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宇可早就找到了叶风铃的母亲,但在她面前支字不提,甚至还说了谎。为了得到她,他可谓机关算尽,在叶风铃面前扮演着一个天使的角色,怎么可能让她们母女团聚呢?可这样骗着她,拖着她,也不是一回事,他要想个万全之计,让她与她母亲见一见,就是不能让她们团圆。
一个毒热的大中午,空中没有一丝云彩,地上已经着了火,马路两旁的樱花树像病了似的,树叶一动不动,打着倦,路面上发着白光,仿佛一点火就会爆炸,商店门口的有机玻璃,也似乎给晒化了。
驶动的黑车轿车里,开着冷气,冷宇可背脊挺直,端坐着如同一尊佛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实际上这心思都在叶风铃身上。
“宇少,到了!”冷丁的轻声呼唤让他的思绪回到现实中。
看了看车窗外,地面热得冒了泡,这么热的鬼天气如果在家里乘着凉,与叶风铃下下棋,说说话,该有多么惬意!偏偏被娄佑庭的一通电话给搅乱了,如果不是为了见见传说中的那个人,他才不会大中午地跑到别人家吃饭。
冷丁将车门打开,躬着身子一直等着主人下车,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车里的冷气出了问题,主人的脸色相当不好。他跟着主人这么多年,学会了察言观色,这个时候,他大气不敢喘,话也不敢多说,只能安安静静地等着主人下车。
冷宇可万般无奈之下还是下了车,双脚落地,还未站稳,娄佑庭便出来迎接。
前天,娄佑庭电话里对冷宇可说,他的堂哥后日将携妻带子来樱花市,昔时,到他家一起聚聚。
如果,没有叶风铃寻母一事,冷宇可对这样的盛情一般都是委婉推拒的,但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还是来了。
娄佑庭的家位于樱花市的中心街区,幸好院子很大,楼房离街道有一大段路,可谓是闹中取静。
沿着长长的鹅卵石小道走了十几分钟,看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洋房,一入正厅,娄佑庭就迫不及待地介绍着客人,正确说也是他的家人。
“我的堂哥,娄佑威,堂嫂洛云秋,堂侄子娄子藤。”
冷宇可一一向他们点头。
早在进入正厅之时,他就将他们细细观察了遍。
娄佑威,A****界有名的大师长,之前与他就见过几次面,只是点头之交,并无交情。听闻他早年死了妻子,后来便娶了洛云秋。
洛云秋,也就是传说中叶风铃的亲生母亲,这个在女儿八岁时狠心将女儿弃之不顾的女人,今日总算是见到了真面目。雪白色的无袖旗袍包裹在她娇盈多姿的身体上,头发梳成端庄的一个发髻,妆容束净,五官绝好,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按理说具备这般贤良淑德气质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抛弃亲生女儿的事来,她嫁得可是A国有名的军事家,养一个继女又不是养不起,她为何不带着女儿改嫁呢?
娄子藤,约摸二十岁左右,气血方刚,阳光帅气,虽是一个黄毛小子,但看得出来气宇不凡,若干年后也是个人中龙。让人最不解的就是他并不是娄佑威的前妻与现妻所生,至于生母究竟是谁还是个谜。
凭冷宇可的势力,可以查到这一家人的行踪,但对于这一家子不愿暴光的隐私家事,他还真没这能力查到,不过为了叶风铃,他费尽心思也要查到。
娄家的这一顿午餐有一些清冷,娄佑威并不像堂弟那么健谈,洛云秋脸上一直挂着友好的笑容,但也极少说话,那种冰冷的气质和女儿同种一辙。
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女,叶风铃的这冰性子归根到底是随了她母亲的。
这一家子,夫妻俩都是冰性子,唯有娄子藤正常一些,偶尔会向冷宇可请教经商的话题。冷宇可也从他的谈话中,感觉出他对从政或者从军一点也不感兴趣,反而对从商倒是兴趣浓浓。
要知道,A国的娄家在政界与军界的名声很响亮,娄家子女不是从政就是从军,还没有一个从商的。
饭后,上甜点的时候,娄佑威夫妻才与冷宇可攀谈起来,但话题都是围绕着叶家的‘樱花酒’。
洛云秋对此话题好似很感兴趣,每一个问题都逐层深入,从‘樱花酒’的味道到冷宇可与叶老太太的相识过程都问了个遍,还有娄子藤,他对这个话题比方才从商的话题兴趣更浓,甚至在继母的问题上,他除了认真倾听外,也会发表意见。
冷宇可其实并不喜欢这样被人盘问,但是为了叶风铃,他忍了,直到娄子藤问了一个很过份的问题。
“冷先生,那您一定见到过叶老婆的孙女吧,听人说小小年纪就长得模样水灵,堪比仙子下凡。”娄子藤问话的时候好似有所保留,并且面带男生情窦初开时的那种心悸之色。
见有人觊觎他的女人,冷宇可脸色微变,拒绝回答。
娄佑威见妻子与儿子好像惹怒了冷宇可,连忙咳了几声。
娄佑庭表示不解,方才三人还谈得兴趣颇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了僵局,一面是家人,一面是客人,他连忙打了圆场。
“这天气实在是太热了,难免心情烦躁。”他看了一眼洛云秋,“堂嫂,听闻您的笛声乃天外之音,可消解酷暑,怎么样,吹上一曲吧。”
洛云秋勉强地笑着,面露为难之意。
“云秋啊,我也好久没有听到你吹的笛声了,趁着贵客在此,你就吹上一首吧。”娄佑威也发话了。
洛云秋的笑意这才渐渐展开,起了身道:“我上楼拿笛子去。”
等她拿笛子回来之时,娄佑庭兄弟还有娄子藤已不在餐厅,坐在了正厅的露台上。
露台边上是一个很大的葡萄架,一串串绿得发亮的葡萄悬空而挂,搭上那一片绿藤枝叶,放眼望去,让人感觉很舒坦。
三个男人坐在露台的藤椅上,他们的身后便是翠绿色的葡萄架,娄佑庭拿出了珍贵的‘樱花酒’,亲自为堂哥与冷宇可倒到酒杯了,熟悉的酒香之味迎面补来,让她稍稍分了神,手持着笛子,愣愣地闻着酒香很久,直到丈夫的催促她才向葡萄架走去。
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在醉人的酒香之中,她将长笛横放在唇边,接着,空灵的笛声在葡萄架下久久徘徊,宛如天簌之音。
娄家兄弟听得是如痴如醉,娄子藤的面容显得有些复杂,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瞥向身边的冷宇可。
听过叶风铃吹奏的笛声,冷宇可对洛云秋的笛声一点也不感冒,那张脸沉得比天上的乌云还要黑,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件事。
对于娄子藤的余光,让他的怒意更甚,只是脸上没有完全显露出来,在心底他将他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臭小子,竟敢觊觎他的风铃,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他对他方才提的问题还耿耿于怀,如果不是看在娄家的家世背景上,他真想一把掏出枪将这小子给直接给崩了。
不对,他没有见过风铃,怎么知道风铃美如天仙?
数秒后,冷宇可很快就想通了,这小子应该知道洛云秋是叶风铃的母亲,母亲长得如此招摇,女儿肯定是更胜一筹。还有就是,洛云秋手里可能也有与女儿合照的相片,他一定看到过。
这么一想,他很快就释怀了,不过对娄子藤这小子更看不顺眼。也对叶风铃每日捧着的相册里那个阳光少年更加好奇。
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
他直接对上了娄子藤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再想想那张相片,很快,他又发现了新大陆。
娄子藤很可能就是相册里怀抱叶风铃的那个少年,算算年限,那张相片应该是在他十三四岁,叶风铃八九岁时照的。
让他想不通的是,洛云秋是在叶风铃八岁之后改嫁的,还无情地抛弃女儿,这几年一直没有见上一面,既然是这样娄子藤怎么可能出现在樱花林里,还和叶风铃拍了如此亲密的照片?
想想又觉得不对,难道是他眼睛花了,娄子藤与相片里的那个少年分明是两个人,是他多心了,如果他们真不是同一个人,那个相片的阳光少年又是谁呢?
笛声消失后,冷宇可很有礼貌地告别了。
娄家三人一直将他送到院子外,他心里有气,轿车里的冷气调得再低,也依然掩盖不了他心中的盛怒。
车外,火辣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车内,他的心情极度郁闷。
他一定要好好查查洛云秋与娄子藤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