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日,她尽量让自己忘记情绪,只告诉自己,以前为了各种各样的牵挂走不了,现在……现在还是走不了。
脖颈上挂着换回来的铃花玉,朝芊用力拽紧,只要再把这个给了陆冰盼,就可以了吧。那时,欠潘风的也还清了,就可以,回家了。
走出房间,同以往一般,摆着一些吃食,辰紫一贯的清雅模样看着她,她一言不发,也不抵触,随意吃了两口,往常润滑的口感统统不见,空余苦涩。
其实对于他,她甚至有些恨,若不是因为他说了些什么,她也不会换去柳方尘的房间,还有那莫名其妙的药,到底从何而来,要知道,近些日子除了他做的饭食,她可什么都没吃。
不过下一秒,她就对自己这样的狭隘感到羞愧,辰紫的为人,怎么可能和这些事情有关,不被自己连累就好了。
吃了饭,她站起身来,看了一眼旁边男子询问关心的眼神,说了三天以来的第一句话:“我有事出门。”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有着温润面容的男子的表情上终于出现一丝破裂。
速战速决,就算赔上性命也没关系了,反正现在无牵无挂,真要失败了,就当把命赔给了潘风。
这般打算着,朝芊向陆冰盼的房中走去,似乎那间事情并没有张扬出去,不时遇到的武林人士很有礼貌地跟她打招呼,完全如以往因为氏华帮给她面子的模样。
这样,也好,丑事不可张扬。
不过想到还要面对那个看不透的鼎圣宫女主人。压力山大,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颊。
清醒些!不过是419!不过是在这个稀奇古怪的地方失了恋!本来就是无缘的!还需要想什么呢!现在重要的是救下潘风,就两不相欠了!
双手用力握拳,直到感觉攥紧了指甲刺到掌心的痛意,朝芊终于感觉自己彻底活了过来,扯了个笑容在脸上。
陆冰盼看到她拿来的东西之时,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我倒是小看你了。”
“宫主谬赞。”
“这可不是夸奖。”
“……幸不辱命。”
似乎看出了眼前女子的心不在焉,陆冰盼收起笑意:“怎么?你似乎很不高兴?”
这句话像是一瓢凉水泼下来。
这里不是她能够做些什么的地方,如果说十几年的古代生活交给她的,就是情绪绝不应该外露,在这个没有人权的社会,一切把柄都可能是致命之伤。
朝芊藏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状,尖锐的指甲刺感让她再次清醒,复又放开手之后:“只是我自己的私事罢了。”
懂得克制。陆冰盼微微对她多了一丝赞赏:“本宫主还有要事,就不留你了。”
女子微微点头,如常地走出房门,和遇见的每个人礼貌地打招呼,一直到自己的院子之后,都保持着面色的平静。
关上房门,才淡淡地出了口气,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是谁呢?这个时候来的人,朝芊重新整理好表情:“请问……”
那阵熟悉的香味传来,女子眼前一黑。
朝芊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旧是黑的,她叹口气。
最近对她来讲,不省人事似乎特别流行。找茬的一个接一个就不说了,诡异的事情接二连三,这次,又是谁?
伴随着颠簸,觉得多半是自己被装在麻袋里,扛在肩上了。下一秒,还没等她多想,就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哎哟!”
听到里面女子的声音,男子将麻袋从朝芊头顶摘下。
朝芊盯着眼前黑衣之人,身量不高,面巾遮面,但是那双眼睛里,透着一股狠辣。
“你是谁?”
男子的轻笑在示意她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此时,朝芊也注意到了四周的环境。视野开阔,草木多矮小,风刮得凛冽,连云朵都仿佛伸手可触。向后一望,果然,这独有的风景,是悬崖!
玿霖山海拔一千多米不止吧,这要是摔下去,自己肯定尸骨无存。正心中喃喃着,朝芊脸色一变,自己不会一语成谶吧。
蒙面男子用行动回答了她的疑问,上前几步,逼得女子接近崖边。
“你要干嘛?”
“姑娘冰雪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你要杀我!”眼看着再无可退,朝芊停下来,距离黑衣人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为什么?我有何错?”
她自觉和人无冤无仇,现在心碎力竭,已经足够疲惫,现在,还有人跟她过不去。
我还能多倒霉啊?
“错就错在,你惹了不该惹的人!”
“谁?”
“公主!”
梁玉影!第一反应就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玉公主,朝芊这才想起,当时一味只是套她关于潘风下落的话,竟忘记那女子上来就是警告自己离开柳方尘的。这就不难想了,八成是自己配合不成要被杀人灭口吧。
“万事好商量嘛,你带我去见梁玉影,她说什么我都答应,成么?”
不用她下手,他已经不要自己了,不是么。
“怕是晚了!”
男子伸手猛然一推,朝芊不由自主地就要摔下崖去。饶她性格再好也禁不起这样的无赖,听自己说话能死么!
“慢着!”旁边却有人影奔来,伸手揽住朝芊的腰身,蒙面男子脸色突变,手下越发不留活路,双手袭向二人。
如若在平时,倒是不一定谁输谁赢,可是如今本就在崖边这般危险处境,女子又手无缚鸡之力,抵挡了三两招之后,面前蒙面之人像是怒急,从腰间抽出一把利刃,向脚下猛烈一劈。
这块崖壁本身就是向外突出,下面并无多少支撑,被这大力地一击之下,活生生断了下去。蒙面之人向后一翻,毫无意外,看着面前二人跌入悬崖。
朝芊被这看似接二连三,却其实不过十几秒间变故震惊得不知所措,这时,脚下一空,更是只想着三个字,完,蛋,了。
早知道这辈子是年纪轻轻就摔死的,真该以前多享受下啊!
周遭风呼呼吹过,揽住腰的手越发紧束了起来,男子从身上掏出一柄短刀,划下一边的崖壁上,以减轻落下的速度。无奈玿霖山脉险峻,此崖更如刀劈斧砍一般,一时竟也没有什么外凸之物可以抓得,两人只能听天由命地落下。
“咚!”
头好痛啊,哎,为什么要撞到头啊,作者大人,我会死的啊。
杨心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觉得都像散了架一般:“哎哟,难道我颈椎病又犯了?”
不就是睡个觉么,怎么都会这么痛啊,一边喃喃着,下一秒钟,杨心愣怔了。
“啊——”一阵尖叫响在山野深林中。
惊起鸟儿一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