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叶子墨和好后的一日,他便差人把整一打处理政务需要的东西又搬来了我这里。
起初我有些拒绝,毕竟上一回他才刚这么做一日,第二****就被青瑛无意陷害失了孩子,想来总有些阴影。不过他倒是很不在意,执意如此。
那就如此吧。
皇帝就是那么烦,每天都有来自各方的奏折要批,我本来对这些没兴趣,但无意看过几眼,发现有的事情根本没多少需要提及的必要,却是被小题大做地奏了满满一本。
然而叶子墨却还很认真地一份份一字字看过来。
我磨完墨也就没了事,顺手抄起本书来看,其实我本来就不是爱书的人,装模作样才看了几页,身子在软椅上已上下左右动了不下十次,最后仍旧是默默地把书放下,别过头去看叶子墨。
他正看得认真,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的目光。
我继续望着他出神,想来想去没想头,于是不自觉地又想到崔氏了。
他们究竟有没有在一起过?
崔氏当时在北疆救下他之后,他们有至少两月的相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指不定要发生些什么事情来。
还有后来来帝都之后,崔氏见着我都是极为蛮横无礼的,若是她没有个靠山,哪来那些底气的?
想想就知道这其中的猫腻。
我突然想拍自己一巴掌,先前就已经想通了,还不忘开导自己,过去都过去了,我现在与他好好过就是,今天怎么又纠结起来了?
果然孕妇想法就是多,控制也控制不住。
“无聊就走来帮我读奏折,别傻望着。”
我这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盯了他足有十几分钟!赶紧别过头去,狡辩道:“我才没傻望着呢!只是正好在想心事而已。”
“过来。”
我慢吞吞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
他伸手把面前一打奏章推到我面前,淡淡道:“我看得累了,你替我念,我听着。”
竟然把我当苦力使?!我才不傻呢!
于是摇头,“自吕后独霸天下后,后世就有女子不可干政的规定,你这是诱导我犯错。”
他有些好笑地望了我眼:“现在说这话说得倒是有模有样,当时还不是你霸着玉玺不放?我看你就是懒得读,才找了这么个看似很有道理的借口来。”
我瞪了他眼,这才不太情愿地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念:“臣李茂欲奏西南刁民叛乱一事,圣上前些日子命臣前去和解,臣多次以各种条件与其首领商议,均未成效,刁民信口雌黄,口气极大,话语中隐含对圣上统治的不满,自称因赋税过多,一忍再忍,至此不愿再忍。臣自以为不必再对其礼让,望圣上明鉴,早日出兵平复叛乱。”
念完,我叹了口气,以为他也在认真考虑,没有多问。结果只见他不动声色地提笔写:“再谈,条件还可放宽。”随手盖了个玉玺印上去就丢到一边。
“继续念吧。”
我只好又打开一本,看了一眼,道:“还是劝你开战的,要念么?”
他微微皱皱眉,扫了眼,写:“朕自有定夺。”
一直写到第四本,我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这么多人劝你兵戈相见,你却都不同意?”
他淡淡道:“百姓造反,定然是我统治不周所致,与其暴力解决,不如根据民意修订政策。况且才北疆一战,现在国家刚刚安定,贸然发动战争定会引起民愤。”
我表示不理解:“可是我怎么不见得我们国家政策有多么不好,那些造反的定然是寻借口,其实不过是单纯想造反罢了。”
他在我额上轻轻敲过一记,“你又不是百姓,怎知百姓现在生活究竟如何?”
我小声嘀咕:“那他们若是想要天下大权,你还真把皇宫让出来不成?”
他摇头:“,满足他们的条件自然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这个你无须担心。”
我也不多言,继续把后面的奏章一本本地念过去,与他自己看交替着进行,一下午把所有政事解决了。
我站起来活动了手脚,忍不住叹:“果然皇帝的日子不好过,这么紧赶慢赶的,还是要用一下午时间解决奏折,加上早朝,你这一天都在政务上忙着。”
他笑:“你之前怎么不觉得?”
我反问:“哎,之前你在北疆待着的那段时间,是不是天天过得悠闲,然后觉得做平民百姓挺好的?”
他又在我额上敲上一下,道:“就你想得多。”
我撇撇嘴,正心说不说拉倒,他又缓缓道:“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当个百姓挺好的,每日不必担忧整个天下的安危,也不必事事考虑周全,只与自己结发妻子安稳度日,看着自己的儿孙长大成人。只是我的出身就早已注定这一生为的是天下苍生,便不得不心系天下。不过,其实我也有想过…”他看向我,顿了顿。
我歪着头,问:“想过什么呀?”
“想过有朝一日,天下安稳太平,我与你可以离开这里,到某个美丽安静的地方生活,没有权利,亦没有心事。洛洛,你愿意吗?”
我笑了笑:“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他伸手握过我的手,如承诺一般:“你放心,有你此话,我定会努力,争取那一日可以早些到来。”
我将另一手覆上去,“不必心急,我自会等你到那一天。”
我已连着好几日看到接连着的奏折,全部是关于西南部混乱的,隐隐感受到,所有人都已做好战斗的准备,只有叶子墨还淡然地想着保和平。
其实我都有些看不下去,因为那些个造反的,提出的条件一个比一个可怕,宛如狮子大开口,恨不得由此得到一官半职啊什么的。
想了想,我还是劝他:“造反者大多没文化的农民,你若是与他们讲理,并不见得有用,与其真的委曲求全,不如痛痛快快地来一战,让他们不得不服吧!”
他没应,低头继续看了一番,我以为他这些话听得多了嫌烦,权当听不见,只好闭了嘴,安静了一阵,又觉不甘,又劝:“还在担心什么呢?就算这样所谓的和平解决了,让他们无功受禄,日后只怕是有越来越多的人要造反。”
他又沉默了一阵,我叹了口气,心说要不是我与你同乘一舟,我还真不想多说,让那些造反的刁民越来越多算了!
“洛洛,此事你不要多干预。”
我无奈,忙举手制止:“行行行,我废话多,你不听就是。”
这都什么啊!明明是你先让我读奏折在先,那我发表几句还不行啦?!
本来想怨几句,看他一脸冷漠,根本没有要理我的意思,只好悻悻作罢。
“继续念。”
我翻了个白眼,抽起一本新的奏折来打开。
只看了一眼,我差点失手把奏折掉地上去,忙定了心神,尽量保持镇定,说:“叶子轩在路上被人刺杀了。”
他一眼看过来:“嗯?”也是惊讶。
我问:“难道不是你安排的刺客?”
他颇有丝意味地望我一眼,淡淡道:“为何觉得是我派的?”
我便知他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不是不是,上回你不就要让我拿弓箭射他么?所以自然而然觉得是你了。”
他把奏折拿过去,道:“不是我。”然后熟练地批上阅字,并没有要追究此事的意思。
我默默叹了口气,就权当是我当日真的用弓箭射死他了吧!
西南混乱一事一直持续了几日,叶子墨没有再多的表态,或者说,没有当着我的面说太多关于此事。
总觉得他有意无意在此事上有避开我。
可能是我的错觉,但是感觉告诉我不错的,一时间,我也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