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青这人城府很深,琢磨不透,反正你每次看到他,他都是笑嘻嘻的,有人说是笑面虎,也没听他干什么坏事。笑官打死的人目前也没有发生。算是绥安官场的一个传奇。人聪明,活动能力强,好交游,组织能力不错。他有一帮子人,都是扯腿连裤裆,而且混得不错。舅哥钱正青,现在是绥安的副县丞,在WA县因办万安狗肉节成名,后调到绥安又搞楚都风情街开发出了政绩,点子不少。他老婆钱金桂是个文艺青年,国画不错。但他小姨子钱银桂却是个泼妇,故事不少。钱银桂的男人叫姚安卿,现在是绥安警局的副局长。姚安卿有个双胞胎的弟弟姚定卿,现在瑶池娱乐城当保安队长。这两兄弟有些本事,江湖上称黑白双侠。李莲青有个表弟肖杰钦,现在是都察官。钱正青有个姨夫余国清,是个推事官。还有一个龚邦清,就是我们荆河剧团龚团长的公子,也是我的粉丝。龚邦清现在帮李莲青管司法,最近搞周山漂流项目开发,牛逼得不得了。这七个鬼走得非常近。你有兴趣听谁的故事?我帮你展开讲。”
洪峰听了,把这七个人的名字联系起来一想,恍然大悟:清正廉洁,安邦定国。这不是来俊臣工作队几个的接头暗号吗?原来工作队的几个鬼早已接上了头。而我待在军中,竟然还没有找到一个组员。但当东方槊问起他要听谁的故事时,他只点了黑白双侠的故事。
东方槊因为采访过白侠姚安卿,所以把姚安卿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
洪峰听罢问:“这么说,你做法政记者,这几个鬼你都采访过?但就是采访,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呀?”
东方槊有几分得瑟地说:“我才不是说了吗?我有个粉丝龚邦清,他追了我八年。他和别人没话说,和我在一起就是个话痨。前不久他向我表白,被我拒绝了,结果听说他得了抑郁症,后来不知怎么又好了。我拒绝他的理由很简单,我说我在等对的人。不过好在现在我和他虽然不是男女朋友,他也没把我当仇人。”
洪峰本想问问东方槊拒绝龚邦清的细节的,不想洪峰来不及问,东方槊已经先说了。
两人聊了个尽兴,酒也喝完了。洪峰买单出来,这回轮到东方槊主动出击了。
“你不要嫌我话痨啊,我告诉,我并不是看到个就话多,有的人我见了,也许一句话都不想说。”
洪峰一笑:“你是学习型的记者,这我知道,你也是见人发货,所以我也没嫌你啊,只是跟不上你的节奏啊。”
东方槊一听,听出洪峰话中有话,立即说:“你又踢我。前面我说是你女朋友,这是跟你学的。这个话痨不话痨的,又是跟龚邦清学的。你骂人不带脏字,踢人不露痕迹,你高啊拽啊能啊。”
洪峰笑一笑,看看时间不早了,带东方槊到宾馆休息。
谁知东方槊一屁股坐在床上,又聊起来说:“哑哥,看样子,你不是小气鬼,刚才点菜,你为什么不让我点?结果你自己却拣贵的点?你有钱啊,你钱多啊?”
洪峰笑笑说:“这个店杀生客,宰客的机关就藏在鱼缸的前面玻璃上,那块玻璃是个凹突镜。你站在外面看是条小鱼,如果你点了,服务员舀出来一看,绝对是条大鱼。服务让你来不及反应,啪地一下摔死了鱼,你不认账也不行。因为那条鱼的确又是你点的鱼,并没有调包。所以你吃得了吃不了都得当冤大头。这就是酒店里的江湖,你虽然见多识广,我怕你到了生地方上当。你上当不要紧,折的是我的面子。”
“原来是这样啊,看你精的。难道没有人投诉,没有人管?”
“这个老板叫蔡包子,仗着他妻舅是北培的皮县丞。有人投诉,外来的客人明明知道自己被宰,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拿不出证据,再加上工商屁股一坐歪,所以投诉又管什么用?”
“我看你就是个爱管闲事的,你既然知道了蔡包子宰客的机关,为什么没出头,这不是你的性格呀。”
“我也是偶然观察发现他这个秘密的。奸商奸商,为利是图的商人多了,我能管得来吗?”
东方槊笑笑又说:“我今天是来刨故事的,你上次还来不及讲的故事,还有你这次的战斗故事,可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今天光给你讲故事,现在应该轮到你讲故事了吧。”
洪峰看看时间一笑:“我的大记者,你有兴趣,我明天陪你聊,再迟我就回不了营房了。晚安。”
谁知东方槊冒出一个主意说:“回不去又怎么了?大不了我让你睡床,我打地铺,莫非你怕我非礼你不成?”
“我的大记者,你真狠。”洪峰苦笑一下,告辞出来,心里还在想:这个女生,真的厉害!嘴不饶人,个性张扬。
第二天,两人见面,东方槊提出要去参观鱼雷艇。
洪峰吓她:“你不怕晕船?”
“不怕,要死也当个晕死鬼。”
洪峰没奈何,只得陪她。
两人到了艇上,洪峰讲了这次的战斗故事,却不肯讲如何捞出柱头和戥子的故事了,东方槊不依不饶说:“你要留悬念,那就是说我们还有下次,下次你才肯说?”
洪峰无奈,只得在东方槊发誓保密的情况下讲了如何把柱头和戥子从狱中捞出的故事。
谁知东方槊听罢这个故事,说了洪峰一阵“牛逼”之后又说:“你不留悬念,说明要等下次你制造故事了,我才有刨故事的机会。”
洪峰苦笑一下说:“你嘴皮子更害,绕来绕去就把我给绕进去了。”
洪峰正要说什么,东方槊的电话响了。原来是报社通知东方槊说她已经逾了假期,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东方槊不假思索就说再续两天假。
洪峰听了,这才知道她此番不是公差路过,而是专程而来。心想,这个女人,真叫人捉摸不透,连我也有猜错走眼的时候,这真是咄咄怪事呀。
洪峰一看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东方槊根本就没有上岸的意思,只得在艇上找些压缩饼当午餐,不想东方槊吃得很享受。
谁知两人刚刚吃完,却见李长武和马明松气喘吁吁跑来了。
李长武喘了几口气,结结巴巴地说:“洪艇,出大事了,支队正研究处分熊艇长,可能要勒令熊艇长退伍。我想来想去,只有你出面,才可能救得了熊艇!”
洪峰一愣:“李长武,我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李长武这才慢慢说:“熊艇今天开洋晕,中午请于先生到薄利海鲜吃海鲜,于先生点了一条石斑鱼,鱼缸里看时,也就二斤多。服务员指着这条鱼要于先生确认,于先生一问价,心里一算,也就一百多,虽说贵了点,也就认了。结果那服务员等于先生一确认,立即舀起那条鱼往地上一板,一称却有十多斤。于先生一算账,妈呀,这条鱼可是一年的工资呀,怎么吃得起?明明刚才点的那鱼只有二斤,怎么服务员却变戏法似的变成了十多斤的鱼?结果两个人争了起来。服务员说,鱼是你点的,现在鱼板死了,你吃不吃都得付钱。熊艇见是这么个情况,情知于先生中了服务员的套,一时说不清,准备咬咬牙息事宁人认栽,于是打电话叫我们多来几个兄弟一起吃,免得浪费。我带几个兄弟过来,一听是这个情况,哪好意思吃熊艇的混,于是和老板理论起来,老板气势汹汹,蛮不讲理,我说你讹人,我们认栽,付你两斤鱼的钱,这鱼我们不吃了我们走。老板不依,说你们吃不吃是你们的事,要走,得付清一千二百块。结果吵闹之中,双方动起手来,那边服务员老板齐上阵,这边我一声喊打,熊艇哪里压得住?结果我们打伤了两个服务员,打坏了几把椅子。这老板连忙告状告到支队,支队把熊艇叫过去,熊艇把责任一个人揽了。我刚才偷听两位领导训熊艇的话说,什么皮县丞打电话过问了,破坏军民鱼民关系,损害驻军形象,这帽子大得吓人。章支发了火,勒令熊艇退伍。”
洪峰边边听边想,好你个杂毛蔡包子,你本来就是社会上的一个混混,仗着你妻舅这北培区县丞是品官,做孙二娘的买卖做到老子的兄弟头上来了。你看熊生明一副善相,穿个便装,于先生操着外地口音,打扮得有点老土,你竟下这样的黑手,一宰就要宰熊生明一年的津贴。你宰客不是这头一回,平素我也不便管这闲事,今天叫你落我手上,我叫你好看,你妻舅若是过来向支队为熊生明求个情,这事两相抵销便罢了,若是不然,我索性连你妻舅的官帽子也撸了。洪峰打定主意,听李长武说完,故意轻松一笑说:“破坏军民鱼水关系,损害驻林军队的形象,这帽子是大呀!勒令退伍,现在还没有公布,你急什么?”
洪峰越是不急,李长武越急:“洪艇,熊艇就你这么个铁杆,你学过律法,脚路又宽,你见死不救,他就死定了。”
马明松见李长武急出了汗,宽慰他说:“李长武,我没有看到洪艇哑铃都绑到了腿上,穿的便装,这不正好出去帮熊艇想办法吗?”
洪峰这才笑笑说:“马明松,你和李长武都换上便装,你把车子准备好,我先去支队看看情况,回头马上出去一趟。李长武你给我把张记者请来,叫他也着便装,带上摄像机这些记者要用的耙头枪棍。”
东方槊一听洪峰又要替战友出头,血脉喷张,自告奋勇说:“我是记者,我也去一个。”
洪峰一笑:“你没带耙头枪棍,你去作什么用?”
东方槊立即说:“那我帮张记者当下手。”
洪峰又劝她说:“你已经逾了假,还是早点返程吧。”
东方槊不依:“有好事想甩我的包不是?大不了我再续假。”
洪峰见东方槊如此坚决,只得让她跟着马明松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