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所有的烦心事不想,我对这个还有两月不到就要出生孩子充满期待,房里各种小衣裳、小玩具做了不少,每一件都是自己一针一线刺出来,心里幻想着它穿上它们的样子。
我闲着没事又动手刺绣起荷包来,忽听外边一声:“洛洛,我终于可以来看你啦!”一紧张,把桌上的线团、珠子打翻在地,雪颜赶紧弯腰去捡,我抬头迎上叶子寒的目光。
然后看着他的笑容逐渐凝固,我暗叫不好,一侧身从凳子上下来,咚地一声跪下来。
他走到我面前,我没敢抬头看他,不过能想象他此时那种要杀人般的神情。
“哪里来的野种?”
我一抬头,眨巴着眼睛道:“我若说是你的,你信么?”
他一手扫落了桌上的茶碗水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摔得粉碎。不过此时叶子寒的嗓门还要大:“你说呢!”
我心说那不就得了,你也知道不是你的。
“你怀孕几月了?”
我实话告诉他:“八月。”
“八月?”他冷笑了一声,“叶子墨的是吧?很好…都很好。”
我自知这时候不能与他来硬的,只有低头认错才是明智的选择,于是赶紧低下头:“子寒,我自知此事是我做的不对,也不打算求你的谅解,要打要废要杀都随你,但我只求你可以放过我腹中胎儿,它是无辜的。”
“若是我不呢?”
我抬头看着他,心说与我预想的怎么不太一样啊,那该怎么办。
“苏洛洛,你不觉得这么做,于我而言很不公平么?”
我浑身一颤,竟无言以对。
“从一开始起,我就一直在包容你,也想尽办法讨好你,想要你改变心意,如今看来,是我太善良,使得你以为我很好欺负是么?!”
“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你闭嘴!我是不会再答应你什么了!苏洛洛,你以为我真的不敢现在就杀了你么?!”
我一惊,瞪大了眼看着他。
雪颜见势不好,一挺身挡在我与他之间,回头对我喊:“王妃快跑,奴婢替你挡着!”
我连摸带爬地起来,挺着个肚子行为本就十分不便,这会儿也算是在拼着老命了!虽然还没顺利站起,手腕已被叶子寒一把抓住。
再看雪颜被他推在地上,这会儿又连滚带爬地过来护着我,便抽抽搭搭地哭边说:“王爷,求求您放过王妃吧!”
叶子寒早已急红了眼,再次推开她,一手掐在我喉间,把我按在地上。
这分明是用了死力气,是真的动了杀心啊!我拼死抵抗,伸手乱抓,挠到哪就是哪,不过对于他仿佛没有任何作用,依旧死死地掐着我的脖子。
我真的要被他掐死了!
“急报!”
叶子寒不睬他,继续掐着我。
“王爷,宫中急报!”
他一松手,我瘫在地上大喘气,筋疲力尽。
“什么事?!”
“宫中急报,皇上得了急病,怕是要不行了,这就召集所有在外的皇子回宫。三王爷,还请您与王妃速速启程,怕是耽搁一会儿都不行。”
我又惊又喜,只要这皇上一殡天,太子必定会顺理成章地继承王位,这么说来,只要叶子墨这段时间没出什么岔子,就离希望不远了。
叶子寒伸手从地上把我抄起来,冷冷道:“走。”
谁知道要去这皇宫多久,我总有预感,搞不好我会在那里分娩,暗暗叫雪颜给我把准备给孩子的衣物裹被都带上了,然后与叶子寒乘上马车,往帝都赶。
“你不要以为我刚刚没杀成你就是放过你了。”
我不说话,心说人在帝都总比这里安全一点,他应该不至于在那里动手,我只要想办法留在帝都,不给他留下动手的机会就好。
这回事发突然,马车赶得飞快,给我颠得七荤八素的,就差两腿一蹬归西了!
叶子寒见我很是难受,还忍不住给我泼冷水:“我记得上回去皇宫时,你就身体不适,想来就是那时候发觉自己有孕的吧?”
我瞥了他一眼,心说那又怎么样,我还不信你现在给我弄死在路上,按如今这形式,叶子墨手握皇权应该已是水到渠成的事了,你若对我不利,他日必定被叶子墨加倍奉还上,嘿,想不到吧,我的命就是那么硬!
“别高兴得太早,你的命,仍旧在我手上。”
我心说我现在还真不怕你了!
“我不介意来给你陪葬,只是,你舍得你的孩子么?”他说此话的时候,慢慢靠了过来,伸手按在我肚子上,我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心说他不会是疯了吧,竟然会为了杀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车子突然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我顺势推开他的手,往边上靠了靠。
有这么一号亡命之徒在身边,我连觉都不敢睡了,一路上盯着他,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冲过来把我杀了,完了完了完了,早知如此就不上这破马车了,先叫他离开王府,到时候叶子墨定会觉察出什么不对,然后派人来府上接我离开,而不用现在这般担惊受怕。
好在他似乎没有再做出什么令我担惊受怕的举动了。
我在一边偷偷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倒是随意,好像所有的不高兴也只显示在脸上,该吃吃该睡睡,好像并没有造成多少冲击。
我不由得默默感叹他定力真好。
七天的路程,快马加鞭连夜赶,硬是五天六夜赶完了,我在马车上颠得头昏脑涨,下来时简直快撅倒了。
叶子寒这就被告知去皇上的寝殿,我倒是又被安排到皇贵妃的宫里去休息了,虽说一万个不情愿,但又没有别处可去,只好硬着头皮过去。
“哎哟,洛洛你这肚子,可有七八月了吧!这路上怪辛苦的,子寒怎么没给你重新备个软轿慢慢来?来来来,快进屋坐!”
我心说这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翻转啊!
我一坐下,她又问我孕期反应如何,有没有难受云云,我笑着含糊过去了。
“咦,你都怀孕八个多月了,子寒怎么从来没在信中提及此事呀?”
我忙回应,“哦,我也不知道,他可能忘了吧。”
“胡闹,这可是喜事!太后若是知道了,也会高兴的,毕竟这是她心心念念要抱重孙第一次实现呀!”
我笑了笑:“我倒是得知,别的几位王妃比我都嫁得早,如何反倒没有我快?”
“这说明你身子好,易生!”
我附和着笑了几声,心说看你过些日子还笑得出。
“对了,这么大喜事,本宫明日要去告诉皇上还有太后,皇上这些日子疾病缠身,如此也好冲冲喜!”
我一听这词就不乐意了,我这人活着就要专程给人冲喜的不成?再说这孩子又不是叶子寒的,却弄得人尽皆知就不好了,于是道:“暂且还是先别说了吧。”
“如何?”
我开始胡编乱造:“自打我有孕至今,郎中就一直叫我做心理准备,说是这孩子怀得不稳,极有可能就自己掉了,所以我怕知道的人多了,万一最后两月有些闪失,为此伤心的人也就多了。”
她似安慰地拍拍我的肩膀,“本宫明白了,那就暂且不说了,你自己小心些,这都挺了八个多月了,相信它能坚持最后两月,平平安安地落地。”
我点点头,暗舒一口气。
“好了,你也累了几天了,本宫叫人去收拾一下屋子,你便去休息吧。”
我嗯了一声,这就向她告辞。
坐了没多久,雪颜悄悄推门进来了,往门外看了两眼,这才放心地关上门,走过来。
我问:“如何,打听到没?”
她点点头:“这会儿皇上病重,太子殿下几乎一直在太平宫替皇上处理公务。”
我舒了口气,“那还好。”
“王妃这会儿不急着见他么?”
我道不急,想想今后还有机会,不急于一时,况且这会儿于他属关键时刻,不去影响比较好。我又问她:“太子妃那边如何?”几个月前狩猎大会上那次刺杀失败之后,她的身份应该被叶子墨揭穿了,如今不知算是如何?
“她在东宫,奴婢不知道具体究竟如何。”
“得了,暂且先不管这些。”
她点点头,“皇贵妃这边没为难您吧?”
“没有,她这会儿正乐呵着呢。”
“你没有告诉她事实?”
我道废话,告诉她事实不是自寻死路么!
皇上说是急病,十分危险紧急,结果这么危险紧急地持续了十来天,还在说危险紧急,我听着大有一种狼来了的感觉。
叶子寒与诸皇子都一起在太平宫候着,这样也好,不用来和我针锋相对。
皇贵妃对我的态度明显改观,整天好吃好喝地给我送来,虽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腹中怀有她认为的孙儿,但是既有好吃好喝的,我自然不会拒绝。
我一边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一边默默碎碎念,皇上啊,您这都不行了就赶快驾崩吧,叶子墨也好早日登基,我也好早日离开叶子寒这个随时想杀我的人不是?
这几乎成为了我每日闲下来就碎碎念的一串内容,念完又念,皇上啊,这可不是儿媳我故意的,您真真占着茅坑不拉屎害好多人啦!
我正念着,忽听外面一声:“皇上驾崩!”心里顿觉一慌,不用这么准吧!赶紧又碎碎念,不是我咒的啊,与我没关系啊,这只是巧合,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