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正反着看这景,都是水天相接。一个是如果,结了一个因果。深海石路上绿树落了几朵花于海底沙草之间。我的坐姿不是很雅观,像个小痞子,两只小白鞋顺势搁着,半只鞋底凌空在水上,鞋边倚在水泥板上,低头看着脚下所谓局限于我一个视野中“蓝盈盈的四方玻璃”。
忽然,左肩被轻轻地拍了一下,我转身看见一个扎着丸子头别了一个橘红夹子的小女孩,她伸手来牵我的手,她脆生生地喊我:“姐姐,一起玩。”她摇着我的手,手很暖。我有些不好意思拒绝,说:“嗯,那里有个大哥哥,拉他一块儿玩吧。”她说:“好,就是那个大哥哥让我叫姐姐一起玩的。”
南橘坐在跷跷板上,朝我笑了笑,笑的岂止一个“甜”字,浅浅的酒窝里全是酒,真想醉在这酒里。我牵着她的手走到了跷跷板旁,南橘让我闭上眼睛伸出手,我照做了,我手上多了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八个山楂串成,糖浆裹得很细腻,糖衣半透明状。虽然糖葫芦吃起来有点腻,糖衣却很好吃,想起来以前吃大白兔奶糖的时候和南橘抢糖衣,那时候他还没我高,总够不着那颗糖。小女孩手上同是有个糖葫芦,南橘说:“快吃啦,天再冷,太阳也是会暖化它的。”
我咬了一口,山楂酸酸的,却不涩,茶色的糖浆,甜甜的,却不腻。小女孩拿着糖葫芦像只小兔子乖乖,蹦蹦跳跳地走开了。我笑了,笑得肆无忌惮,不会碍于我是个女孩。
入秋后的天气多半是晴,温度也是早晚低,风却是吹得不厌烦。最近琐事多了不少,心也总是静不下来,整个人总是浮着的。今天出门又忘带伞了,南橘有事不同我一道回家了,我怕雨下大来,便一路上奔跑。
风吹过迎面而来的雨丝,雨丝很绵润。路上,来往的车,红黄的车灯直晃得人眼想挪开,脚步也慢下来了。我多希望晴天有人为你我遮阳,雨天有人为我撑伞。我也不知道有多害怕孤单,也许说是喜欢安静都是假的吧,内心也是喜欢热闹些的。可是我多怕热闹久了,一天散了,我会有多失望。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想了多久,总觉得一个人的时间很难熬。沿途的街景一如既往,却不觉得和人一起看那么好看,令人着迷了。
夜里,上网等了很久也没人发信息给我。打开窗户,探出头仰望漆黑,银白的碎石撒落满布天空,水杉的枝杈肆意向着各个方向,前方有颗在浩瀚星辰最亮的黄昏星。看了很久很久,有了困意,走到了床边,一下子瘫睡在被子上。
一觉还未醒来,疑似自己要迟到了,半梦半醒地歪头看了一眼闹钟,迷糊地知道了今天周末,猛然想起我还约了人。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掀开被子,光着脚跑到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任凭水冲在白瓷盆里,用手舀水泼在脸上,不多的刘海湿得三两并在一起,脸庞的头发由于重力的缘故,我低头时便下垂了水自然也泼到了。望着镜子,镜面有几滴水粒,有几条水纹;镜中的自己,眼睛依旧是大的大,小的小,周围却有些浮肿,唇色有些暗淡。残余的水顺着脸的轮廓仿佛越过千山流进锁骨,湿透的发梢滴滴答答地敲击着菠菜绿的水台。我用手试着圈头发,头发长了,能扎起半截大拇指的长度,两耳旁的头发还是会自然的滑落。伸出手来看指甲缝里还是会有沙粒和墨水。好像自我审视了挺久的,刚定的闹钟响了,慢悠悠地走回房间拿起闹钟,已快迟到了。我便随意拿了件衬衫和毛衣套上,又找了条较搭的牛仔裤换上。拿起羽绒服,从餐桌上随手拿了两个包子,一个塞进嘴里,另个手上拿着,蹬上球鞋,口齿含糊地喊了声“妈,我中午不在家吃”就出门了。
我风风火火地跑到半路把包子都吃完了才想起还没刷牙。整理了一下快要掉下来的书包肩带,我又跑去了街边的便利店买了西瓜味的吹波糖。我很喜欢西瓜味,有种夏日清凉的感觉。走着走着,我边吐泡泡边站上了花坛的石框,望天沿着石框走,总觉得像女王,其实女王每一步都走的战战兢兢。
在等红灯的时候看见一个很熟悉的人从我面前走过。那种感觉说不出口,就好像你以前和她或他玩的很好,现在见到只是四目相对,多看了对方几眼,想确认又怕认错,也不想成为过客。纠结的过程在我看来很长,其实不过十几秒左右,等他快走远了了。我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喊了声;“嘿,江树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