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元通回到家中把和猪腰子老爷故事跟家人一学说,早笑翻家人。白老爷忍不住笑骂道:“小讨债鬼净会搞事,快躲起来也,再出去惹事,看老子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躲起来容易,怎么打发时间却成问题。白元通最感兴趣的是和齐红玉在一起,可是父亲又不让他们走的太近。齐红玉找来书籍和笔墨纸砚,给白元通读书写字,养养心性。白元通一把把齐红玉搂在怀里,打着哈哈戏谑道:“美人伴英雄,世间快意事莫过于如此,看什么破书,写什么破字呢?”
齐红玉一把将他推开,红着脸道:“才子佳人更惹人羡慕,你先别臭美,练好字再说吧。字可是人的脸,写不好丢人。”这家伙不是好人,嬉皮笑脸,还动手动脚,齐红玉心里砰砰直跳,想快点离开。白元通已是英雄心性,有心和她戏耍,一把将她抱回:“红袖添香才显得更有情趣,你别走呀,才子佳人有那么重要吗?”
齐红玉道:“谁要跟你红袖添香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日子是自己过,才子佳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你没事可做,你又不是省油的灯,闲得慌了,又出去惹事,还是把字练好再说吧。”
白元通心里暗喜,反问道:“把字练好怎么说?”
齐红玉没好气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爱怎样就怎么样,行吧!”
白元通哈哈大笑:“你上当了,你说话要算数,不许耍赖!”迫不及待摊开纸道:“你先写我看看,我再写比一比,我保证写得不比你差。”
齐红玉道:“写就写,谁怕谁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啥名堂,怎么好意思吹牛!”于是提笔写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一笔娟秀小楷,写得靓丽清新,真是人如其字,字如其人,写罢搁笔不语,更显得娇美动人。
“好!好!”白元通不甘示弱,提笔凝神,下笔圈圈点点,龙飞凤舞写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铁划银钩,气势磅礴。又不失一团和气,但见大圈小圈,轻圈重圈,半圈全圈,满纸都是圈,点横竖撇捺恰到好处,点缀其上,犹如刀枪并举,钟鼓齐鸣。因为自成一体,比之正规小楷,略胜一筹,齐红玉不由看得痴了。
白元通搁下笔,洋洋自得道:“你写得不赖,我写的也不差,你还有何话可说?”边说边一脸坏笑。
齐红玉芳心乱跳,嘟着小嘴反击道:“你这是哪门子书法,从未见过,太不入流,叫我如何服你!”
白元通道:“你这是强词夺理,说话不算数,不讲良心,我这是自创圆通书法,自成一家,不比你强了,我不但书法自成一家,武功路数也自成一派,叫圆通拳法。任何文章都可用拳脚展示,不信我演示给你看,你且让在一旁。”女人爱花哨,好糊弄。白元通当然不放过机会,他要卖弄拳脚功夫,折服齐红玉。
白元通成心卖弄,要讨齐红玉欢喜,等齐红玉让过一旁,抖擞精神,呼呼连击三拳,右脚一勾,左腿横扫,一个转身,脚尖点地,身体横移空中,双眼狂扫,伸手勾连,手脚并用,圈转如意。此时他心智体力已提至极限,念一个字打一个字,越念越快,越打越急,但见拳风呼呼,腿影幢幢。只见一团白影闪动,不见人形,打到最后一个中字,双掌在前各划一圈上举合掌,往下一落一分,双拳收于腰际,气沉丹田,面不改色,心不跳,气定神闲。
齐红玉看的眼花缭乱,忍不住拍手喊道:“好!好!”
白元通道:“你既喊好,那就是服了,说话算数了?”
齐红玉羞怯道:“那又怎样?”
白元通道:“我不想做东逝水,被浪花淘尽,只想做渔樵,与你惯看秋月春风,笑侃人生。”白元通说着一把把齐红玉搂在怀里,齐红玉没再抗拒。此时她已被白元通彻底折服,何况有言在先,矜持一下就偎在白元通怀里。一个是钟情少年,一个是怀春少女,不一会儿就几乎杠杠不开。白元通得寸进尺,上下其手,齐红玉忽然惊醒,挣脱出来,含羞道:“人家金枝玉叶似的,不求你八抬大轿,总要名正言顺,你去跟父亲说说。”
“对不起,对不起。”白元通也觉得有点过了,满怀歉意直搓手。“可是我去怎么说呢?弄不好给骂得狗血淋头,更加不好办了。父亲一向痛快,你去说管事儿。”
齐红玉散架道:“人家怎么好意思嘛,去都不好意思去,还怎么好意思开口。”
一个不敢说,一个不好意思说,叫旁人叫起大爷去,说看来也不管用,父亲脾气,二人都知道,虽然对白元通态度有所缓和,要想彻底和缓还有待时日,面对如花美眷不能得手。白元通急得像热锅上蚂蚁,强烈冲动促使他在屋里不停踱来踱去,踱来踱去不解烦,又掼起书本,踢起桌子来,他这一举动提醒齐红玉,齐红玉有主意了,怂恿道:“砸吧砸吧,把东西砸光才好!”
白元通看齐红玉不像说假话气话,大惑不解,哭丧着脸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红玉道:“父亲先头巴不得将你赶出家门,现在巴不得你安分守己呆在家里,你一发狂,父亲就怕事,什么话都好说了,什么事都好商量了。”
“妙计,妙计!”白元通已明其意,叫道:“要发狂,何须砸东西!”一闪闪到门外。
却说白老爷一边严禁白元通踏出家门半步,一边命白元亨上镇上打理生意,并打探消息。他心里疑惑。儿子闯那么大祸,江南之地闹翻天,江北却风平浪静,只有一些途说道听,难道儿子真是御用强盗,朝廷有意放他一马,才相安无事,那几句话难道是真的,那么小畜生这案子就做得诲大了,心里七上八下思量,院子里忽然有响动,白老爷一惊,出门看时,白元通在翻跟斗,哼哈连声,像陀螺一样纵上屋顶又跃到地下。哼哈之间就一个起落,令人目不暇接,白元通惊慌失措喊:“干什么呢?干什么呢?”
干什么?什么都不干,玩玩而已。白元通哧溜一声钻进屋里,他进去了。齐红玉出来了,来唬老头儿来了,她添油加醋,绘声绘色道:“父亲大人,大事不好了,他不耐久困,焦躁非常,跟一条野牛似的,迟早要跑出去招惹是非,又生事端,那时就麻烦了。”
白老爷急了:“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儿子的本领他到底亲眼见识了,有这么大本领的人还能安分得了。
齐红玉道:“既是一条野牛,何不用牛绳穿其鼻,牢牢栓住,他就作怪不起来了。”
白老爷迷糊道:“什么牛鼻子牛绳,乱七八糟的。”
“真是老顽固,一点都不开窍!”齐红玉心里埋怨着,无奈说道:“他要女儿寸步不离陪伴他,才能安心看书写字,说什么红袖添香,才有情趣。
白老爷恍然大悟,笑骂道:”小丫头古怪精灵,跟老子拐文啦。“他心里雪亮。嘴上却含糊道:”他要你陪着,你陪他就是了,何必让他做怪。“
齐红玉咕嘟嘟道:”他老是动手动脚,谁又稀罕了。名不正言不顺的。“
白老爷道:“你不稀罕,这就难了,是福是祸,还尚不明确,还是和小讨债鬼保持距离的好。万一小讨债鬼时乖命舛,又将你搭将进去,等等吧,等风头过尽,为父大操大办,让你二人风光体面成婚,好不好?”
这句话滴水不漏,也算道出实情,齐红玉正苦恼,白元亨回来了,一进门喜滋滋道:“父亲,有大喜事,天大喜事。”
白老爷来了精神:“喜从何来,快讲快讲!”
白元亨道:“官府已发出文告,凡今后盗贼,一人做事一人当。死罪可免,皆按罪行轻重处置,这不是大喜事么?”
“当真大喜。”白老爷兴奋起来:“朝廷深谋远虑,无人能及,自古王朝颠覆,莫不是从小打小闹开始,刑事太苛,盗贼不能回头,才悍不畏死,由小而大集结成帮,祸国殃民……”
齐红玉接口奉承道:“父亲说的对极,盗贼一旦集结成伙,朝廷必然派兵剿灭,越剿越多,越剿越大,也是有的。造成朝廷大权旁落,悍将拥兵自重的局面,离改朝换代也就不远了。”
白老爷把眼一瞪:“小丫头片子不要胡言乱语,管好自己的事罢了,还不快去把小讨债鬼叫来,商量你两的事。“
好事在望,齐红玉芳心喜不自胜,神色不免忸怩起来。白老爷一跺脚道:“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刚才劲头哪去了?”吓得齐红玉迈着碎步,一溜小跑去了。
齐红玉叫来白元通,白元亨喊来白起,白老爷道:“形势已经发生变化,似乎越来越有利。不过你要摆正心态,不管怎样都是见不得人的事,潜在危险极大,轻则你性命不保,被人灭口。重则能连累到抄家灭门,株连九族,你要牢记。从此之后,藏影匿形,就当世上没有你这个人,你也没做过任何事,你若不答应,有两条路好走。一是你已走了之,咱父子永不相见,你只当没有这个家。而是我现在撞死在你面前,眼不见为净,你爱干什么,干什么都行!”
白元通诚惶诚恐道:“父亲言重了,孩儿再不想惹事了,只想呆在家里陪伴您,尽一份孝心。”
白老爷欣慰道:“你若明事理,就是最大的孝顺,后天时黄道吉日,宜婚宜嫁,为父做主,让你和玉儿成亲,只是委屈了红儿。炮仗不能放,客人不能请,喜字不敢贴,既无媒妁之言,又无娘家主婚,做个不明不白新人。”
白老爷道:“话虽如此说,可是炮仗不敢放,大门不能开,客人不敢请,算什么喜事,为父心里不安那!”
白元通道:“父亲养育之恩未报,又让父亲平添许多烦恼,孩儿实在惭愧,依孩儿的意思,关起门来,杀猪宰羊,锅碗瓢盆响作炮,一家人其乐融融,岂不快哉。至于客人嘛,舍些钱粮,请镇上包子铺多做些包子馒头,点上胭脂红,请老弱孤残四方乞丐,过往行人赏光,多收些祝福,岂不更好,只是要大哥多劳动辛苦些。”
白元亨道:“好兄弟,你若能安守本分,消灾免祸,怎么着都行,大哥不辛苦!”
白老爷欣慰道:“家和万事兴,你兄弟二人和睦相处,何愁白家不兴旺发达,就这么定了。”
大婚在即,白元通到华佗庙知会岳母何氏,请示母女是否相认,何氏一口拒绝,女儿终身有靠,落到实处,何氏自然万分高兴,但他自怨自艾,自惭形秽,只这一念头,断了母女相认机会,后来齐红玉做了祥和公主,不敢有辱皇家门楣,始终没敢公开相认,人家都不知道她还有母亲住在华佗庙,近在咫尺,齐红玉把一片孝心放在偷偷摸摸照顾上。
白元通拜别岳母,才出门口,忽然望见一大队人马,彩旗飘飘,见首不见尾,向家门方向而行,大吃一惊,以为官府兴师问罪来的,叫声咱也不是好欺负的,想都不想一下,施展踏雪无痕轻功,向大队人马拦腰冲来,大队人马早已发觉,一阵骚乱,从队伍中分出一对人马,布下扇形阵势。箭上弦,刀出鞘,严阵以待。一将跃马横抢上前,大喝道:“来着何人,报上名来!”
白元通闻听止住身形,拍着胸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家白二爷是也!”还好没冲口道出你家三须神手白元通是也或者三手神偷白鼠星是也。
马上将见白元通一愣头小子,喝道:“无名小辈,敢称二爷,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冲撞皇家仪仗,今日是皇家大喜,见不得血光,还不快快来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白元通正要反唇相讥,人丛后突然传来一尖细声音:“都给咱住手,咱家有话说!”一太监怀抱圣旨,近前问道:“白鸿业,白老大人是你什么人?”这太监对白元通早有耳闻,见白元通身手不凡,自报家门姓白,料定是大名鼎鼎三须神手白元通。
白元通道:“正是家父!”
太监又问:“齐红玉是你什么人?”
白元通:“是我未婚妻,这个你都知道?”
太监道:“原来是驸马爷,多有得罪,奴才奉旨在身,恕不能全礼,尔等还不快快见过驸马爷!”
众兵将听得真切,忙丢了手中兵刃,呼啦啦全部跪下,同呼:“见过驸马爷!”
众兵将听得真切,忙丢了手中兵刃,呼啦啦全都跪下,同呼:“见过驸马爷!”
白元通一怔,登时给弄的稀里糊涂,见众兵将都跪在雪地里,心不落忍,忙道:“快快请起!请起!”等众兵将起身,问:“这话从何说起?”
太监道:“万岁爷收齐红玉做义女,赐号祥和公主,招你为驸马,事起仓促,来不及通告,还请驸马爷见谅。”
白元通傻里傻气道:“此话当真?”
太监道:“有圣旨在此,安徽巡按布政使大人率所属文武及知府知县,一干人等前来恭贺,还能有假。”
白元通细心一瞧,果见队伍中有几辆豪华马车,还有一顶顶官轿夹在其中。白元通二话不说望定桐城县知县彩旗招牌,运起陀螺神功,冲天而起,一跃数丈,朝猪腰子老爷轿子扑去,猪腰子老爷一见白元通,一把扯住:“你小子怎么搞的,隐身法术不灵,老爷我和夫人戏耍,吃夫人一爆栗把头上凿个大包,现在还痛哩,”所谓爆栗,就是曲指击打头部,猪腰子老爷白天闭着眼睛和小尼姑夫人装神弄鬼,显示隐身法术神通,小尼姑夫人不打他又打谁了!他心里耿耿于怀,搞不清楚纰漏出在哪儿,让小尼姑夫人识破,一见着白元通自然要问个是非明白。
白元通伸手又给他一爆栗:“别扯啦,都什么时候了,还扯!公子爷问你,你们这么大阵仗,来做什么?”
猪腰子老爷清醒了,是呀,这小子是贼,老爷我怎么跟贼扯上啦,忙道:“万岁爷和白老大人家联姻,我等前来恭贺白老大人家大喜,你小子别搞事,快走!快走!再不走小命难保!”
快走还要人说吗,人逢喜事精神爽,白元通又蹦又跳,一溜子青烟跑回家报喜去了,惊得大队人马面上变色,心里都道:“此人本领太大,怪不得皇上青眼有加,招他为驸马!”太监叫声:“起乐!鸣炮!”霎时间鼓乐喧天,炮仗轰鸣,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开动。
却说白府上下正在忙碌,为白元通操办婚事,突地外面震天大响,唬得大家面如土色,这动静大得让人想躲都没地方躲。白老爷疑是大货临头。齐红玉安慰道:“父亲勿怕,外面是喜庆鼓乐炮仗声,一定是人家大喜事,派人一看就知道了。”
谁家办喜事还用看吗?不用看了。白元通直闯进来,大叫道:“父亲大人,喜事到了,有圣旨到了,招我做驸马,快快迎接,迟了就不好看了。”于是大家都糊里糊涂忙碌起来。白元亨、白元通、老家人白起拿了炮仗打开门点着了,迎个正着,掌礼太监环抱圣旨直入大堂,高声道:“请白鸿业白老爷率一干人等接旨。”大家慌得忙匍伏在地,掌礼太监扫了一眼,发现少了一人,道:“府上齐红玉姑娘何在?请齐红玉姑娘也来接旨!”
齐红玉听白元通说皇上招他做驸马,躲进房里伤心落泪。白元通闯进来着急道:“你躲进来做么事,还不快去接旨!”
齐红玉酸酸道:“皇上都招你做驸马了,还理我有什么用!”
“没有你我这驸马做不成的!”白元通来不及细说原因,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抱起齐红玉来到大堂按坐下。掌礼太监会意一笑,展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浮山白鸿业,朕之恩兄,宽厚仁德,惠及天下,御赐‘威德人家’匾额一副,以示荣耀。民女齐红玉,娴淑端庄,朕收为义女,赐号祥和公主,招白元通为驸马,旨到成婚,钦此!”
众人听得稀里糊涂,忘记了谢恩,也不懂得礼节,不晓得谢恩,干巴巴跪着,掌礼太监提醒道:“请白老大人,祥和公主,驸马爷望旨谢恩接旨。谢皇上娘娘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方才醒过神来,齐呼:“谢皇上娘娘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宣旨太监道:“平身!接旨!”众人爬起来,白老爷接过圣旨,宣旨太监道:“来人,御赐金匾高高挂起,祥和公主、驸马爷沐浴更衣!”
有太监宫女抬着金匾,捧着凤冠霞帔,红袍朝靴鱼贯而入,祥和公主驸马爷被簇拥着入内更衣。御赐金匾也高高挂起,宣旨太监道:“白老大人,安徽巡按布政使大人奉旨率所属文武及知府知县一干人等前来拜见贺喜,请老大人迎客。”
白老爷忙道:“有请!有请!”
司仪高呼:“有请巡按布政使大人和诸位大人进见。”司仪何来?圣旨下地,方官员岂敢怠慢,不但备下丰厚贺仪,就连大队人马食宿都预备下,锅瓢碗盏都带得来,见白府毫无头绪,早安排粗豪大嗓门中军充作司仪,书记官充作掌礼主簿,将贺仪登记造册。
巡按布政使大人率众官员进入大堂,纷纷跪倒:“拜见白老大人,贺喜白来大人!”
白老爷一介草民,与官府素无往来,何曾见过这等阵仗,若再平时见着九品芝麻官都不敢仰视,此时见这么多威风凛凛,官威显赫大人跪倒在地,不由双腿一软,也跪了下来,他这一跪不要紧,却把众官吓得魂难附体,忙不迭磕起头来,白老爷一急,也回敬磕起头来。白老爷一磕头,更不得了,官员们把头磕得跟山鸡啄米似的,宣旨太监见不是路数,喝一声:“老大人请起!”硬生生扯起白老爷。
宣旨太监道:“众位大人奉旨拜见老大人,万岁爷口谕如朕亲临,如见朕身弓,如朕亲临。是说众位大人把场面做大做起,如见朕躬就是拜见老大人要像拜见万岁爷那样恭敬从事,老大人不要客气,难为众位大人!”
白老爷道:“众位大人光临寒舍,寒舍蓬荜生辉,岂可失了礼数?”
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宣旨太监奸笑不得:“这是皇家威仪体面,不可拂逆!老大人只说,众位大人请起请起足矣!”
白老爷只得说道:“谢众位大人,众位大人请起请起!”
“谢白老大人!”众客起身,一个个有苦说不出的样子,宣旨太监道:“都怪咱家疏忽,老大人太过客气,累众位大人受累!”
众官齐声道:“公公请不要客气,我等理所应当!”
白老爷心里还是不安,又招呼道:“来者即是客,众位大人请坐,请坐!”
众官应道:“白老大人请坐,请坐!”都站着不动,白老爷没坐,谁都不敢先坐,也没有先坐的道理。
白老爷只得先坐下,众官才按官职大小次序先后坐下,只有宣旨太监还是侍立一旁,白老爷道:“公公请坐,请坐!”
宣旨太监道:“奴才站惯了的,女才奉旨伺候老大人,老大人无需多礼!”
白老爷心想,叫你坐,你不坐,叫人好生为难,也罢,我找些话来与你说。一来增添你些体面,而来也可解我心头疑惑,他曾思忖,万岁爷决不会因为儿子缘故尊他为兄。想罢,白老爷糊里糊涂问道:“小民一介草民,得皇上恩宠有加,视小民为恩兄,小民不知其中何故,请公公明示一二”朱元璋原先名叫兴宗,小名重八,做了郭子兴,上门女婿,有了身份,才起一个官名叫元璋,字国端。白老爷哪里晓得了。
此言一出,众官员错愕不已,众官员稀里糊涂被拉到这里,敢情这白老大人也是稀里糊涂的做了皇上恩见。大家大眼瞪着小眼,最后瞪着公公,要看公公如何说法,幸亏万岁爷晓谕文武百官时宣旨太监在场,也还记得,宣旨太监道:“回老大人话,万岁爷曾在金銮殿晓谕文武百官,万岁爷说,朕幼年时曾流落浮山,得恩兄白鸿业照应,视朕如弟,教朕识文断字,鼓舞朕的志气,朕奋发图强,才有今天,才有大明今天局面,老大人请仔细想想可有此事?”
白老爷道:“二十九年前,却有一个叫重八的贤弟在我家放羊,我见重八贤弟气宇非凡,将来必成大器,就教他识文断字,读些文章,常常说些激励他的话,重八贤弟离开时,我又掏心剜肉似的赠他许多盘缠,莫非……”
宣旨太监道:“这就对了,当今万岁爷,正是当年重八!万岁爷俗名重八!”
白老爷哈哈大笑:“万岁爷就是当年重八贤弟,重八贤弟就是当今万岁爷,可见白某眼力不差,哈哈哈……”
众官员再次拜倒在地:“万岁爷洪福齐天,得遇老大人慧眼识英雄!”
朱元璋得白鸿业厚赠,返回家乡凤阳途中辗转到秀容县,得遇小叫化常遇春,常遇春正流年不利,要饭到处被狗咬,被人欺,受尽欺凌,起得他发誓,将来飞黄腾达,要把秀容县杀得鸡犬不留,并大喊:“谁人请我吃顿饱饭,我助他扫平天下!”人皆以为是疯子,唯独朱元璋以为他是奇男子。应道:“大丈夫肝胆相照,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来请你吃顿饱饭!”不但请吃饭,还青囊相赠,就这样收服常遇春。常遇春不忘誓言,二十五岁时率众投奔朱元璋。忠心耿耿十四年,南征北战,为大明朝建立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成为一代开国元勋。在三十九岁时累死军中,朱元璋为感谢白鸿业赠银之义,在祥和公主嫁妆里夹带大量金银珠宝还人情。
白元通深知恩师自刎全节消息,悲痛万分,大哭一场,将恩师遗物一套灰布衣裳埋于浮山之巅,垒石成塔,以寄托哀思,时时凭吊。又凿石成梯,修一百步梯直达山顶,以供凭吊之便,后寻访师母高丽华,已人去室空,几经周折在和州找到高见贤,高见贤因杨宪举劾受赃,在和州种田,告诉他高丽华已生下一子,在故里隐居,才得相见。白元通看破世情后隐忍无所作为,随着岁月流逝,他的英雄事迹和无踪门一样昙花一现,幸而齐红玉之弟齐中玉探亲,白元通以圆通拳法相授,齐中玉落脚武当山,将圆通拳法整理完善成了武当山镇山之宝,改名叫圆功拳法。野路子成了家养的,面目不全非,却失去了原味、霸气。
白元通夫妇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到十一二岁的时候喊着要练功夫。白元通跟儿子大谈隋唐英雄,说本领越强死的越快,天下只有第七,没有第一,第七跑不掉也要横死。遇事跑得掉才是硬道理。许诺儿子练好跑路功夫和把缸中水瓢抓起来,才教授武功。儿子苦练轻功和抓瓢一年后,一天地方上来了一个杂技班子,收费表演。四周用圆布围起来有六尺多高,小孩子顽皮,一个跟头翻进场子,里面有一个大汉一搭手把他扔出围墙。一转身小孩又翻了进来,如是三番四次后,大汉抓起小孩高举过顶,走出来喝道:“这是谁家小子,再不现身,俺就摔死他!”外面人群里恰有白元通在,瞧着这大汉依稀有当年田九成模样,知是田九成后人寻仇来了,不慌不忙踱出来,喝道:“小畜生,你早也抓,碗也抓,今天性命抓不到家。”小孩听得此话,伸手往大汉头上一捏,将大汉头颅捏碎。
一个女儿大了嫁到婆家,收到婆家歧视,当做佣人使唤,女儿忍气吞声,丈夫对她还是非打即骂。女儿回娘家哭诉,父亲叫她先回去,他明天去看看。第二天,父亲到亲家家里,亲家热情招待。酒席间,父亲咳嗽一声,一仰头啪的一声一口浓痰吐到房梁上,忙叫女儿拿抹布擦掉。女儿早有准备,一扭腰身,身似陀螺转动直上,一伸手擦掉口痰,又轻轻巧巧落到原地。此时婆家方知这个媳妇是个有本事的人,此后再也不敢小瞧,敬重有加。
朱元璋一代枭雄,狠辣狡诈,死后疑冢丛丛,真身是否葬于浮山,不得而知,不过浮山曾有一度封山,是以白家名义,而白家在浮山一带销声匿迹的原因,据说是朱元璋赐以朱姓,从此低调处世所致,并未真正销声匿迹。诗曰:无踪门拳打天下,萤火虫照耀人间,英雄豪杰人敬仰,和合事福泽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