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少年低着头,捂着肚子的右下方,低低的呻吟。
痛了多久了?校医问。
有一会了。男孩痛苦的皱着眉回答着。
具体是哪个部位痛?校医用手在少年的腹部轻轻的按压。
啊,痛。
还是去医院吧。最好快点。
高三开学的第四个月,已经有三个同学切除盲肠了。
沈欣菲,我希望你是第五个。
一个笑话说:一个人做了手术,还躺在手术台上,医生说:对不起先生,我还要给您在开一次刀。病人问为什么,医生说,对不起,我把剪刀忘在你肚子里了。
关于这样的笑话很多很多。
毕克一个一个的讲,沈欣菲在一旁咯咯的笑着。
谁谁说的高三的生活只剩下学习了,无所谓的抵抗,不如不做的好。
大家已经习惯了被一大堆习题试卷压得气喘吁吁,沈欣菲最喜欢文科,在此方面也算是个小天才,语文成绩多次在测试中得了满分的成绩,也会在满分100分的情况下考出98分,所有老师都会诧异,但一听是沈欣菲,也就见怪不怪了。可是事与愿违,自己始终拗不过爸爸,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简直就是谬论,害人害己。所以啊,欣菲不得不天天面对自己最不擅长的物理和数学。即使文科在班里拔尖,也常常会被数学物理拉下很多分,要很拼命才能挤进前十名。
毕克就不同了,或者说是刚好相反,理科天才,文科白痴,父母亲都是中学老师,被同学们亲切的称为先遣一中的雌雄双煞。毕克受其父母从小的熏陶,理科那是好的不能再好,就是让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是自打中学以来他的语文从来没有及格过。在满堂高分的情况下,只有语文总是亮着红灯,也可以说是长明灯。
毕克和沈欣菲从小就认识,也算得上那个是青梅竹马了,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小学,同一个高中,两个人还很默契的一直被分在一个班级里。就这样,一直走到高三。
沈欣菲,今天该你们小组做值日。
有没有搞错,怎么又是我啊。前两天不是才做过么。
那没有办法啊,这不是又轮到你们组了么。值日表示这么安排的啊。
那玻璃窗……欣菲作出一脸笑容,讨好的看着毕克。
毕克也笑了,但马上有阴着脸大声说道:一定要擦。
毕克,我恨你,别以为自己是劳动委员就可以欺压民众。本来还想讨好一下他,谁知他却偏偏不吃这一套。欣菲嘟着嘴,拿着抹布准备出门去。
我不是莫子言,不会怜香惜玉。
欣菲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本书朝着毕克丢去,毕克没有闪过,一本书重重的砸在肩上,很疼很疼。他揉着肩,皱着眉:沈欣菲,我告你谋杀。
放学后,毕克帮欣菲一起做完扫除工作,欣菲拍着毕克的肩说,这才是哥们嘛。
毕克喜欢沈欣菲这是众所周之的秘密,就如同沈欣菲喜欢莫子言一样,尹璐总是很羡慕欣菲。欣菲,你真幸福,要是帅哥能分我一个就好了。
欣菲本来就是一个粗心大意的女孩子,身边的朋友更是一大堆,喜欢她的,崇拜她的,一大堆一大堆。除了毕克,她从没有正眼看过谁。莫子言的出现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只是在迎新晚会上听莫子言唱了一首歌,流了一晚上的口水,毕克看了直骂她花痴。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叫莫子言,是隔壁班的男生,成绩不好,是个问题学生。是办公室的常客,所有老师见了都头疼的对象。
自打那一夜开始,欣菲就无法自拔的喜欢上了莫子言,话说,这个莫子言个子不高,又黑又瘦,相貌也不算出众,不像毕克那样永远是羊群中的骆驼,鸡群中的天鹅。莫子言要是放在羊群中,在加十个放大镜也不一定找得到他。
欣菲所他身上有一种气质,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并且就是与生俱来的。欣菲说毕克样样都好,就是缺了这样一种气质,所以他俩认识那么多年也没有擦出一点点火花,所以一开始毕克就被判出局了。可是毕克却怎么也看不出来。后来总算找到一个让他自己很满意的答案。有一阵,欣菲迷上了《古惑仔》,跑遍了全城,收集了一整套拉着他一起看,而她所谓的哪一种特殊的气质,在毕克看来,就是一股痞子气。
一开始,必可对莫子言就完全没有好感,或者说这厌烦的感觉完全出自沈欣菲,自己和莫子言完全没有交集,他近水楼台了那么多年都没有得到月亮,他什么都不是,就这么把自己比下去了。
落叶如同诗人的笔,洋洋洒洒的飘落,有人问叶子离开了,树会孤单么?可是谁又知道,其实叶子也很孤单。
这是沈欣菲告诉毕克的,毕克吃了一惊,这疯丫头居然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后来一想,毕竟她是个文科天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至少树还会怀念叶子。
两个十六岁的孩子,应该算是美好的生物吧。
那个,我爸爸走了。欣菲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去哪了?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说出了这三个字,毕克迅速的停住口。第三个字湮没在一片沉静里。
毕克,肩膀能借一下么?眼神完全没有焦距,空洞,哀伤。
嗯,毕克那一声轻轻的回应哽咽在喉头,小的连自己都没有听见。欣菲靠了过来,气氛很奇怪,很长时间,毕克的肩有些酸酸的,但他又不敢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就这样随时间流逝。
欣菲感觉到毕克的肩并不像平时看见的那般瘦弱,他开始变得结实,靠起来,很舒服。
很安静的画面,悲伤的如同一副素描,毕克一直在学画画,欣菲也总是到画室去找他。
素描太悲伤了,欣菲摇了摇头很认真的说。
没有觉得。毕克又仔细的看了看眼前的画。
只有黑白,和阴影,我希望我的世界是彩色的,充满了阳光。欣菲眯着眼一脸幸福的说道。
眼前的一切不是副油画,只是一副素描。
老师,从明天起,我想学油彩。
欣菲就这样一直侧着头,靠在毕克的肩上,毕克亦没有多余的动作任由欣菲这样靠着,欣菲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砸在地上,很大一颗,像是水晶,不小心砸在地上摔得粉碎。声音宁静,将周围左右的空气都凝结住。
他走了,他就这样走了。我最最崇敬的爸爸走了。毕克用手抚了抚欣菲的头。
一切都会过去的,你要学会面对。
许久欣菲擦干了泪,对毕克说了声谢谢,然后离开。毕克看着欣菲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说不出的痛。
一切来的太突然,欣菲不是万能的,爸爸的背叛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素描的阴影下,很多东西都是见不得光的。沉默不语,精神萎靡,这些是毕克最最担心的,这种情绪能持续多长时间,谁都不好说。如果她一直这样该怎么办?
正当毕克为此事担心时,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欣菲很开心的跳出来和毕克问早安,很同学们有说有笑,吓了毕克一大跳,忙伸手去摸了摸欣菲的额头,看看她又没有发烧。结果被欣菲狠狠的揍了一顿。毕克看着这样的欣菲不禁的傻笑起来。
然后在迎新晚会后疯狂的喜欢莫子言。
“周末一起去K歌了。天天读书我都快吐了。”
“缓解一下也行,那个……莫子言去么?”半天过去,毕克才从嘴里挤出这几个字。
“去啦”。
“那我……”
“尹璐和王子淇也去,人多才好玩嘛。”
毕克担心场面会很尴尬,自己喜欢沈欣菲,想必莫子言也有所耳闻吧。结果那天到场的总共有十三个人。
大玩真心话大冒险,小P第一个抽到,被罚到隔壁找一个女孩子表白,没想到女孩感动的要死,还找小P要了电话号码。
第二个抽到的是尹璐,被曝自己的初吻是和邻居家的大哥在家附近的小花园里送出的。
第三个抽到的是毕克,被罚在走廊里对着服务员说了三十九遍我爱你。
欣菲被罚和莫子言在总人面前KISS一下,还要表演中式的法式的。欣菲只是红着脸害羞的在莫子言脸上飞快的亲了一下,所有人在一旁喝彩时,毕克在一旁看着欣菲,沉默。
轮到莫子言唱歌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是一首很老的抒情歌,带着点淡淡的悲伤。把自己带回到很多很多年前,像是电影胶片,将他们成长的故事一段一段的放映,那里面只有她和她。成长的脚步是深深的烙印,烙在每个人的心底,成为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毕克开始慢慢的接受莫子言,慢慢的熟悉,然后成为朋友。然后把欣菲像嫁女儿的父亲一般拉着欣菲的手,郑重其事的交给了莫子言。“那要好好待她。”
之前,毕克也有写过告白信给欣菲,好不容易告白,很煽情,却在结尾写了希望我们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很失败的告白信,这是毕克平生写的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
就是这一对所有人都羡慕的一对,好到到了年龄就可以领证结婚的两个人,然后幸福生活一辈子的两个人,却分手了。
是莫子言先提出的,没有任何理由,沈欣菲甚至在第二天请假没有去学校,毕克找到莫子言,挥着拳头向莫子言的脸打了过去。全过程只有毕克一个人在完成,莫子言从始至终都没有还手,任由毕克雨点般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许久,毕克停了下来,莫子言从地上爬了起来,用手抹掉了嘴角流出的血。这是毕克第一次动手打人,对方还是和自己称兄道弟的朋友。不久前还一起吃饭,一起开玩笑。
“我可以走了么?”
毕克一把抓住莫子言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比莫子言高这么多。
“为什么,你说啊,我等你的解释。”
沉默,莫子言没有开口,只是一直用袖子擦着脸上的血。
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她么,我把她让给你。
莫子言,你还是不是人,欣菲她是人,不是你的什么东西。
因为打架,要被学校开除,我不想耽误她,高三了,她应该考一所好学校。
你真傻,你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放手的。
她必须要清醒,她不是个小孩子了。她该长大了。毕克,帮我照顾她。
第二天,莫子言走了,走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会让人觉得他的存在到底是不是真实。欣菲也很出人意料的在第二天过后一如往常的生活着,说说笑笑。就像武侠小说里吃了神奇的忘忧蛊一样,对莫子言的是绝口不提,让人怀疑,莫子言到底有没有出现过。这件事也一直很叫毕克感到费解。
模拟考开始了,压得欣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莫子言,或许她有想过,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
这个小球为什么会做匀加速运动?
你看,小球从这里进入磁场,受到磁场力的作用,又从这个方向受到牵引力的作用……明白了吗?
大概明白了,欣菲咬着铅笔,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算了,我在给你讲一遍。
两个同属于摩羯座的孩子,十二月二十五,一月四号,仅仅相差十天,就是一年,十二星座中也只有摩羯和摩羯可以在一年中遇见两次,一年的末尾连接的必是新一年的开始。
录取通知书来了么?
嗯。
哪里?
北京。你呢。
南京。
漫天星辰,是落地的悲伤
1)
2010年的夏天,温州下雪了,你是否知道……
(2)
2010年的夏天,温州一直都湿润着繁华的脸颊。
夜微凉,我独自一人,站在江畔岸堤,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江心被彩灯笼罩的摩天轮不停的转动着,仿佛记忆中的时光机般,流转着我们的岁月,碾碎着我们的记忆。
温州这座繁华的城市上空在飘零着冰冷的樱花瓣,因为在这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城市里没有你。
江心的摩天轮依旧闪烁着,江水滚滚流逝。蓝小小,我会带你来看的,一定会的。因为你曾对我说:在夜间独自看过摩天轮的人,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的,因为摩天轮是天使坠落的翅膀。
(3)
时间真Ta妈的贱,为何每时每刻总是乐此不疲的向前驰骋着。是在向我们发出挑衅吗?
高中这朵花凋零了,在2010的初夏。我不会忘记的,我的兄弟,我的同学,还有蓝小小!
(4)
2009年的某月某日,天空很蓝,蓝到仿佛哭过一般。
我和小小一如既往的坐在校园球场旁的阶梯上看球。
蓝小小突然间碰了碰我的手臂,木讷的问我:“糖醋鱼,你……喜欢怎样的女孩啊。”
我别过头去,翻了翻白眼,故作郑重地说:“喂……糖你个头呀,你……”
话未毕小小便抢先说:“好了啦,唐瑜,你就说说嘛……”
小小嘟着嘴,用期待的眼睛望着我。
我停顿片刻。
“呃……我喜欢……穿帆布鞋、休闲服的,最好是齐刘海,哈哈……怎样啊。”我敷衍道。
之后,蓝小小便没有再说话。
再次遇到蓝小小是在3天后的学校2号食堂里。
我正寻思学校为何把硬的像沙砾的饭送到餐桌的时候,蓝小小突然间端着饭盘飘到我的身旁。我睥睨着她,就在扭头地那一刹,我已目瞪口呆。
蓝小小改头换面式的坐在我的左边,帆布鞋、休闲服、齐刘海一样不缺的出现在我的眼帘。
时间仿佛静止了,没有划下痕迹,只留下我无休止的喘气声。
“喂喂喂、没看过美女是不。”蓝小小敲了敲桌上的饭盒说。
我恍过神来,把眼神移到身前的饭盒上。
“切……像你这样的货色本大爷都看腻啦!”我不屑一顾的说。
男人的通病就是这样,往往死不承认!
蓝小小很美,美的就连影子也能开出花来。
“为什么要‘洗心革面’啊。”我认真的问道。
“你不是说喜欢嘛,我就为你改革一次咯,更何况你是我兄弟啊!”蓝小小锤了锤我的左臂嘻皮笑脸的说。
我没有喋喋不休的追问下去。兄弟?我想要的并不是这个回答吧。
花开了,花瓣总有落地的那一刻。
话完了,语言总有忘记的那一时。
2009年的初秋,九江连续不断的下着小雨。
下雨了,空气里迷漫着淡淡的忧伤。我凝望着窗外雨丝笑出声来。
站在旁边的蓝小小问我:“唐瑜,你……喜欢雨天?”
我望了望她,缄默不语。
不是喜欢下雨天啊,而是喜欢与你一起走过的屋檐。
(5)
高三了,一次次的开始迷茫开来。有时觉得高三是一朵盛开的彼岸花,开在彼岸,而无法触及,蓝小小就是那开在彼岸的彼岸花。
高三一年,忙碌的继续忙碌,休闲的依旧休闲。
小小很忙碌!唐瑜很休闲!
2010年的7月8号,一直系在胸口的高考也可以解带丢弃了。
在有雨的季节里,总是离不开蓝小小。
8号的夜晚下雨了,天暗淡了。小小打来电话问我在哪?
我说我回家去了,小小却在电话的那边“哦”了一句,“哦”的很长很长……
电话一直接通在那里,手心沁出汗来也没按下挂机键来。因为不舍……
我回家了吗?没有!直的没有!
雨就这样下了一整晚,天上雷电的声音是贝多芬的悲伤还是我无理取闹的咆哮。
9号的凌晨,街道很静很静,静的只剩下雨水在嘲笑。雨,很大很大,大的只剩下背影在哭泣。
蓝小小,你在哪?是不是和我一样在街道的某处流浪。
蓝小小,我们只能是一辈子的哥们儿吗?可我喜欢你,你这个笨蛋喜欢我吗?
这世界也许真的只有一辈子的朋友,而没有一世的情人吧。我只希望在未来的未来我们擦肩而过时,你还能记得我是谁的谁……
(6)
2010的盛夏,蓝小小打来电话,唱了一首歌……
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像昨天今天同时在放映
我这句语气原来好像你
不就是我们爱过的证据
差一点骗了自己骗了你
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
我知道被疼是一种运气
但我无法完全交出自己
努力为你改变
却变不了预留的浮现
以为在你身边那也算永远
仿佛还是昨天
可是昨天已非常遥远
但闭上双眼我还看得见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曾一起走却走失那路口
感谢那是你牵过我的手
还能感受那温柔……
受伤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