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疯了才会担心这只傻狗!
顾观澜气闷,伸手拍他额头:“哎,醒醒,醒醒!”
谈樾泽打了个酒嗝,“澄哥儿,你来啦。”
“来来来,喝酒!”
音调都飘了。
这沙雕玩意儿!
清风朗月的端方君子顾观澜从来不沾酒不沾烟,不是因为佛教信徒戒烟戒酒,完完全全只是因为顾观澜是个深度洁癖患者,受不了身上沾染那个味道,用谈樾泽的话说就是两个字:龟毛!
此时能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也是万年难得一见了。
谈樾泽端杯子端的稳稳当当,看起来没事人一样,其实已经喝了近一个晚上,舌头都快捋不直了。
满腹的心酸牢骚没地儿说,终于看到个熟悉的人,还是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跟见着自己亲爹一样,不,见着亲爹都不会这样,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紧紧抱着顾观澜胳膊就不撒手。
稀里哗啦倒苦水:“澄哥儿你说,我到底是不是老头子亲生的?!”
“为什么他就盼不得我点好?”
“你说他既然这么恨我,干嘛要把我生下来,干嘛不一把把我掐死扔臭水沟呢!”
顾观澜一听,晓得了,得,又是谈家那点子破事儿!
说着,一个大男人抱着顾观澜“呜呜呜”的就哭起来,一把鼻子一把泪,在顾观澜纯棉的袍子上蹭来蹭去。
顾观澜看着胳膊上那颗毛绒绒的大脑袋,感觉到手臂上凉凉的潮湿,眼珠子瞪大,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牙齿咬的咔嚓作响,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伸出空着的一只手用力去推胳膊上那颗脑袋。
顾观澜身上的袍子,料子都用的世界顶级的,光滑又软乎乎的,谈樾泽正蹭的舒服,结果有人不让他继续蹭,他就偏要蹭,两只手死死抱着顾观澜不放。
谈樾泽此时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想不起来眼前的人是谁,就更想不起来面前的人可怕到令人发指的洁癖。
顾观澜怎么都推不开,脸都青了。
要不是从小到大的家教和好涵养压着,他估计早就一脚踹过去。
男人生的清风朗月,唇红齿白,气质卓然,从一进门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此刻生起气来,脸色潮红,眸子里燃着熊熊烈火,一下子从冷冰冰的高岭之花落入凡间染上烟火气,美艳不可方物。
温暖和谢随几人笑饱了才从隔音的角门里走出来。
周清让羞恼的缀在最后边。
脸还是红的,有点热,女孩的手温似乎还残留在上边。
几个人下楼原是准备一起吃早饭,然后出去逛逛,顺便把昨晚温暖拿回来的各种贵重物什换成钱。
进来却发现大厅里静得出奇。
音乐也停了。
大家视线都往一个地方看。
昨天晚上这里有多热闹,里面的这些小年轻有多会玩,整个大厅有多吵闹,温暖是见过的,心里好奇。
其他人也和温暖一样的想法,几个人从角门里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出来,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过去。
饶是见惯美男的温暖都不得不赞一声“当真好相貌”、“好气质”!
醉了的,留了齐耳的发,染着少见的雾霾蓝,中间扎了个冲天的小揪揪,唇红齿白,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胡话,拿脑袋蹭人的动作,萌翻了。
边上没醉的,一身纯棉天青烟雨色长袍,英英玉立,雅人深致,远远看着像是一幅水墨画,勾勒简单却意味深长,在吵杂的酒吧里自成一片天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明明是个翩翩的浊世佳公子,纤尘不染;明明眉间堆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却任由边上的醉鬼把鼻涕眼泪揩在身上。
满屏的粉红泡泡快溢出来。
画面美好的不成样子,怪道边上的人都看呆了。
好在这个时代的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其他的大陆上似乎有的地方是允许关系合法化的,东华尚未有相关法律明确规定,但在民间早已经习以为常,等闲视之。
除了祝福,在场的女性同胞们也只能暗道一声“可惜”,然后默默祝福!
也不晓得顾观澜这是怎么样的神奇运道,出来接个人竟成了他人眼中的短袖,好长时间都没能洗掉。
温暖走近了,越发惊叹于两人美丽的相貌,两种完全不同的美,站在一起相得益彰,一点生不出谁压了谁的感觉,各有千秋的美。
美中不足的是,没醉的男人一直在推胳膊上扎着小揪揪的漂亮男孩,越走近那种嫌弃感受的越明显。
温暖似乎听到:“澄哥儿,好澄哥儿,你就让我靠一会儿嘛!就一会会!”
这还不算,说完抬起头委屈巴巴紧紧瞅着顾观澜不放,双手抱着对方胳膊左右晃,那娇撒的哟,温暖看着都觉得心里软乎乎。
可是旁边的人不为所动,一双秀气的长眉紧紧蹙起。
温暖心里已经自动脑补出一部年度情感纠葛大戏。
别问她为什么会这么想,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住院那几天,她被林爷爷和林浩宇小朋友,狂追了不少青春偶像剧,像是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总裁的替身前妻……
里边的渣男几乎都是一样的,抛弃患难与共妻,转身迎娶白富美,简直就是名副其实的陈世美加强版!
让人恨不得手刃之而后快!
温暖看顾观澜的眼色登时都变了,长的人模狗样,一副谦谦君子的怡人模样,不成想竟然是一个“抛家弃子”的负心汉陈世美,看顾观澜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指责。
温暖越看越觉得旁边醉的一塌糊涂的漂亮男孩可怜极了。
好公民温暖一颗熊熊燃烧的打抱不平之心,无法安放。
温暖委婉劝:“这位公子,能在茫茫人海相遇即是天大的缘分,还请珍惜眼前人啊!”
顾观澜抬起头一看,一眼认出这是昨天在步行街见过的女孩,除了家人以外,他一向记不住女人的脸,头一天见过的人第二天就会忘记,倒是眼前这个人,过了一夜他居然还记得。
他对女人从来没有兴趣,没有什么美丑概念,见此只是惊讶的挑眉,没有说话。
顾观澜虽听清楚温暖的话,下意识觉得不是跟自己说话,复又低头使劲扒拉黏在自己袖子上的脑袋。
温暖瞧他这幅模样,皱眉。
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听不到!
印象顿时又差了一大截。
没礼貌!
此时温暖正站在他们所坐的沙发背后面,中间隔着半人高的椅背。
顾观澜和谈樾泽挨坐着。
忍着火气,拍顾观澜肩膀。
感觉到劲风朝自己袭来,顾观澜下意识起身后退,奈何胳膊被谈樾泽拽着,已经神志不清的谈小少爷感觉软乎乎的“垫子”要走,小性子来了,死命抱着往回拽。
顾观澜没防备,一下子跌坐下去,好巧不巧,温暖的手也一巴掌呼在顾观澜白皙如玉的俊脸上。
“啪”
声音响亮,所有人呆住了。
温暖手上力道大,本意拍他肩头,特意控制了力道,可是耐不住从小娇生惯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顾小太子爷脸嫩,左半边脸迅速肿起来,清晰的五指印,红通通的。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打脸,顾观澜懵了!
身后跟上来的谢随几人也没想到,自己家老大这么牛,辣手摧花!
打人的人也懵了!
她没想打人来着!
不过啊,温暖想,这人的脸好滑好嫩。
呆呆的捻了捻手指,温凉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间。
除了晶莹剔透的物件,温暖还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喜欢漂亮东西,军营不是白混的,耳濡目染之下,温暖早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也曾是段子张口就来的人。
鬼使神差的,温暖又伸手在顾观澜右半边脸上又戳又捏。
顾观澜傻了,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某个点,没有焦距。
瓷白的脸一夕之间红到脖子根,低垂的眼角都红了,整个人热的快冒烟。
温暖趁他没反应,爱不释手把手板心里的肉团捏来揉去。
半响,顾观澜弹簧一样弹出去老远,双手捂着脸,双眼喷火,死瞪着温暖。
不敢置信,气急败坏:“女流氓!”
温暖收回手,眼里划过可惜。
无视掉大厅里一双双喷火的眼睛,摸摸鼻子,旁若无人走到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一腿高高翘起。
怎么看都是一流氓,和美丽如妖的外表大相径庭。
谢随顶着一撮呆毛跟着踱到温暖旁边坐下,不发一言,但是维护的态度很明显。
他觉得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固执的一定要认旁边的人做老大了:同性相吸。
无赖混混对上女流氓强盗,半斤对八两。
温暖轻咳一声,扫到不远处男人脸上红通通的手指印和愤怒的表情,神色颇不自然,半响,腿放下,低声嘴硬嘀咕:“哎,要不是你突然跳起来,我怎么会打到你脸上,结果怪我咯!”
谢随在旁边闷笑,难得看到温暖这副尴尬又死撑着的样子。
温暖瞪了谢随一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在幸灾乐祸。
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确实打了人家,该认的错她认。
放下腿,站直身子,认真道:“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会起身,原本是想拍你肩来着。”
诚诚恳恳,九十度鞠躬,这是她的教养,面对谁都一样。
却绝口不提捏人家脸的事。
顾观澜这会已经恢复如常,虽然脸还是很红,但是眼里的寒凉几乎要化为实质,直直朝温暖射过去。
听着几米外九十度鞠躬的人道歉的话,神色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