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墨刚才就在说不交代,这会儿自然不动声色,低头看着手中书卷,好像不关他事一般。
韩太妃见状,又转向我,手一指:“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叹了口气:“韩太妃,你可别抓到什么都往我身上赖,你看后宫中长得比青瑛好的可不止一两个,我怎么没有去寻她们麻烦?”
她一急,“你…!”
我看着她:“不过此事,与我是有那么些关系,可是…那又如何呢?”
我觉得她现在很想冲上来扇我几下,只是碍于场合,还是不能这么做。越是这样,我越觉好笑,便继续道:“韩太妃,青瑛既不是你亲生,又与你没特别好的关系,你又何必护着她?”
她憋了一阵对答不上来,气愤道“你住口,我要皇上亲口来解释!”
叶子墨放下书,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好解释的,该知道的你也自然已听人说了,还想听什么?”
她后退一步:“怎么会!我不信,我不信青瑛会做出那些事来!”
“人死不能复生,韩太妃若是执意盯着此事不放,苏州城倒是有一处景色环境都不错的雅居,太妃大可搬至此慢慢想。”
我差点笑出来,这戏码不是我上回威胁她用的嘛!怎么叶子墨也正巧喜欢这种方式。
韩太妃气鼓鼓地一甩袖子走了。
我轻叹了口气:“看着吧,太皇太后没多久准要寻我问起此事。”韩太妃这一恼火,顿觉自己委屈,定然会找太皇太后,求她做主。偏偏太皇太后也是个好事的,且挺看得顺韩太妃,不管如何总归会问我两句。
叶子墨没抬头,淡淡道:“太皇太后得知你小产,气得要命,比我更恨不得弄死青瑛,所以你一点不用担心,她怎么都不会来寻你麻烦的。”
我哦了一声。
他把书放下,抓过我的手,“还在难过?”
我摇摇头:“不了,我想过了,可能只是缘分未到吧,我还年轻呢,还怕以后没机会么!”
他伸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其实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想你每天都能过得开心。”
我点点头,“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都很开心。”
“洛洛,你娘家在哪儿?”
我啊了一声,怎么突然想到我娘家来了,这个问题似乎从很久之前我刚来这里时,就没有被提及过一次。
“我寻思着你自从来了这里,就再也没有与娘家有过联系,所以想找个机会带你回去瞧瞧。”
我点点头:“其实我自己倒是没有这心思,因为出身寻常人家,我这么一出门,算是与家中再无瓜葛,所以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
他仍旧抓着我的手,“不论是按照礼数还是我的想法,我都会在这几日安排好,带你回去的。”
我有些感动,很是感激地望着他,“我娘家在苏北的一个县城中,离这边可有好一段路程了。”
“不要紧,我昨日已遣快马送了消息过去,你这就收拾收拾,我们明日一早启程,估计和到江南的路程差不了多少。”
我故意瞪了他一眼:“你已送了消息才和我商议,这不摆明了不去也得去嘛!”
“如何,不满意?”
我掩不住笑意,“满意。”
他勾唇笑笑,伸手环过我的腰间,玩笑道:“终于知道笑啦?再不笑脸都快僵掉啦!”
我装作不悦,捶了他几拳:“你才僵呢!你这个万年冰霜不化脸,我不和你比!”
收拾东西什么的从来不是我的强项,幸好我是个随意的人,叫雪颜给我随便拿些用品塞好就行,也不讲究。
叶子墨少有地晚上忙到了半夜,叫我先去睡了。
我本是能沾枕就睡的,不过可能是想到明日能踏上回家的路,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躺在床上多时也没睡着,眼皮倒是沉重得很,半梦半醒间,感受到被子被轻轻掀开,而后叶子墨便从身后抱了上来。
我只闭着眼继续祈祷着自己能早些入眠,却听他凑近我耳畔,低低道:“洛洛,我爱你。”
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戳了戳,我浅浅地笑了笑,很快入眠。
睡得少的代价就是,第二日乘在马车上哈欠连天。
叶子墨笑我跟几天没睡过觉似的,我打了个哈哈,不置可否,这就往床上一躺,继续补觉。上次就想好好赞一赞这马车,不仅拉的马多速度快,里面空间也是够大,于是就既有桌椅,也有舒服的软榻,还有软绵绵的床。和皇宫里面没什么两样,拉开帘子还能看看风景,这样赶路我一点也不嫌烦。
六日之后,我们到了那个县城上。
几乎是整个城的人都围在街上欢迎我们的到来,我赶紧扶正了头上的冠,探出头去望了几眼。
几年不见,这城发展得倒是有模有样,若不是叶子墨带着我回来,凭空把我放这边来,我还真认不出这是我家乡!
马车缓缓地停在苏府门外。我家在这小城上也算是较富贵些的人家了,因此府子还不算小,里边人也不少,这会儿一行全跪在外面,各个低着头。
叶子墨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扶了我一把,轻声提醒:“小心脚下。”
我朝他笑了笑。
“草民苏某携苏府上下所有人恭迎皇上,恭迎皇后!”
“都起来吧。”
“谢皇上!”
他们这才抬起头来,我见大哥、二哥身边均站了女子,估计是这两年娶的嫂嫂们,三哥依旧是一人。我排行第四,是苏府最小的女儿,当年进宫时不过十六七岁,大哥也刚到适婚年龄罢了。
我扫了一圈,没见着我母亲,只见父亲与苏夫人站在中间,上前寒暄几句便直接问:“我母亲呢?”
苏夫人脸上依旧挂着笑:“娘娘不必担忧,前些日子您母亲得了风寒,不能受冻,老爷便让她在屋内歇息着。”
我将信将疑,我母亲是父亲的一个偏房侍妾,生的又是女儿,从我记事起便不受宠,我也跟着不受宠,好在几个哥哥待我甚好,我的日子也不算苦。但是我母亲就不一样,估计这些年情况也没有改善得好到哪里去,所以今天我听苏夫人这番话总觉像放屁。
这么想着,我口气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只冷冷道:“带本宫去见她。”
顿时场上气氛变了变,我爹愣了几秒之后,干笑一声:“娘娘还是不要见了吧,风寒容易传染,伤了娘娘凤体可不好。”
我皱了皱眉,怎么都觉得他是在搪塞我。
还未开口,叶子墨在一边淡淡道:“皇后要见自然不可怠慢,岳父如此紧张,可是有所隐情?”
“呃…没有,娘娘这边请。”苏夫人硬生生扯出张笑脸来,伸手指路,还是从前那副我看不顺眼的模样。
我跟着她走到了母亲所居的小屋门前,她找了个借口便走开了。
我推门进去,见母亲正倚着床边咳嗽,顿时心中一阵酸楚,上前去哑着声叫:“母亲。”
她似乎这才看见我,仿佛做梦一般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才确信是真,顿露喜色,而后又慌忙屈膝一跪:“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赶紧拉她起来,“母亲!”
她只看着我,不停地笑,“洛洛长大了,有出息了,母亲真高兴!”
我点头,赶紧问:“母亲过得可好,苏夫人有没有欺负你?!”
她摇摇头:“放心吧,这日子虽过得很一般,但至少也是人过的,也比之前好得多。”
我邀她一起去外边坐下,她拒绝:“我得了风寒,很容易传染的,还是好好呆在里面吧。你也别浪费时间了,外边人等着呢,赶紧出去吧!”
“母亲!我这几年也见不着你一次,就这么寥寥几句就走了,我可不高兴了!”不见还好,这一见我隐藏多年的情感就被激发出来了,毕竟是母亲,这都不知道多少年了。
“是什么让洛洛不高兴啦?”
我一转头,见叶子墨带了丝玩笑意味走了进来,不由得歪了头,朝他一笑:“你怎么来了。”
他淡淡一笑,站在我身边,“我自然也是来看看夫人,如何,你不让?”
“让!怎么敢不让!”
另一边母亲忙着要行礼,被叶子墨拦下,“夫人抱病在身,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