眼睛看不见了其他的感官变得特别灵敏,似乎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置之不理。
“冷丁,和她说我眼睛不舒服?”
叶风铃姗姗来迟,但脸上的神情是担虑的。
此时的冷宇可并不是呆在屋里,而坐在屋边一株樱花树下。
樱花树的树叶长得很茂密,特别的鲜绿,看来,来年的春天,樱花也会长得万紫千红。
入目是有些粗壮的背影,叶风铃站在他的身后问:“冷先生,您的眼睛还好吧。”
“刚才有一些痒,现在好多了。”本来眼睛就没事,只是借口而已。
“没事就好。”叶风铃声音清冷,“那我先走了,不打扰您休息了。”
她欲转身,冷宇可突然转过身来,站了起来,站得有些不稳,她还是走过去轻轻架着他的胳膊。
“你煮的粥很好吃,明天你还能为我煮吗?”他想一个贪吃的孩子。
“好的。”叶风铃其实并不是第一次煮粥,奶奶生病的时候她为奶奶煮过。
“我刚才坐在这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站稳后,冷宇可步入主题。
叶风铃侧耳聆听,并无开口过问。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那满山的樱花开得很艳,你身穿洁白的裙子就站在樱花树下吹着笛子,笛声悠远流长。”
他一想起她们的第一次相遇,心口就流着一股暖意。
叶风铃依然保持沉默。
“风铃。”冷宇可突然叫了她的名字,“你住在这里后再也没有听你吹起笛子,这到底为了什么?”
他终于将瞥在心里许久的疑问问出来,以前他就想问,但话到嘴边硬是被她冷雅的表情给怔住了。
这么一个清雪冰冷的美丽女子,定是想忘记过去的痛苦。
今天,他突然想念书她的笛声了,也许是被黑暗闷坏了性子,他就问了出来。
叶风铃扶着他沿着樱花树走了半圈,被他这么一问,嘴角撇了撇说:“我的笛声很悲伤,以前住在山林吹的习惯了,换了新地方,我怎么敢再吹这么悲伤的笛声。”
她在讲真话,只是说了一半。
“原来是这样?”冷宇可又走了半圈坐在了那张椅子上,“我这些日子一直生活在黑暗里,有些烦闷,想要听你的笛声,可以吗?”
“当然可以。”换了一个居住环境,为了忘记过去,她不想吹笛子,但有时她还是忍不住想吹,可见他从来没问过,她以为他不喜欢悲伤的笛声,所以再也没有吹起过。
默静无声中,她回了房。
冷宇可就僵硬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唇角偶尔掠起,看不到脸部表情,单从那一张笑得诡异的唇可以看出他是开心的。
他在静静地等着她。
须臾,叶风铃手持长笛回来了。
她并没有同他打声招呼,就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但灵敏的他知道她来了。
樱花树的四周瞬间沉静的可怕,树枝摇晃,落叶翻滚着绿色的身体片刻后掉到地上,一片又一片。
一株落叶纷飞的樱花树,树下坐着一个眼睛看不到的人,身后又站着清冷的女子,此情此景有那么一点凄婉,又有一些美好。
接着,长笛声响起,回荡在四周,天籁之声,也并不是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