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第一次见他吃瘪,真是太好笑了。”朝芊在出城的路上乐不可支。
辰紫宠溺地看着她,“高兴了?”
“对啊,他也活该,我可是从一开始就被他威胁出卖,又骗了一年的……”
“你高兴就好。”
辰紫笑笑,顺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这自然不过的动作却让朝芊有些愣:“道长,我……”
辰紫宽容地放下手:“你别在意。”
“我没事,只是不是太习惯而已,我需要点时间……”朝芊语无伦次。
“芊儿,我没要求你什么,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件我最不会去做的事,就是强求你做些什么。”
静默之后,朝芊朝着他感激地笑笑:“谢……”
话还没完,她的眼睛猛然睁大了。
窗外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尽管过去得很快,可是……
“柳方尘!”
朝芊几乎要跳下马车,没看到他,她不知道,自己看到他的时候,会迸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她几乎是摇晃着辰紫的肩膀,“停下,停下,那是他!”
辰紫的心几乎落到了谷底,可是他还是轻声道:“芊儿,你别急……车夫!”
从车上跳下,朝芊提起裙摆就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她不会认错,那个身影,她看一千次也不会看错!是他!
气喘吁吁地跑了很久,却也没有追上那个身影,正当朝芊绝望之时,她看到了前面的轿子一侧露出的白色衣袍一脚。
“柳……”她刚要开口,就看到轿子里伸出一只手,一只柔美的,属于女子的手,如果没看到,那轿上的标记,属于——封天城。
而刚才还在马上的白衣男子此时已然站在轿子的一旁,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住那只女子的手,看上去是那么珍视和爱惜。
梁玉影,柳方尘,什么都不用说了。
朝芊转头,她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傻过。她早该明白,对他来讲,自己还不如死人,至少不会给他带来屈辱和伤心。
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他可有找过自己。没有,他可曾想过她有过多艰难,没有。他可曾知道自己失去记忆的迷茫,没有,一切都没有。
坐上马车,朝芊闭上眼睛:“我看错了,道长,我们走吧。”
“好。”
她没看见柳方尘方才在马上的转头,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那颗梁玉影给的丹药甚是烈性,刚吞下去就有些天旋地转,而自己,又太想她。
回到府上,安辛王爷挥手斥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端着清茶,什么表情也没有。
一阵动静传来。
他突然变得无比烦躁:“本王说了,都给我滚开!”
“皇兄,是我。”一脸不怕死的样子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正是在监狱里被认出的那张脸,梁瑾风,“我带了七十年的女儿红给你喝,你不说谢谢便罢了,还骂我。”
梁瑾安粗暴地接过一坛酒,二话没说便对着坛口喝了起来。
梁瑾风也不客气,二人对饮半晌,谁也没再说话。酒入愁肠,两人却觉得越喝越清醒。
“如果娘亲知道你贵为王子贵胄,却这么没有形象,怕是要伤心死了。”
梁瑾风首先开口打趣。
“关于母妃,你还记得多少?”梁瑾安不顾华服沾上的酒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她人很美,也很聪明,当然,最主要的是,对我特别好。”
“你是说来气我的么?”
“不过,她有时候会摸着我的头,喊,安儿。”
梁瑾安沉默了。
“然后我就很生气地喊,娘亲,我是风儿。” 梁瑾风接着开口道,“鼎圣宫不能一日无主,你也知道,所谓江湖对一个皇室的威胁,父皇那么要求,她只能照做。”
“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梁瑾安没好气地说道,半晌,却突然低声道,“只是,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母妃带走的孩子是我,会怎样。”
“皇兄,你知道我天生有疾,多半活不久吧。” 梁瑾风瞪大眼睛,“你居然忍心让我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梁瑾安不置可否得摇摇头。一开始他并不知道,甚至他一直以为母妃已经死了,直到,有了封天城,他才知道,原来母亲还活着,并且,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对这一切,他满是被放弃的恨意。同样是亲生的孩子,为什么我是被放弃的一个!他却在鼎圣宫里好好地被照顾着!
他曾经一度派人重伤梁瑾风,得知他心系琴倾容之后,他略施小计就迷住了她,然后,成功地截下了鼎圣宫的宝物,铃花玉。
没人知道,梁瑾风的铃花玉和别人不同,而鼎圣宫的“入门规则”,只是为了提醒他始终带着这块玉。因为……
“谁能想到,娘亲把玉衡丹放在这里面,好用它的香气来压制我的病情。”
“对不起。”如果不是他让他离开玉衡丹太久,他也不会性情大变,身体也每日愈下,更有时候,连记忆都……
“没关系。” 梁瑾风无所谓地笑笑,“有时候我在想,这才是真正的我自己,皇兄,看着你,为这个女子心神不定的,我就在想,要是原来的我,得堕落成什么样子。”
“别胡说,我没有。你更夸张,得知她的消息之后,你只用了一日,从紫艺阁跑到氏华邦。 不让你当镖局真是可惜了。”
“哈哈。” 梁瑾风笑起来,“可能她就是克我们梁家兄弟。皇兄,你也别不承认,你心软了。”
梁瑾安没有立刻回答,喝了一口酒之后,他没看对面人的脸,开口道:“你不是么?”
“皇兄,我可不是你,我根本记不起来她和我一起时的感觉,我只记得发生了什么,她对我完全是过去式罢了。”
梁瑾安不置可否,低头猛酌。
梁瑾风见状,邪魅地笑笑,也端起酒坛狂饮起来。
心里有个地方却突然一抽。
就像当年在玿霖的时候,看到他,他的心里,就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一样。
且不说他并不想和皇兄抢女人,这过去的记忆,很明显不那么愉快。而且,他时刻都在死亡线上游走。
生死有命,****暂别。
但是,当公主府的消息传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个声音说道,这件事原来还没完,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一丝笑意浮在嘴角。
真的,太好了。
他对梁瑾安说:“皇兄,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哦?”
“所以,别太伤心了。”
“你到底要玩什么?”梁瑾安挑起眉头。
“哈哈哈哈……”回答他的只有男子走出门的一连串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