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跟在戥子一行人后面，站在围墙后面的刘大明看到这里，寻思：这两个异人究竟什么来路，我到哪里打听去？在街来踱了一会，正无计时，突然看见旁边一家茶馆，心忖：茶馆就是个新闻发布中心，辛氏牛肉粉馆早晨闹这么大的阵仗，刚才又演了一场连续剧，那么多的看客，其中很可能也有周边的茶客，这时候说不准正在做新闻评论呢。
刘大明想到这里，进去买了两包香烟，叫了个茶，泡了一天，两包烟散尽，终于收集到想要的情报。
晚餐时，刘大明向李莲青汇报说：“那个大个子叫柱头，是辛老板的儿子，大名辛树旗。小个子叫戥子，姓计，是柱头的朋友。柱头是从周山武校回来的，那个戥子是什么来路，谁也不知道。”
刘大明说到“柱头提校长，警探也吓傻”的典故，李莲青笑一笑说：“这两个人，可堪大用。只是戥子形象差了一点，我们先请柱头试试。”
柱头正在粉馆里喝酒，戥子以牛肉粉相陪，李莲青和刘大明来了。
柱头听刘大明介绍李莲青说是龙潭乡的乡长，要请他到警署当辅警，笑一笑对李莲青说：“我是攒钱要娶媳妇儿的，你开多少钱的工资？”
李莲青一笑：“基本工资每月50块，另外还有点激励机制，能拿多少奖金就看你的本事。”
柱头淡淡一笑说：“李乡长，你这基本工资是不少，一个大学毕业生也就拿这么多。但你看我，一个人要吃两个人的饭，这点工资不济事。”
李莲青忙说：“这倒也是，那这样，你到警署领一份工资，再到乡公所领一份工资。工资双份，奖金还是按业绩。”
谁知柱头又提出了一个问题：“李乡长，我这兄弟戥子，我与他是不分开的，你要我去，那他也得去。”
“戥子也是好功夫。”李莲青瞅了戥子一眼，沉吟了一下说：“戥子的事，那我还得商量一下冉警长。”
李莲青一走，戥子自嘲说：“李乡长看我的形象不上，柱头你爱去就去，别说我拖累了你。我不是拖油瓶。”
柱头傻傻地笑问：“这人是否是我们组长？不然他与我素不相识，为什么请我到警署去干这执法的勾当？再说我撇下你一个人，我们还算兄弟吗？”
戥子一笑说：“这人是不是我们组长，你自己去判断，我也不认识。他并没有把话说死，说不定还来请你。”
不几天，李莲青果然又带刘大明来了。
李莲青这次一坐下来就直截了当地问戥子：“戥子，你开车怎么样？”
戥子说：“开车也行。”
不料柱头又提出了一个新问题。他说：“我去就要当警长。”
李莲青一想，姚安卿这等本事，也没有一到警署就当警长的，你又没有当过警探，当然是从辅警干起。所以还是回复说：“那我再和警局那边商量一下。因为当警长的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
送走李莲青和刘大明，戥子笑柱头说：“柱头你是成心不去还是怎么的？他来一次，你条件加一次码。”
柱头嘿嘿一笑说：“这一阵，我听人背后叫了我几次傻大个，我恨不得擂人。你是不是也嫌我傻？如果他李某真有诚心，定会再来。没有诚心，我又不知道他是不是我组长，我凭什么要跟他混啊？”
戥子听了他这个解释，拍掌大笑：“柱头，我可没有叫你傻大个，但你上次拒绝，我就知道你要玩三顾茅芦的游戏，要吊人家的胃口，自我炒作和包装。原来我以为你还是上辈子那个草莽，没想到你又有了新道道。”
柱头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又说：“我这点小小的计谋早让你识破了，说明我还是不如你。我前生那点破事是给逼出来的，而你却是运作出来的，所以我虽然资历比你老，但动静没你搞得大。你比我就是强，这好啊。”
刘大明见李莲青又碰了个软钉子，有些替李莲青不平，说：“这柱头有没有当警长的本事？架子还不小。”
李莲青听了没有做声，心想：这个戥子一看就是个人精。柱头看似一个傻大个，其实心里也有不少弯弯拐拐。有本事的人有脾气有架子这不稀奇，黑哥就是例子。再加上辅警之个位子没有什么含金量，是要靠对法治的信仰才能支撑得下去的行当，所以要请动两人，光玩三请三接的老套路肯定不管用，我如果下次来，他的条件又要提高。要请动两人，还得怎么制造一个机缘才行。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所以无语。
李莲青回去没几天，忙完吊脚楼改造招商招标的事，又开始准备拆迁。结果龚邦清带人去刷“拆”字，被傅老三抢了石灰桶扔了，打了一巴掌，其他拆迁户起哄，抄家伙闹事，最后冉汉东赶过去才勉强把龚邦清几个解救出来。李莲青得到报告心里十分恼火。心想：我还是回去和钱正青、肖杰钦商量一下，看怎么能请动柱头。不然，警署连傅氏兄弟都镇不住，接下来拆迁怎么办？治安出了问题怎么办？
李莲青给钱正青和肖杰钦打了电话，叫上刘大明，立即往城里赶。
李莲青来到瑶池，迎面碰上金芙蓉。
金芙蓉见李莲青眉心轻锁，以为还是为龚邦清的事，忙问：“又出了什么状况吗？”
“龚邦清人是没事了，只是工作上出了一点状况，遇到了一点阻力。”李莲青笑笑，这才将龚邦清挨打这个细节省去，说了工作上如何需要柱头和戥子这两个异人，如何两次都没有请动的事。
谁知金芙蓉听罢大笑道：“这就巧了，前天有个叫海鬼的人给黑哥送了个贴子，说是他大哥二哥请黑哥到鸿运楼一聚。我正好凑热闹看了这贴子，贴子上留的名字正是柱头和戥子。海鬼走后，黑哥看着贴子说这几个混混我上次教训了他们一顿，他们还没记住，如今又请了两个帮手，要找我报仇。黑哥要单刀赴会，东西川三个不放心，要跟去，偏黑哥又讲什么江湖规矩，不让他们去。他们三个不放心，悄悄跟了去。回头听得姚南江说，结果在酒楼里三个人根本没有动手，而是坐在一起吃肉喝酒，谈笑甚欢，没有半点动手的迹象。姚南江三个人没有现身，就回来了。我对这些江湖上的事兴趣不大，事后也没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黑哥在值班室，你问问他不就都知道了？说不定他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李莲青大喜，立即找到黑哥，问起这事。
黑哥睡眼惺忪，中午喝了两杯，刚打完瞌睡，听李莲青问起这事，边揉眼边说：“前天我接了个英雄贴，以为也是有一场架打。结果我到鸿运楼一看，包间外面站着我上次教训了的那几个混混，里面坐着两个人，就是柱头和戥子。凡人不可貌相，奇相必是异人。我一看是两个异人，心里着实吃了一惊。不想我们三人一见，都感觉有点像在那里见过，结果就嘴皮子交流了一下武功，原来我们都是周山武学一脉。戥子见此，忙叫散了那几个混混，我们三人吃肉喝酒，海阔天空神聊，我和柱头都喝醉了。论功夫，柱头与我旗鼓相当，他身大力不亏，我比他灵活点。戥子的功夫应该在柱头和我之上。他的功夫不在拳脚，而是奇门异术。”
黑哥说得简单，李莲青没听明白，又问：“黑哥，从没听你说过功夫上有师傅，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下战书约你过招，连手都没动你就能分出功夫高低？柱头和戥子果真收了海鬼几个当小弟？”
黑哥一笑：“你没问我的功夫从哪里来？难道要我逢人遍告呀。我也没有正式拜过师傅，也就是十来岁的时候，梦中一个和尚，应该是周山寺的和尚，他教的我几招。我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前天听戥子提起，两人说了一下师傅的长相，原来我和他竟是一个师傅。师傅俗姓计，法名不知道，戥子正是他收养的一个弃婴。柱头出自周山武校，学的是正宗周拳。这样我们功夫不用比，我心里也有数了。他们两个也不是收什么小弟，这几个混混在他们手上受了一点教训，缠着他们要拜师，他们两个现在粉馆里做的活儿，都让这几个鬼轮流值班给包了。黑皮海鬼因为在我手上吃了亏，挑唆说我想找他们两个较技。这样他们才给我下战书。这几个鬼为想学功夫，这一阵子都是想着法子哄他们两个开心。他们两个这几天日子过得快活滋润，你没事问他们干什么？”
李莲青见问，这才说起来意。
黑哥听了笑道：“原来为这件事呀。我和他们也是一面之交，也就是那天他们请我，我坚持买了个单。就这点交情，你两次请他们不动，我有什么面子请得动？关键是他们现在日子好过不差钱，你能派给他们的差事没有含金量，一不是官，二不挣钱，三不自由，我怎么和人家说？肖杰钦一肚子的坏水，说不定他有什么歪招可以请动他们，你干脆和他商量商量是正经……”
“一肚子的坏水？谁在说我坏话？”黑哥一语未完，肖杰钦来了。
三人正因这句话说笑，钱正青也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