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泉明自然不知道为了给自己升职的事情,大都护府里会有怎样的较量。在返回赤水镇慰问了战死者的亲属,重新安排布防后,颜泉明便亲自往疏勒王城伽师城走了一遭,拜见了疏勒守捉使赵崇玼。
对于颜泉明的好运,赵崇玼甚至有些嫉妒。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一定立这么大的功劳,尤其是考虑到颜泉明只带领一百多人便全歼了而不是击退了来犯的突骑施人,再考虑到突骑施人的大将骨咄禄、王子阿厮兰也成了颜泉明的功勋,赵崇玼很肯定,颜泉明要一飞冲天了。
当然,颜泉明升官了,赵崇玼也高兴。突骑施人那帮人睚眦必报,等到他们大举来犯,颜泉明一定会向自己求助。到时候,官职、兵力都压颜泉明一头的自己便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将,功劳还不是信手拈来?!
所以,对于颜泉明的借兵请求,赵崇玼半推半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有权辖制疏勒军的赵崇玼调拨了一百人给颜泉明,看到颜泉明千恩万谢地离去,赵崇玼向西方遥望,只希望突骑施人可千万不要认怂,自己立功的希望还指着他们呢。
等到夫蒙灵察的命令抵达疏勒的时候,时间已是五月。纵然有了心理准备,赵崇玼还是有些没想到夫蒙灵察会如此重赏颜泉明。颜泉明升为上镇将,雷万春、南霁云升为校尉,马燧、马璘、李明清提拔为旅帅,高季安提拔为队正,因为此战受到越级提拔的高达数十人。
赵崇玼只是略一犹豫,便决定亲自前往赤水镇将赤水镇暂缺的两百人送给颜泉明。这固然是锦上添花,但赵崇玼身为疏勒守捉使能够纡尊降贵亲自为颜泉明贺喜,绝对算得上给足了颜泉明面子。
赵崇玼一行动,疏勒国王兼疏勒都督裴安定也坐不住了,派击胡侯裴孝节代表自己送上价值千贯的大礼,聊表恭贺之意。
五月二十日,赤水镇张灯结彩,迎接疏勒守捉使赵崇玼、疏勒国击胡侯裴孝节的到来。
颜泉明作为此间的东道主,自然是要摆上盛宴欢迎上级、友邻的到来。赤水镇仅有的两家酒楼被颜泉明包了场,还悄悄为赵崇玼一行人准备了一些“土特产”。
“泉明弟,我早就说什么来着,看你器宇轩昂威武不凡,早晚要成就一番大业,这才过了不到半年,你就立下如此大功,实在是羡煞兄长我啊!”赵崇玼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对颜泉明的嫉妒和亲近之意。
“兄长可折煞小弟了!兄长手握三千精兵,突骑施人哪里敢冒犯兄长,只能柿子挑软的捏,来欺负小弟,没成想踢到了硬石板上。说起来,如果不是有兄长坐镇疏勒,来犯的突骑施人绝对不止一千。”颜泉明将自己姿态摆的很低,刻意奉承对方。
赵崇玼很享受颜泉明所说的,拍着颜泉明的肩膀,夸下海口道:“日后突骑施人若是敢再来,你知会兄长一声,千军万马,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颜泉明当然又是一番拜谢,这才回过头一脸热情地对疏勒国击胡侯裴孝节说道:“前些日子送给都督的美酒可还喝的惯?我这里刚到了一些,等侯爷离开的时候,不妨多带些回去。”
“有劳将军了!”裴孝节一脸矜持地笑道。
“兄长,你也有份!”颜泉明自然不敢忘记顶头上司赵崇玼,也说道,趁着裴孝节转身的功夫,又对赵崇玼悄声道:“还有一些稀罕玩意,希望兄长喜欢!”
赵崇玼眼睛一亮,暗道自己没白过来捧场,颜泉明这时高声道:“兄长,侯爷,请随我入席。”
“请!”赵崇玼哈哈一笑,与裴孝节一起谦让了一番,便客随主便,跟在颜泉明身后往包厢里走去。
这一夜,在颜泉明的长袖善舞下,宾主尽欢。因为升官的缘故,一波又一波的人过来向颜泉明敬酒,虽然度数不高,但架不住敬酒的人数太多,颜泉明平生第一次醉了。
等到第二天颜泉明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赵崇玼、裴孝节也好不到哪里去,在昨夜那样的情形下,本就是军人出身的二人皆是痛饮,一不小心也喝高了。
颜泉明梳洗打扮了一番,便指挥手下将一些黄白之物的土特产装进马车里,悄悄前往赵崇玼下榻的地方。一番寒暄,赵崇玼欣然接受了颜泉明的馈赠,并勉为其难地答应再叨扰颜泉明一夜,指点下赤水镇唐军的训练情况。
颜泉明感谢赵崇玼是有充分理由的,不仅仅因为赵崇玼是自己的上级,还因为对方对自己的照顾。就像这次,赵崇玼带来的两百名唐军只有两名队正,为的就是不让颜泉明难做,方便颜泉明安插自己的亲信,便于掌控大军。如果颜泉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而没有任何表示,等到颜泉明下次有事,赵崇玼绝对不会这么上心。
就连暂时影响不到自己的击胡侯裴孝节,颜泉明也备上了一份厚礼,感谢他代表疏勒都督赠送给自己价值上千贯的重礼。这也是颜泉明的聪明之处。
送走赵崇玼、裴孝节后,颜泉明便开始着手重新整编军队。如今的赤水镇足足管辖五百名唐军,在重建杨柳堡将杨柳堡的人数削减到十五人后,驻扎在赤水镇城中的唐军恰好有四百人。雷万春、南霁云各自率领两百人,不愿意在下镇副位置上蹉跎的杨安被颜泉明委任为旅帅,和马璘归属南霁云指挥,马燧、李明清两名旅帅则归属雷万春指挥。
而远在赤水镇数千里之外的恒罗斯,突骑施人黄姓部落首领骨笃真一脸平静地对长子阙特谷说道:“突骑施汗国的荣耀被丢在了汉人的赤水镇,阙特谷,这四千大军你可以一个都不带回来,但属于突骑施汗国的荣耀你要带回来。”
阙特谷一脸肃穆地大声回道:“父汗,属于突骑施国的荣耀和父汗麾下的狼骑,阙特谷都会给你带回来!父汗便等阙特谷凯旋的消息吧!”
骨笃真点头,立于高台遥指东南,阙特谷飞身上马,环绕一圈,大声吼道:“狼骑兵,出发!”
隆隆的铁骑声霎时盖过无数的欢呼声,蛰伏许久的突骑施纵马南下,西域,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