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看守半个时辰来查看一次,这女子居然一直不醒,总不会是死了吧,脸上不禁露出担忧之色。
于是,一杯凉水泼上去。
“啊!”
混沌骤然散去,一团浆糊的脑袋,一个个雾蒙蒙的人,一下子全部清晰起来。
“啊——”
身体肌肉的酸痛,几处被擦伤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叫喊的原因。
她记起来了!
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旁边人被她这幅样子吓了一跳,有点惊奇地看着她。
“有吃的么?我饿了?”
她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看守心里略微惊奇,但是还是照做了,端来了一碗粥。
她是炳池朝芊,虽然这不是真正的她,却是她在过去十年里,所当的人。并不是什么安辛王的未婚妻,多亏了这场打击,以及沈世三在她心里种下的种子。
柳方尘,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和他相处的那段日子,真是她最美好的时光。
但是,故事,毕竟是要谢幕的。这一切都起源于一年前的那场赌约,她开始陷入不由自主的一切的开端。
梁瑾安出现在那里,绝非是偶然。
以及,这次的非比寻常的事件,是谁要陷害她呢?
喝完粥,她把碗递出去,看守太监默默地上来收碗。杨心差点被对面人吓了一跳。
这人也太丑了吧,而且脸上都是一道道的伤疤,看上去极其狰狞。但是她还是很快恢复了震惊,朝他笑笑:“谢谢。”
对面人点点头,正要起身走开。
“等一下!”杨心喊住他。
“这里是内务大牢?”
那人点点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守太监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
“二十日?我睡了五天?”杨心不可置信。
看着对面人摇头,指指自己又比了个二,她再次开口:“我在这里呆了两天?”
点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
没反应。
“他们不让你和我说话?”
没反应。
想了想,杨心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歉意,“对不起,你,你是哑巴?
点头。
这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谢你的照顾。”
看守摆摆手,走开了。
不出半日,安辛王爷未来后院起火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关于他是个情种的消息也在各家大臣口中流传。沈家上下心里不太对劲但是又总结不出来个所以然。
驿站。
西夏的使团驻扎在这里。
门口布着最多侍卫的房间,正是炙手可热的阿阔王子。“你简直是疯了。”明诫扶着额头,拐杖一下下击打地面。
“我乐意。”站在窗边凝望远方,一席尊贵装束的男子像个华美的雕像,表情纹丝不动。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
“不该怎样?不该对她用幽谷?不该让我无路可走?”男子转过身来,“小时候母亲对我说过,你可以把雄鹰当母鸡一样养起来,可以一直喂它小米,但是如果你让它尝到肉的味道,血的滋味,那么,它再也不可能回到鸡圈里了。”
纵横官场数十年,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明诫居然觉得出了些冷汗,“妹妹她……”
“妹妹?哈,舅父,你当初用下三滥的手段逼我出来的时候,就该想到这样的后果,现在才打亲情牌,会不会太晚?”
明诫哑口无言。他错了,他真得错了,可是这错,不走也不行。
阿惠啊,你真不愧是明家的女儿。养出的孩子,也不愧是你和他的孩子。
“我只希望,你顾念着那是你母亲的国家,不要太任性。”
斟酌着词语,老者心里叹气,他在怡国长大,对西夏,怕是也没什么感情吧。
男子的回答却难得地让他觉得安慰了一把,“你放心,只要她回来,这些给出去的,我会替你讨回来。但是,也只有这些了。”
这样也好,总算不负重托。明诫点点头,退了出去。
“堪羡鞠侯国,碧岩千万重。烟萝为印绶,云壑是堤封。
泉遣狙公护,果教犭军子供。尔徒如不死,应得蹑玄踪。”
默念着这首诗,杨心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时隔一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那个充满古怪的赌约,但是,可能是失忆为记忆保鲜了。她居然还记得这首诗。
“得玉衡者,能永生,得天枢者,取天下。”
“必须先找到无量剑。”
不知道那场赌局结果如何啊,过去的一年,一直在忙于生意,也没有听过太多的江湖事,但是当时的赌注是自己。所以,所以如果自己已经消失了,应该也不会输的更多吧。
“三爷……”想起来他,心里还是很痛。
看着旁边女子突然泪流满面,旁边的看守太监眼里划过一丝不忍。
他想了想,地给她一方帕子。
“谢谢你。”朝芊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她都没发现自己已经哭了。
可是,回忆也救不了自己。除了找到这一连串的谜题的答案,否则,只能是死局。
虽然和她吵架,但是柳方尘应该是非常自信地出门了,忽略他回来见到自己这一幕不快,他那天,还是挺开心的,所以多半,他找到了无量剑。
有一次自己和鬼灵凤聊天,吵着要他讲故事,他开口说,三公子如何如何,是让他欣赏的人物,只是蜷居南方好像没什么大志,有些可惜。然后,好像就被良三咳嗽了一声打断了。
可见,最大的可能是他没输,但是也没赢。
梁瑾安知道自己偷走了他的铃花玉,但是依旧留下了自己。梁玉影也参与了那场赌局,而这一年,虽然她非常巧合地从没遇见过这位公主,但是有次良三非常生气地回来,鬼灵凤说他被公主欺负了。自己嘲笑了他半天……这么说来,安辛王爷也全身而退。
有两家全身而退,紫艺阁也太失败了吧。或者应该说,是联手了呢?
皇室可能和他们联手,但是柳方尘绝对不会。
这样解释,只剩下一个可能——这赌局本身就是个骗局。
但是当时自己中毒又该从何解释呢?
算了,再来回想这次的事件,琴倾容针对自己的动机,估计就是梁瑾安没错了。再加上他在皇后面前的表现,他什么时候那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现在想来,完全就在帮倒忙。他是故意害自己被误会,让自己怒杀情敌的事实板上钉钉。
可是如果自己被订上这项罪名,有什么好处呢,就算他讨厌自己,相信做掉自己比在皇帝面前演这一场戏容易多了吧。除非,他另有所谋。
沈家?但是自己只是一个女流之辈,皇上总不至于因为某家出了个妒妇把这家人杀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