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鸣师徒回到家里,心里都很不是滋味,说不杀人许多人都是因为他们而死,段鸣告诫白元通道:“天池坪一战,那么多人死于非命,那些人绝大多数是受蒙蔽的平民百姓,从此他们的父母失去儿子,妻子失去丈夫,儿女失去父亲,造就了多少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将心比心,情何以堪,今后咱师徒当谨小慎微,决不可以再妄生事端,悔之无及!何况江湖争斗,胜又如何败又如何,忍忍就过去了。”
白元通道:“天池坪一战惨状,徒儿每每想起很是心酸,当时徒儿也是身不由己,徒儿今后再不做蛮横之事,回到家乡情愿隐姓埋名,安安静静过日子。”
段鸣点头道:“你现在声名在外,家人必定有闻,得知你平安,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因此倒是不急着回去,留下来多陪为师几时,又不愁吃穿,年底早些放你回家,你当下首要事情是继续练习书法,钻研文章。一来可使武功更加精进,二来养性修身,消磨杀伐之气,回到家里恐怕难得有师父这里清静。”
白元通道:“徒儿乐意和师父在一起,受师父教诲,不着急回家。”
段鸣道:“我与和尚五年约期不日便至,思量那和尚必来践约,怎么办好,徒儿你想个法子。记住,与人为善身必心安。”
白元通道:“师父放心,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策,那和尚来时,师父尽管避而不见,由徒儿招待他,保管叫他来得迟,去得快,心悦诚服走人,不再回头!”
这天和尚果然如期赴约,登门拜访,白元通正在院子里侍弄大牯牛,和尚问道:“请问小施主,这里可是铁匠段鸣府上?”
白元通应道:“正是家师府上,大师造访,请问有何贵干?”
和尚道:“原来是大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巧的很,家师今天有急事缠身,出门去了,吩咐我大师来了务必担待些,他午前必回,也快到了。请大师稍等片刻,容小可把大牯牛洗刷干净了,在奉茶与大师解渴。”说着双手托定牛腹,双臂一较劲,叫声起,把大牯牛高高举起,向院外水塘走去,大牯牛有千余斤重,和尚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悄悄跟在后面,白元通举着大牯牛走到水塘边,喝声:“下去吧!”把大牯牛扔进水塘,足踏牛头,向对岸翻去,水塘宽约四五丈,白元通纵来纵去玩耍,身形如陀螺在空中翻转,牛头在水中忽隐忽现。
和尚看得心都凉了:“小小孩童,如此了得,平生仅见,世上也无,师父本领可想而知。俺和尚还报的什么仇,出的什么气,要的什么面子,此时不走,更得何时!”拔腿便溜,招呼都不敢打了。
白元通瞧着急喊:“大师留步,家师片刻便回,大师稍等一下即可。”
“失信之人,不见也罢!”和尚头都不回,加快脚步,跪了个双脚不沾尘埃,好像有一只猛虎在身后追赶,眨眼间跑得无踪无影。
时年天下大旱,越干越悍,到秋收时颗粒无收,数以万计饥民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东南沿海一带风调雨顺,大获粮食丰收,无奈大明立国之初,国库空虚,北伐尚在继续,许多地方还在交战,朝廷应付不暇,,,虽有粮草,没有银子就难得流通,新生大明政权危机四伏,困难重重。
大明建立是靠明教红巾军大起义起家,红巾军的战斗口号是“摧富益贫,”要以杀尽不平来实现天下太平,随着斗争深入旧的豪强贵族已铲除得差不多了,没有铲除的都已归附新生政权。随着大明皇权建立,又涌现出许多新的豪强贵族,和旧的豪强贵族一起是大明依靠,是利益既得者,因此旧的斗争口号早已不合时宜,在长期斗争中,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五,缓称霸”政策感召下,江南人民对大明建立贡献巨大,以致不堪重负,好不容易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若再横征暴敛,势必引起不满混乱局面,危急新生大明政权。
奉天殿。朱元璋召集文武百官专题商讨解决灾荒办法。众大臣口若悬河,提了一个又一个议案,都不尽如人意,均遭一一否决,众大臣争得面红耳赤,只有刘伯温处之泰然,悠然无语,朱元璋感到意外,不禁开口问道:“刘先生,寡人心急如焚,众爱卿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先生为何不发一言。安之若素,莫非胸有成竹?”
刘伯温道:“回皇上,臣是有主意,臣以为是馊主意,所以不敢说,怕堵塞众位大人奇思妙想,有污圣听!”
朱元璋道:“都商讨半天了,还有何奇思妙想,先生既有馊主意,不妨说来听听,寡人不怪罪你。”
“臣遵旨,”刘伯温道:“皇上洪福齐天,开创大明基业,座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只要皇上金口一开,区区小事,也就了了。”
“了了?”朱元璋面露不悦之色:“如何了法,愿闻其详!”
刘伯温不慌不忙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重罚之下必出智者,皇上派一忠心耿耿,精明强干,又爱民若子大员全权处置,便了了。”
朱元璋再不迟疑,喝道:“两湖总督吴铭听旨!”
“臣在!”吴铭战战兢兢出班应道。
朱元璋道:“寡人封你做钦差大臣,赐你圣旨一道,尚方宝剑一把,有事可先斩后奏,代寡人全权处置饥荒一事,不得有误!办成就大功一件,办不成哼。。。。。。。”朱元璋一向是先杀人,然后再“哼!”即说明杀人理由,这次却是例外。
“皇上?”吴铭迟疑,朱元璋鼻孔“嗯”了一声,吴铭吓得跪倒在地。“臣遵旨,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朱元璋拂袖而去,掌礼太监喊:“退朝。”
出得奉天殿,众大臣绕着吴铭走、幸灾乐祸的离开,吴铭失魂落魄,孤零零一个人不知如何是好。刘伯温悄悄上前打招呼,笑道:“恭喜吴大人!贺喜吴大人!”
吴铭愁眉苦脸道:“刘大人若要取笑,下官愁都愁死了,都是大人出的馊主意,还请大人教我良策,救我一命,吴某感激不尽,吴某这厢有礼了。”
刘伯温笑道:“吴大人不必客气,吴大人尚方宝剑在手,刘某岂敢不从,锦囊妙计再此,请吴大人好生处置,”刘伯温递给吴铭一个锦囊,看看四周无人,小声道:“刘某休致不得,吴大人以为如何?”刘伯温说的是他刚告老还乡,朱元璋派人早请安、晚请安,吓得他不得不重返京城,到朱元璋眼皮底下。大隐于市,随时听召。
吴铭道:“不瞒先生说,伴君如伴虎,下官也是时刻惶恐,不得其法,请先生不吝赐教。”
刘伯温道:“吴大人必成此大功一件,机会难得,以后造化,就看你自己了。”
吴铭谢过刘伯温,返回府邸,他是外放武官,总督府在湖南长沙,朱元璋从攻下集庆开始,命所有外放官员在集庆都设有府邸,,供养家小,留作人质,但任其在外纳妾,使其不敢存有异心,吴铭回府急忙打开锦囊,一张纸上画着一只小白鼠,嘴含一株稻谷。“鼠?稻?鼠稻,狗怯鼠盗?”吴铭低头沉思,似有所得,忽然朱元璋亲卫军官何必聚求见,吴铭不敢怠慢,亲自迎进。
何必聚道:“奉上皇令,末将率二十名检校归吴大人帐下,听从调遣。”
吴铭大感意外:“这。。。。。。?”
何必聚道:“非常时期办非常事,用非常办法,我等只助大人处理善后事宜,归大人管辖,听从大人调遣,并不妨碍大人手脚,大人请放心,这是皇上意思。”
吴铭深知检校无所不能,这何必聚更是了得,曾只身往探江西袁守将欧平章动静,断欧平章家门前石狮尾,后与袁州查证,果然不错,吴铭道:“有何大人相助,大事成矣,本座有一事相询大人,请大人请教。”
何必聚道:“吴大人请说。”
吴铭问:“当今江湖,何人手段最高明?有没有一个姓白的英雄豪杰?”
何必聚道:“当今江湖名头最响的莫过于无踪门铁侠师徒,师父铁侠段三拳,徒弟神手无敌,打遍天下无敌手,人称三须神手白元通,民间讹传三手神偷白鼠星,想必就是大人要找之人。”
吴铭道:“不错,他二人现居何处?”
何必聚道:“黄州田镇,长江边上。”
却说段鸣毁练功房,填陀螺坑,大牯牛也给处置掉了,不准白元通迈出大门半步,每日里习文练字,磨练心性。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这个道理段鸣还是懂的,为保持功力不空,段鸣只准白元通圈圈玩,左圈圈逆时针与右圈圈逆时针对接,左圈圈顺时针与右圈圈顺时针对接,以推墙作热身。习文练字和圈圈是无踪拳法修炼的两大最上乘功法,白元通圈得体内气息运转流畅,功力更加精进,字也写得不错,铁划银钩,正要往圆体字上发展,使文武合二为一,可是练不下去了,因为没有饭吃。
遭遇大旱,庄稼没法种,田地里不用去了,还要农具家伙做什么用,铁匠铺早就关门歇业了,好在加上陈大人赏银手上有三千多两银子,是个不大不小数目,小日子过得还算自在,不怕坐吃山空,省着吃吃个一辈子都成,问题是锅里没有米碗里哪来饭,仓里没有粮,锅里哪来米,地里不长庄稼,仓里稻草都得装,街上哪里来得粮食卖。不是没有粮食卖,大户人家有的是。过去有的是,三年烂饭买马骑,就是煮饭的米都打好了,抓一把放回米缸里,多加点水把饭煮烂点,三年下来,省下的米就能买到一匹马骑,要说中华民族有哪些传统美德,这应当算第一条,节俭持家,不然哪里来的银子买房子置地,家业越做越大,太平盛世家业越做越大光靠剥削是不行的,但是不放过任何发财的机会,每年春季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把粮食放到市场上高价卖,或者放给雇农佃户,今年情况特殊,朝廷明文规定,严禁哄抬粮价,因此市场上粮食绝迹了,私下里施给佃农多好,今年放一石,明年收两石三石多好,好的小老百姓不如死了好。时间一长,形势更峻,小老百姓不敢贷了,卖儿卖女的有了,欺男霸女的也有了。段鸣师徒看不下去了,沉不住气了,决定出手,开始行动了,以黑巾蒙面,自称叮当大侠师徒,拿着银子以武力胁迫大户人家平价售粮,开设粥厂,大户人家不愿意卖粮,就把大石狮搬到灶台上,大家都不用吃饭,不愿开粥厂就把粮食送到和尚庙。尼姑庵开粥厂,赈济灾民,一时和尚庙尼姑庵人满为患,官府闻知,都派人来维持秩序。
三千两银子杯水车薪,只能热闹一下子,做大就难以为继了,这难不倒大侠师徒。大侠师徒出了趟远门,干了一票,兔子不吃窝边草,累是免不了的,回到家里蒙头大睡,白元通属鼠,天生警觉,忽闻的啼声阵阵,叫醒师父。“师父,大事不好,有人来了。”
段鸣一听不差,以为东窗事发,忙道:“不要慌张,徒儿去看个清楚。”
白元通跃上院中大树,四面一瞧,数百军人已把铁匠铺围了个水泄不通,白元通慌里慌张道:“师父,有数百军人,个个身手不弱,已把咱家围了个铜墙铁壁相似。
“要不要动手?”
段鸣道:“徒儿莫慌,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讨个说法,不济事再突围不迟,民不与官斗,徒儿切记不要伤人性命。”
这时门外有人叩门,并高声叫道:“钦差大人,两湖总督吴大人求见铁侠师徒!”这时何必聚声音,原来是吴铭率手下马不停蹄昼夜不停赶来延请段鸣师徒出山来了。“
段鸣听得门外来人说话客气,名头大的吓死人,抱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态,从容打开院门。吴铭径直直入,何必聚随手掩上门,四人来到厅堂,吴铭扫一眼得见白元通书法,又见白元通颌下三须飘然,双眼多动似有神光,穿一身白色粗布衣裳,十八九岁年纪,潇潇洒洒,不由赞道:“三须神手白元通,果然名不虚传,大侠师徒如雷贯耳,本座今日有幸拜见,实乃三生有幸!”
段鸣道:“大人过奖,大人等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小人师徒一向安分守己,与世无争,大人若要见小人师徒,通告一声便得,何劳大人兴师动众?”
吴铭道:“段大侠不要误会,本座有机密事与大侠师徒商议,只能天知地知,我四人知道,门外都是本座随从,为防外人擅入泄露机密而作严密防备,请大侠师徒不要多心。”
段鸣道:“小人师徒一介草民,大人官位显赫,理应八抬大轿前呼后拥,如何就屈尊降贵,不辞劳苦和小人师徒商议什么机密大事?”
吴铭道:“观今天下大旱,颗粒无收,千万黎民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万岁爷都寝食难安,做臣子的怎敢贪图安逸,皇上体恤万民,钦命吴某做钦差大臣,赐吴某圣旨一道、尚方宝剑一把,有事先斩后奏,全权处理饥荒。有圣旨和尚方宝剑在此为证,请大侠过目。”取过圣旨宝剑递与段鸣观看。
段鸣惶恐不敢接看,抱拳弯腰低头道:“小民不敢怀疑,士为知己者死,大人对小民师徒刮目相看,青睐有加,不知大人有何差遣?小人师徒若力所能及,粉身碎骨也要照办。”
“有大侠这句话,天下万民幸甚。”吴铭道:“天下虽旱,所幸东南沿海一带风调雨顺,粮食大获丰收,然而大明立国之初,现在还在四处征战,朝廷自顾不暇,国库空虚,没有银子,粮草不得流通。本座请大侠师徒助吴某一臂之力,筹措银两,还请大侠师徒不要推辞!”
段鸣道:“小人师徒山野村夫,武不能安邦,文不能治国,大人是不是找错人了?”
吴铭笑道:“三手神偷白鼠星岂是浪得虚名!”
段鸣哈哈大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没想到大人跟小民师徒是同道中人。”
吴铭尴尬一笑:“事急从权,段大侠这话从何说起。”
段鸣把师徒所做之事,从头至尾述说一遍,最后说道:“大人率众前来,小人以为东窗事发,正惶恐不安哩。”说的四个人都大笑起来。
何必聚诧异道:“朝廷早已得到线报,不知何人所为,原来是贺大侠师徒弄的神通,叮当大侠就是贤大侠师徒,幸会幸会!”
段鸣见何必聚言出不凡,问道:“将军怎么称呼?”
何必聚道:“在下吴大人帐前何军师,”何必聚与手下都是军人装束打扮。
“失敬失敬!”段鸣猜想何必聚不一般,抱拳施礼道:“小人师徒所做杯水车薪,这几天也有思考,不知钦差大人与何军中可否愿听?”
“愿听愿听,”吴铭道:“大侠有何高见,但说无妨,我二人洗耳恭听。”
段鸣道:“这次灾荒来得凶猛,千万饥民危如累卵,命悬一线。虽然皇恩浩荡,体恤下民,然而远水不解近渴,一天之内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命。大户人家不但有银子,还有大量余粮存放,大人既身受皇命,大权在握,何不颁一道手令,严令有大户饿死佃农或雇农者偿命,抄没家产,暴虐佃农或奸占佃农妇女者偿罪,一则可解燃眉之急,二者所贷官家给付,不致来年还贷完租,饥民又重蹈覆辙,二位大人以为如何?”租种田地者为佃农,打工者为雇农,有长工和短工之分,佃农交不起田地租金,他们的女儿几乎是任意受人奸占。
吴铭道:“大侠所言甚是,所见甚远。此事关系重大,本座即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定夺,这样子来得更快些。”笔墨纸砚现成,吴铭随即挥毫疾书,边写边说道:“白少侠武功盖世,文采斐然,铁划银钩,本座不及也,将来必能光耀门庭,不知白少侠府上何处?尊父名讳,得便处上奏朝廷,请旨褒奖!”
白元通唯唯诺诺,不及答言,段鸣抢着说道:“乡野小民,做事但求无愧于心,何敢叨功,求大人体谅,小徒浮山白家。”
吴铭微微一笑:“咱四人共同进退,为皇上分忧,救万民于水火,本座首当其冲,与贤大侠师徒何干?贤大侠师徒何虑之有。罢了,只当是行善积德,干大功德一件,不提也罢。”言毕书已修成,递与何必聚办理。
却说朱元璋小憩,得一梦,梦见少年时放牛,有小白鼠作人立状三跪九叩,朱元璋笑骂:“饶你不死,去吧!”醒来时正嗟叹不已,高见贤求见,高见贤呈上八百里加急奏章,朱元璋看罢点头不已,高见贤说道:“回禀万岁爷,吴大人寻得得力助手,江湖上新增无踪门贴下手师徒,师父段鸣,无踪门开山宗师,人称铁侠段三拳,徒弟白元通,人称神手无敌,三须神手白元通,民间讹传三手神偷白鼠星,家住浮山白家。”
朱元璋听罢沉思良久,才道:“事成之后,解铃还得系铃人,这铃让师父一人去解,且心甘情愿,徒弟白元通不要伤他毫发,师徒武功高强,切不可鲁莽行事,须得不着痕迹,朕说得够明白吗?”
“奴才明白,奴才领旨先退。”高见贤退下,朱元璋唤来小先锋张焕,吩咐道:“朕着你去干一件机密事,你速去桐城浮山寻访白家白鸿业,事无巨细,一概了解明白,朕都想知道,白鸿业是朕之恩兄,不可惊扰他,不得有误。”
再说吴铭调集大军,段鸣师徒藏身军中,大军浩浩荡荡,昼行夜伏,所到之处,白元通大显身手,或钻窟窿打洞,或飞檐走壁上房揭瓦,将沿途豪绅巨富家金银财宝一扫而空,有时一夜间盗得三州六府十八县,段鸣与何必聚赶着马车接应,拣较高手再接应二人,一个个黑纱蒙面,衣着便装,干的神不知鬼不觉。
检校的足迹无处不到,无所不能,什么地方有哪些富户,有多少财产,甚至财产放在什么地方,都查得一清二楚,所有白元通干得得心应手,干得成功主要是自身本领高强,无师自通,还有另外一条主要原因。
元朝法典有一律条,小偷偷盗财物,必处以死刑,并将妻子儿女和财产没收,判给被盗的人,仅此一条,把社会治理得路不拾遗,这就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之“路不拾遗”之由来。元朝虽亡,其遗风尚存,新朝法律也沿袭旧律,尚未更改,那些个有钱人家防范不严,甚至根本不作防范,关起门来了事,做梦都想不到有御用强盗在作怪,因此白元通得意大行其道,并且干得天衣无缝,不着痕迹,好多人家失窃一时都不知情,待到知情,大军去得无影。时过境迁,不知是何时失窃,摸不着头脑,疑是大军作怪,却不敢怒不敢言。
金银财宝到手,清点了由军人连夜送往各地官府,有钱好办事,一场人祸之后特大天灾,这样被消弭于无形。大江南北,黄河两岸一片欢腾,齐呼,“大明江山千秋万代,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差事办得差不多了,吴铭赶紧回朝复命,反正离京城不远,吴铭邀段鸣师徒同行,段鸣心怀警惕,知事有不谐,不愿同行,但架不住吴铭盛情相邀,身不由己随吴铭进京观光。吴铭将师徒藏于府中,独自上朝面君,朱元璋龙颜大悦,大赞吴铭劳苦功高,随口一问:“爱卿这么短时间就解了寡人心头之忧,因何良策?”
吴铭胆战心惊答:“回皇上,用盗”。“盗”与“稻”同音,模棱两可,若回答用银钱,追问银钱何来,自然不能作答,便有性命之忧,或作他答,便有欺君之罪,迟早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朱元璋不动声色,不以为然道:“这个寡人自然知晓,不用稻难道还用沙子不成,只是这么多稻,从何得来?”
吴铭含糊应道:“盗自然出自江湖,皇上万寿无疆,广有四海。这么点江湖小盗,何足挂齿。。。。。。”吴铭说着忽然趴地上痛哭流涕,“皇上,皇上救命啊!”再问下去,不知用何语作答,不如斗胆一搏。
朱元璋反吃一惊,诧异道:“爱卿何出此言,为何如此伤悲?”
吴铭诉道:“托皇上洪福,臣奉旨赈灾,立下奇功一件,必遭人嫉妒,然而金无十足,人无完人。臣不敢保证,此后当差,绝无差错,那时有人参臣一本,臣必死无疑,有此奇功一件也无用处,因此臣斗胆恳请皇上念在臣忠心耿耿立下奇功一件的份上,放臣告老还乡!”
朱元璋心想:“你还算识趣,朕所虑唯悍将功臣桀骜不顺,你自愿交出兵权做好不过,朕若放你告老还乡,倒显得薄情寡义,不近人情。”于是道:“爱卿文武全才,正当盛年,正是为国效力的好时光,说什么告老还乡,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新下大都百废待兴,百事待举,改名北平府,朕着你赴北平府做府尹,即刻启程,好好当差,不得延误!”江山稳固,朱元璋猜忌之心更炽,不久就火烧庆功楼烧死一批桀骜不顺武将勋臣,此后有目的有组织的进行屠杀。到洪武二十八年,桀骜不驯的元勋,官将都被杀光了,主意多端的文人也被杀绝了,政府维持安全建立在流血屠杀、酷刑****的基础上。
吴铭回到府上,心有余悸,吩咐家人收拾细钿,打点行装随同上任,自己来到书房会见段鸣师徒,故作轻松说道:“今日面圣,侥幸过关,一切似在圣上掌握之中,圣上封我做北平府尹,远离是非之地,不知贤大侠师徒今后作何打算?”
段鸣道:“自然是隐姓埋名,继续做乡野村夫。”
“如此甚好,吴某无能,累贤大侠师徒空受其累,这里有一些银两助贤大侠师徒安生度日。”说着伸手入怀,尚未抽出,一人闯了进来,后面紧跟着老家人,显然是不容老家人通报,直闯进来,吴铭认得是刘伯温贴身书童,吃了一惊,未等书童匀口气,劈头便问:“何事急促,如此唐突?”
书童也不行礼,喘着气说:“十万火急,我家老爷事务繁忙,命小的恭送大人赴任,说。。。。。。。”
“说什么?”
“说请大人莫忘圣谕,即刻启程,不得延误,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轻装简从,才能一路平安,大人宝眷,自有朝廷照应!”
“别说了,我怎么这么糊涂!”吴铭一跺脚,这个指挥千军万马,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的文武将才,此时惊得魂飞天外,对老家人呼喝道:“快去告之夫人罢手,我一人只身赴任。”对书童一拱手:“大恩不言谢!”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到段鸣手里:“贤大侠师徒请自便!”话未说完,人已逃也似逃出书房,径直来到府门外,翻身上马,带两名随从纵马驰去。
刘伯温算无遗策,算得吴铭回家后所为才命书童赶来示警,请吴铭留下家小攥在朝廷手里做人质。救了吴铭一命,吴铭虽已降职,手无兵权,天高皇帝远,朱元璋哪里能容得他自由自在。其时已有零星失窃奏报飞到朱元璋手上,朱元璋暂压不发,是因为吴铭尚未滚蛋。
段鸣师徒见吴铭狼狈离开,不觉心慌,无所适从,在书童指点下,从吴府后面溜出,来到大街上。二人顿觉一身轻松,又茫然失措,此时的京城虽是战乱与饥荒洗礼下的京城。民生有些凋敝,但一派繁华自不能与乡下同日而语。既来之,则安之,二人怀揣大把银票,决定在京城好好享受一下,看看举世无双中华门城楼,听听婉约动人昆腔,领略一下秦淮风光,品尝品尝京城美食,时近中午,师徒但觉腹中饥饿,打算填报肚子再说,举目四下一瞧,想找个适应一点的地方吃饭,这时一个青衣小帽汉子凑上来,满面含笑问:“二位爷可是外地来的,想找个好点的地方吃饭?”
“正是,那又怎样?”段鸣心下戒备,不冷不热道。青衣伸手一指,热情指点道:”前面不远有座四海酒楼,京城最负盛名,集天下美味之大成,二位爷何不去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