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日果然有人送了一打圣旨过来,我叫雪颜全部打开来,看了一番,大都是之前叶子寒给我的那张名单上的人,这下被革职的革职,流放的流放,与我也没多大关系,全部盖了章上去。
我奇怪,为什么没有关于叶子轩与叶子寒的,论说忌讳他们的实力,现在叶子寒手里的兵权已在我手里,叶子轩被关在牢里,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造不了反吧?
还是说,他要从严处置,知道我会阻止,所以干脆先不动了,日后想办法把玉玺弄过来再说?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我把圣旨全部还给送来的太监,然后起身去寻叶子心。
我不能在此事上多言,她可以呀!
与她坐下来,我废话也不多说,依着之前就告诉过她全部事情的经过,这下只劝:“姐姐,不如趁着他们还没被处置,你去劝劝叶子墨吧,叶子轩暂且不说,叶子寒后来可是大功臣啊,可不能就这样杀了他们,我良心上过不去呢!”
她点头:“你放心就是,此事我自有分寸,你就是不说,我也会叫他顾着手足的面手下留情的。”
后来我倒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真的去劝叶子墨,总之我三日后接到了他送来的圣旨,一纸上写着罢免叶子轩一切官职权利,流放岭南,日后再不准踏入帝都一步。
这对于犯弑君之罪的叶子轩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惩罚了吧。我叹了口气,虽说我前段日子还恨他恨得紧,现在既已如叶子寒所愿留他一命,心中也是好过的。
再看另一纸,出乎意料地,他竟然不打算处罚叶子寒,仅仅是没收一半军力,仍旧保留封地与爵位。
不过同样的,上面强调了若是与叶子轩再有任何往来,他不介意再追究此事。
我舒了口气,叫雪颜拿出玉玺盖好章,这就叫人送旨回去。
趁着叶子寒还没离开帝都,我便去清风台准备再见一回,顺道把兵符还给他。
最近叶子墨根本没来管我,我进出清风台也不担心被他看去,只大摇大摆进去。
叶子寒这会儿已接了旨,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见我来,停了手。
我伸手将兵符递出去,淡淡道:“江南地区防守比较重要,这个还是给你。”
他愣了愣,接过去,不放心道:“那你呢?”
我摇摇头:“叶子墨若是果真对我不利,我就是握着这兵权也没用。”
他伸手搭在我肩上,认真道:“自己小心些,记得没?”
我点头,“日后应是很难再见,你多保重。”
“好。”
我也不敢多呆下去,折返回自己宫里。
雪颜告诉我,刚刚我不在时有人偷偷送了张纸条来,说是叶子轩想见我。
我哦了一声,打开纸条,几字印入眼帘“苏洛洛,你赢了。败在你手上,心甘情愿,日后恐不复相见,但求一见。”
哦,想到了,他下午就要被押送至岭南,估计这一去倒确实是此生再不复相见了,思来想去一番,还是决定不去了。
雪颜哼了一声:“娘娘干嘛不去!皇上这么明目张胆地带了个崔氏回来,惹得娘娘不开心,娘娘干脆也去见见六王爷,叫他也不开心得了!”
我皱了皱眉,伸手敲敲桌子,“你懂什么!这能一样么?叶子墨就是带一百个女人回来天天搂着抱着,按理我也不能有半点怨言,我就不行了,这回再去,他非得更死死咬定我与叶子轩有关系。”
她撅着嘴,小声道:“可是奴婢就是看不惯这事。”
我叹了口气:“这好日子过多了,坏日子就要来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把崔氏给杀了?不见得可行啊。”
她继续小声说:“那人说,六王爷就知道您不会去见他,所以还准备了一封信,说是您不去的话给您看。”
我看了她一眼:“所以信呢?”
她低头:“奴婢正要说呢,那人说完之后就走了,什么信不信的,竟然忘记交出来了!”
就走了?我摇摇头:“他不是忘了,他就是想要我去。”
“那娘娘去吗?”
我思来想去,问:“他有说哪里么?”
“西边的城门,估计是见完您就出发了吧。”
我哦了一声,道:“不去。”
雪颜很是惊讶,可能是我明明都问了地点,却不去的原因吧!于是淡淡地解释了句:“倒也不是顾忌什么,不过希望他就此断了念想吧。”
后一日,皇宫中一片寂静,原本来来往往的军队也都归回练武场,将军大都退回家中休息,叶子轩与叶子寒也早就各去一方。
所有的一切,仿佛到此刻都结束了。
我叹了口气,江山易变,人心也难安,一切仅在一念之间。
说到底,我与叶子墨都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却又就是因为都没做错什么而生着气,最后弄得这样也是意料之中。
都说感情总有倦怠期,如今的我们正因为一些事处于这个时段,我不愿主动去与他沟通,他也便日日与新欢在一起,两人渐行渐远。
我低头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心里默默道,孩子,是你母后不好,恐怕你会从出生起就会缺少父皇的爱,往后就怪母后吧。
叶子墨隔几日便会差人送来圣旨来叫我印章,大都是一些芝麻小事,我毫不关心,机械地按下一个个印来。
又过了些时间,我也厌倦了这样的日子,又不曾因此把他引至椒房殿来一次,算来他已有一月不来见我,看来是真心不想见吧。
太监再将圣旨带来时,我叫雪颜把玉玺取出来,放到桌上,对那太监道:“你将它带给皇上吧,且告诉他,本宫下午要见他。”
雪颜惊讶,以为我糊涂了,阻拦道:“娘娘!”
我摆摆手叫她让开,那太监也不多言,捧了玉玺就离开。
“娘娘!您怎么把玉玺交出去了?!”
我没看她,低头喝一口茶:“我手上又没什么力量,他若是真心想把玉玺要回去便有千百种方式。我也想通了,很多事顺其自然吧,你看,我若是这辈子都静静地待在这里,也不坏。”
她小脸都快皱到一起去了,带了哭腔:“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啊!您要让皇上回心转意呀!奴婢才不要看着那个崔氏在宫中横行跋扈!”
我叹了口气:“雪颜,你不明白,那种瞬间心如死灰的感觉,我这辈子都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所以我再也不敢靠近他,只怕下一回会伤得更体无完肤。”
她也叹口气:“那就当奴婢没说过这话吧。娘娘,奴婢给您拿安胎药去。”
过了十来分钟,她空着手回来了,一脸怒气。
我皱皱眉,问:“怎么了?”
她一跺脚:“可是气死奴婢了!刚才奴婢去小厨房,发现药引没有了,这就去太医院取药,这才取出来呢,在御花园遇到崔氏,被她嘲弄了几句。”
我问:“那药呢?”
她委屈:“被她打翻了。”
我叹了口气,“也罢,你一会儿再去吧,差些时间不要紧。”
她继续跺脚:“娘娘!奴婢不是气她欺负奴婢,奴婢是气她一个要身份没身份,要地位没地位的黄毛丫头竟然敢踩到娘娘头上来!”
我拉过她的手,抚了两下,淡淡道:“别气了,习惯就好,你指望他们对我这一个失宠的皇后有几分敬意?更何况是得宠的崔氏。”我微微摇摇头,口气中带了丝嘲讽意味。
她不说话,两眼泪汪汪,大有心疼我的意思。
我苦笑一声,当初青瑛出现,任她如何轻薄待我,我都不必自己动嘴皮子反击,全程都被叶子墨护得好好的,这回倒好,别说他来护我,就是我自己去和崔氏干架,他不去反过来帮她就够了。
不过唯一让我觉得安慰的是,崔氏并没有怀孕,估计是上回牧真用来造谣生事的。
我让小太监带了要见他的消息回去,吃过午饭便认真梳了妆,正欲出门,那小太监又来了,见着我就说,叶子墨要在西城墙上见我。
西城墙?他搞什么鬼,我不过是为了玉玺的事,要见他带句话罢了,他想干嘛?
我也不拒绝,这就一提裙摆,不紧不慢地朝那边走过去。
我见着他,心说这么久不见,冰山脸倒是依旧没变,只抚了抚额,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你找我?”
我扯起一边的肌肉笑了笑:“你不也要找我?”
“正好得知你要找我,我不过是寻一处地方罢了。”
我哼了声:“莫非太平宫里圈养着什么不能见光的人,还需要重新寻块地。”
他皱皱眉:“我本来是想与你聊聊的,这些日子一直没见…”
我打断他:“是蛮久了,不过新人在侧,我这种老人再久不见也不觉久吧?”
“你为何这么想?”
我将视线投向远方,“我倒也不想往这方面想,不过似乎是你给我不得不想这种的机会。”
他没接着这话说,而是转言:“前些日子叶子轩说是要见你?”
我先是一惊,他如何知道的,再一想,他想知道的事自然手到擒来,幸好我上回没有一点犹豫,要是去了准没完!
“你去没去?”
我抬头望他:“你最近很闲么?有空不去与崔氏多聊几句,反倒是管起我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来。”
关键是,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怎么说现在才管也太迟了点吧?
他一皱眉,冷言道:“这是两回事,能不能别一起说?”
我内心嗤笑一声,哦,问多了招架不住是吧?得,我撇撇嘴道:“那你先说。”
他似乎有点惊讶于我的大度,不过仍不动声色道:“昨日有人缴下了叶子轩送给你的信件,不过我倒是有点不理解,那人是从你宫里出来的,而这信竟然没拆过。”
“所以,你就觉得我去见他了?”不等他回答,我冷笑了声,“其实你问这个问题一点意思也没有,你既然从头到尾都不信我,那又如何会信这一件事?换句话说,即便是你信了这一件事,又有什么用呢?”
他伸手从一边取过弓箭,递到我手里,“说不说不重要,我要你的行动。”
我把弓握在手里,挑眉:“如何?看我想不想杀你?”
他转身面向城楼外边,缓缓道:“不是我,是他。”
我也看过去,叶子轩竟然今天才走?
莫非…是上回那个送消息的人,自作聪明没有把信交给我,结果被叶子墨逮个正着,然后严刑拷打之下,把纸条一事也说了。然后叶子墨就为了试探我,刻意留着叶子轩到现在才走?
脑子有病!
“你若问心无愧,现在就拿弓箭射死他。我相信你的技术,弓箭用得很是顺手。”
我叹了口气,抽出一支箭来,伸手拉动弦,对着叶子轩瞄了瞄。
对不住了,看来你还是非死不可。
幸好他没有突然回头看什么的,完全对背后的危险不知情。
我正欲拉弓,脚下的地板突然往下一陷,还未反应过来,只听咔地一声,我整个人已从原本的平台上竖直落下去!
原来是木板断裂了!
我就要以从天而降的姿态出现在叶子轩身后的城门前了!
这城墙是用来观望远处情况的,自然不会很矮,估计这一摔下去真是要命了,叶子墨这靠不住的家伙,闲着没事干找什么鬼城墙,要我杀死叶子轩还不容易么,哪里都一样!
唉,都是命。
我默默闭上了眼睛,以为下一秒就是重重坠地,突然感受到自己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惊讶地睁眼一看!
严将军立即将我放下,后退一步,“娘娘没事吧?”
我轻轻摇头:“没事,多谢严将军出手相救。”
“娘娘不必言谢,保护娘娘本就是卑职该做的。”
我轻轻舒了口气,见一旁叶子墨才从上面下来,并没有多急地启齿问我没事吧。
我没说话。因为突然想起,他的轻功术应该不错吧,之前好几回我也是见识过的,刚才眼见我坠下,结果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救我,想必是不愿意,心中便觉失落,也不管什么行动不行动了,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
于是我又有好些天没见着他。总之这会儿是我不想见他了,也不知他有没有寻过我,我只顾着自己闭门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