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丞府书房,江景听着儿子的汇报心中早有了决断,然而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扯开了话题:“那事就不需要你来操心了,我倒是挺好奇那安扬的几个随从,眼光一个比一个毒啊,尤其是那个叫罗厚的,啧啧,不遭人嫉是庸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能相出一匹上等好马,这份心性和眼光,证明了他非池中物。而他又是安扬的人,可见安扬未来注定不凡。”
“父亲的意思是天衡他有可能继承.....”后面的话江川没说,被江景打断了。
“不一定,成大事也不是只有继承父爵一条道,有本事的人只要逮住了机会,在哪都能创出一份基业来。安疆这个人,守成有余,进取不足,他的几个儿子倒是比他有胆魄,只可惜安达和安启都盯着他这份家业,如果安疆放手让他们出去闯,没准将来两个儿子比他这个安乐侯还要风光。”
“父亲是觉得天衡也有这样的潜质?”
“如果罗厚三人眼界够高应该会想办法劝安扬另起炉灶,现在这狼多肉少的现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果任由安扬被搅进这摊烂泥里,他们几个也别指望跟着安扬能有个什么好前程了。”
叫走了江川,江景呢喃道:“安远峰,如果你家里的受气包最终却压到了你头上,到时候你的脸色会有多精彩,我很期待。”
郡守府书房,张亮一脸铁青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是说,事情你给办砸了?行伍出身的相马师,还比不过人家一个野路子,你还当众立下了字据,想赖都赖不掉?”
张猛瑟瑟发抖,一言不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本想把这事归咎于安天衡运气过人,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推托也于事无补,况且父亲又是那种不问理由只看结果的人,张猛心下一叹,还是放弃了狡辩。
张亮心里苦,当兵的都是干满一年才发一次饷,还欠不得,要不没准就要兵变了,这回在钱这方面出了点问题,得亏他掩饰的好,在账面上没有谁看出端倪,这不,手下人还眼巴巴得等着他发工资呢。可他心里急啊,就跟猫抓似的,趁着这回安家七小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让自家儿子通过赌局找回场子,赢了万事大吉,安家出了血,自个儿捅的窟窿也刚好补上,面子里子都有了。
但是,天杀的但是,你输了是什么鬼。本来就有十万两的窟窿,现在又打了张同样数目的欠条,张明堂杀了张猛的心都有了,乃父当初怎么就没有把你射墙上?
手下人还在政务堂等着自己去开会,年关将近,会议的话题少不了要自己发薪水,士兵都在盼着拿钱回家过年呢。
宝宝心好累,真要逼我走到那一步不可吗,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呐。
赶走了眼前不成器的儿子,张亮移步,往政务堂走去,甭管事情最终怎么解决,现在最要紧是把大伙儿给糊弄过去,下边人都想趁早把军饷攥手里,自己只能腆着老脸,再拖一段时间,自己的逼,跪着也要装完啊。
安府正堂,安白山看着安远峰手里的欠条,幸灾乐祸道:“大哥,这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十万两,他张明堂还能拿军饷来抵账不成?”
“他倒是想,可他敢吗?等着吧,年关到了,你就是上门他也不会搭理你,年后再让立成去讨债吧,要他一口气拿出这么多估计不大可能,不妨让他分几次给,多恶心他几次也是不错的。”安远峰笑得像只老狐狸。
“立成?”安白山想到了什么,但不说,随即扯开话题,“这次好像是那个罗厚的功劳吧,我可是听说了,另外两个人和他的意见相左,相中了同一匹马,要不是他力排众议,没准就少数服从多数了。”
“那两人也不简单啊,选的马和冠军只差了两息的脚程。”安远峰好似听不出安白山话里的重点。
“而且三人都没学过相马,好好教教,没准就是仨顶级相马师了。”见大哥顾左右而言他,当弟弟的闻弦歌而知雅意,一起歪楼。
“真这样那就浪费了,他们也许有别的用途。”安远峰摇头笑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用得着捆绑转职吗。
闲扯了一阵,安白山就离开了,安远峰看着屋顶,喃喃自语:“天衡,家里的水够浑了,你会不会为咱们家再开出一条路来呢?”
“啊嚏,啊嚏。”果然还是得加强锻炼啊,被那么多人念叨,罗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鼻子老是莫名的发痒。
“少爷,你看我的这个主意怎么样?挣钱人脉两不误。”说罢,不顾一旁被震得七荤八素的麻六和吴渊,满脸期待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安扬。
嘿嘿,傻了吧,既然这个世界没有,那劳资就让他有,也没人会知道劳资盗版,张冠李戴,就问你怕不怕。
麻六吴渊被指点江山的罗厚惊得说不出话来,但俩人就跟喝了雪碧一般透心凉,思绪飘得飞起。
铁壁营,刺客团,娘子军,马王爷的亢奋指数瞬间飙到了MAX,眼珠子冒着火光,好像要把视线所过之处,一切焚烧殆尽。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想想以后自己手下的人流量,再想想以后自己手里的金流量,吴渊醉了,但愿长醉不复醒。
安扬也因为罗厚画出的蓝图而陷入了沉迷模式,金山人海,挥斥方遒,粪土当年万户侯。
然而,梦想很遥远,我辈需共勉。
“呃咳,我说重楼啊,你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但真会有你说的那么大效果吗,要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话,那就尴尬了。”
螃蟹很危险,要吃须谨慎,安扬从不相信一口能吃出个大胖子。
“就是因为别人没有的,所以我们才要有,如果别人有了,而我们还这么做,那就不是独家生意了,而是跟别人抢生意,凭白得罪人的事,我们可不能做。”
罗厚表示淡定,他一个穿越者在这边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了另一个世界的见识,凡是自己知道的,这里恰好没有的都可以作为筹码扔出来,至于能不能实现,就看罗大爷怎么操作了,不能引领市场需求,再好的金点子,也是白瞎。
“可要做到你说的那样,需要的资金就不是个小数目,还有场地也是个大问题,你就是有钱,人还不一定肯把地给你呢。”既然罗厚坚持,自己也是被撩拨的心里痒痒,索性就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了,安七少也是个有野心、够果断的人。
“说到银子,少爷你可以跟五夫人开口啊,别忘了,你外公是干什么的。”罗厚一副胸有成竹,“说道地盘嘛。”
罗厚卖起了关子,瞧身边仨人全是求解脱、求教育的神态,罗大爷志得意满:“嘿嘿,少爷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那张显武不是给三少爷打了个欠条吗,这笔钱想要来可不容易,但这并不妨碍咱们在这上面做些文章,你想要宽限些时日,可以啊,把地的事给我办妥了先。坏人让他们去做,好处都是咱们的,何如?”
“妙哉!”众人眼前一亮,纷纷抚掌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