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江南的冬天裹挟着大风,来的格外的早。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极了古埃及地下硬邦邦的木乃伊,滑稽的可笑。
我将信寄出去后,捎上大衣匆匆赶回公司,要知道在KM,上班时间公然翘班可是要冒着被扣除全年奖金的危险的,更何况现在——moneyismyanotherlife!
我叫林雨沫,现龄27,一个在老同学眼中善良爱笑的妹子。虽然我是后来才知道,他们口中的善良不过是另一个词的委婉表达——愚蠢。不过没关系,那是过去。
大学毕业两年,辗转三个城市,我最终还是在这个小小的S市落了脚。原因吗?或许是这里有沈映晨的影子,林雨沫不愿离去。
连同这封,我已经给在大西北军营的沈映晨寄了一共208封信,等待他的回信是我每天在这个城市继续待下去的动力。
KM,一个让人欣喜又头疼的地方。KM的工资在江南一带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但工作的要求往往是和工资成正比的。麻烦的同事,头疼的上司,不过这就是社会,少了大学时代的美好幻想,剩下的全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雨沫,总监说这份策划案……”杨倩踩着20厘米高跟鞋走过来,其实不用她说我也能猜的到,这个策划案一定不合格。
尽管我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尽管它是我花了接近一个通宵做出来的。但我的上司就是这样,毕竟,他有任性的资本。
我依旧微笑,因为我改变不了什么。“怎么了?”我抬头笑着问。
杨倩似乎有些尴尬,她是魏源的秘书,而这是她帮魏源递回的我的第n次策划。“这份方案,总监说……重新做。你也是知道的,他从来不看第一遍的方案。”
我点点头,接过策划案表示理解。对于这种变态,我林雨沫无话可说。
杨倩笑着点了头,再次踩着高跟鞋离去。我无奈的翻了翻手中的策划案。改进?呵,就算我一个字也没改,他会知道么?
“您有一条新消息!”桌上的手机提示音想起。
拿起,是公司前台发过来的讯息——“您有一份来自BJ的快递,请注意查收!”我有些愣神,BJ是沈映晨吗?
接到陆思思的电话已经是下午五点半,离我下班整整过去十分钟。此时我正在前台签收那份快递,迫不及待的在大厅打开。
“嗯,怎么了,你说。”我带上耳机,将手机放在包里并背上包,手里正拆着那份快递。
陆思思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躁:“我说,小沫沫,都十分钟了你怎么还没出来呢?我在你公司门口呢,我都等急死了!”
“哦,这样啊……”我撕开快递,里面是一份请柬,说实话,我很失望。
“喂?小沫沫,干嘛呢,怎么没声了啊?我可懒得下车去里面呀!”陆思思在电话里大吼。
我缓过神,将请帖放在包里,匆匆往外走:“来了来了。”
刚出公司正门,就瞧见了一辆酒红色的保时捷。车门被打开,陆思思走下车,一身黑色晚礼服搭配裸色高跟鞋,亚麻色的长卷发自然的垂在身前。她笑着走了过来,顺手摘下那副别致的帕莎墨镜。
“OMG!我的天呐,小沫沫,你知道宝宝等你多久了吗?”她撇撇嘴,一脸无辜。
我抓了抓松散的头发,笑着问:“怎么啦我的思思大美女?你今天怎么还有空往我这儿跑呀?有什么事说吧。”
陆思思一把抓住我的手,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小沫沫,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哎!我今晚在宏鼎集团设了晚宴,其实是同学聚会,高中的,我这不是来接你过去嘛!”
我抽开手,鄙夷的看着眼前嬉皮笑脸的陆思思:“你特么就会逗我!”
陆思思语塞,眨眨眼,又说:“小沫,你又何必这样呢?你现在敢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吗?”
我转过身,不敢看她。自欺欺人原来早已不是秘密,我何尝不想去,只是我不敢,不敢看到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因为他们总是会让我想到不知在何处的沈映晨。
“算了,那我送你回去吧。”陆思思说的很无奈。
“思思!”门口传来魏源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那个身穿浅蓝色西服、容颜帅气的男人正慢慢朝我们小跑过来。
陆思思激动的挥手:“嘿,表哥,是我是我!”
是的,陆思思和魏源,两个的奇葩的表兄妹。我想我林雨沫这辈子都和他们缠上了。
魏源直接朝陆思思跑去,他轻轻拍拍陆思思的头发:“小丫头,今天怎么跑这里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走,表哥请你吃饭!”
陆思思嫌弃的拍开魏源的手:“表哥,你不知道拍头是长不高的吗?”
“……额,长不高没关系,反正要你的男生有一堆呢!”魏源大笑。
陆思思翻了个白眼,笑着说:“吃饭就下次吧,我今天约了小沫,不过这顿饭你欠我的哦!”
魏源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低下头没敢抬头看他,心虚的很。
“那……好吧,下次过来打个招呼!”魏源说。
陆思思拉着我的手,使劲往车边走:“嗯,好的,表哥拜拜!”
“我说,小沫,你对魏源……”陆思思一边开车一边问。
我摇摇头:“我倒是希望我能像你一样跟他是兄妹,那该多好!”
“唉!”
我从包里再次拿出那封还未拆开的请帖,慢慢拆开。
请帖上有一张在草原取景的结婚照片,熟悉的侧脸,风中飘起的白色长裙,美得像是回到了从前。
“是童洋发过来的吧?”陆思思问“我也收到了,照片拍的挺不错!”
我点点头:“嗯,很美。”
她接着说:“婚礼马上就要到了,下个月你看能不能抽时间,我们一块去。”
顿了顿,我说:“好。”
时间真是个磨人的妖精,它就像荆棘一样,折磨着你。曾经,我们拿年少青春尽情挥霍。如今,那些早已逝去的,想抓,却怎么也抓不住。
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那个依旧在大西北的沈映晨应该也收到了同样的请帖了吧?
其实,沈映晨,你知道吗,现在的我,还没为你落到孤单的下场。只是偶尔,也只是偶尔,我还会梦见在江南雪地里微笑的你。
沈映晨,四年没见到你了。
四年有多久呢?原来它没有银河那么久远呢。沈映晨,知道吗,没有你的这四年,我真的,很不快乐,很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