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和爸妈聊了几句一想:这到省厅培训,怕的是自己要用钱,现在手头成了个苦瓜皮,这不行。于是只得对老妈开口说:“妈,上次存在你手里的一千块钱你拿给我。”
洪丕林听得,忙问:“你不是手上带了一千块,怎么就花完了?”
洪峰不想多解释,两手一摊:“包括这几个月的工资,全没有了?”
洪丕林道:“又是接济谁了?”
洪峰摇摇头:“这次真不是。”
洪丕林瞪了洪峰一眼说:“这就奇怪了。你吃饭不要钱,办事有公车,一千多块钱外加几个月的工资,也是老子一年的工资了。就是你和这个东方记者天天你请我我请你,也不至于就喝光。好了,算了,你一定有什么事瞒着老子。既然你不愿意讲,我也不勉强你。”
姚秀珍见洪丕林认真,又忙帮洪峰找理由说:“我说首长,你也是的。哑哥初到龙潭,自然有些交朋处友。说不定有心仪的对象,在追女朋友,因为还没有到见家长的时候,所以他还不好意思说。哑哥,是不是这么回事?”
洪峰是个孝子,不想惹老爸老妈不开心,工作上的事,他也不想多说,免得爸妈为他操心,此刻老妈给他一个台阶,他想都没想就顺口答道:“妈,恭喜你答对了。”
不想洪峰一句玩笑,姚秀珍却当了真。姚秀珍顿时眉开眼笑,忙问:“这妹子是谁家的孩子,在哪里工作?”
洪峰愣了一下,不想说。
洪丕林本来有些不高兴,听说洪峰有了女朋友,也是一脸喜相:“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都二十五六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如果老子没有说错,就是这个东方记者。”
洪峰一笑,本来只想扯个谎,但又不想把东方槊扯进来。怎么办?找谁来圆这个谎?反正说谁都一样,到时候爸妈要问,一句已经分手就可以搪塞。洪峰突然想到一个人,这就是白玉兰,反正讨爸妈一个开心,那就是她了。洪峰想到这里,才说:“不是东方记者,她叫肖玉妍。”
谁知姚秀珍听洪峰说出了名字,更加认真,忙问:“肖玉妍?是怎么个情况?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了?”
洪峰见老妈这么认真,有些后悔刚才撒的这个谎,但事已至此,这谎只得圆下去,于是说:“周安荆河剧团当家花旦白玉兰,本名就叫肖玉妍。”
“哟哟哟,白玉兰呀,你爸和我最喜欢听她的戏了。这么说,你们已经交往很长时间了,你怎么也不给妈透一点风?”姚秀珍想起了洪峰上次探家时和战友熊生明看戏的事,笑得更甜,说了洪峰又说洪丕林:“我说首长,你就是喜欢犯官僚主义。没搞清楚状况,就胡乱批评哑哥。”
姚秀珍说罢去拿钱,拿钱出来要打电话向陈祖德求证,一面说:“你的事德哥应当知道,德哥怎么也没透个风?”
洪峰怕老妈给陈祖德打电话,忙说:“德哥也不知道。”
洪丕林笑洪峰道:“老子就知道你眼界高,看上了白玉兰。白玉兰确实是个角儿,《三看亲》、《假报喜》都演活了。不过,这白玉兰能嫁到我们家,也不枉了她这个当家花旦的名头。只是……”洪丕林一句“****无情,戏子无义”差点说了出来。
姚秀珍立即接口说:“你什么只是?你就是老思想,你千万别说出来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洪峰从老妈手里接过钱时,一笑,他也知道老爸要说什么,看到老爸老妈那副高兴样,心里一时相当后悔:爸,妈,儿子不是有心要骗两老。儿子是为了工作。
洪峰第二天一大早就到省厅报到培训去了,但他怎么没有想到自己这个玩笑开大了。
姚秀珍因为陪洪丕林到周安荆河剧团经常看戏,一来二去,早与荆河剧团的龚团长混熟了。
上午九点,龚团长正在办公室看报纸,见姚秀珍一个人来了,大为惊讶:“姚姐姐,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是看戏吗?怎么洪司令没来?”龚娟边说边给姚秀珍倒茶递扇子。
姚秀珍和龚娟寒暄几句,直接奔入正题:“老妹,我想看看白玉兰,她现在干什么?”
“白玉兰?”龚娟脑子里一转,姚姐戏里常常看到白玉兰,今天突然提这么个要求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为白玉兰说媒拉纤的来了,因道:“我们正在排一出新戏《三回门》,她正在排戏,大姐有什么事吗?”
姚秀珍听说白玉兰在排戏,一笑:“也没什么事,就聊一聊呗。”
没事?这么大热天专程跑到荆河剧团来只为找白玉兰聊一聊?这不可能。一定是有事。龚娟如此一想,哪敢怠慢?立即说:“那大姐你稍坐,吹吹风,我去叫她来。”
正在排戏的肖玉妍见团长来找,忙问什么事?
龚娟把肖玉妍叫到一间休息室里,这才一笑:“小肖,恭喜你。”
肖玉妍天真烂漫地一笑:“团长,什么事送恭喜?是要发奖金吗?”
龚娟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这丫头,就知道奖金。有比奖金更重要的事呢。”
肖玉妍毕竟年轻,龚团长这么一卖关子,她急了:“到底什么好事呀,团长。”
龚娟有几分神秘地笑道:“你这丫头,我知道你这个红角儿已经有了不少的追求者,但你都没看上眼。现在我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大人物。洪司令的夫人姚大姐。她说想和你聊聊。我刚才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我猜出,姚大姐此来,十有八九是为你说媒的事。”
肖玉妍的确有不少追求者,一般人她都看不中,勉强进入她法眼的,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兄苏四木,一个有钱没地位的万年红,她也还在这两个人中间犹豫。出身先生家庭的她比较正统,她的理想男生必须得满足两个条件,一是家境优越地位高,二是本人优秀。洪司令夫人这么有面子的人来说媒,当然是好事,但说的是谁?她当然也要搞清楚。
龚娟见问,笑一笑道:“我现在没有什么把握,只是我猜的。洪司令有个儿子叫洪峰,无敌舰队的艇长才转业,现在绥A县龙潭警署当副警长。一表人才,战场上的英雄。如果洪司令夫妇看上了你,姚大姐是来为儿子说媒的,这就是你天大的福气呀。周安数一数二的人家,多少人想高攀也高攀不上的。当然,老妈亲自来给儿子说媒,这好象又不像这种有身份的人家所为。但也说不好,洪司令这样层次的领导行事的风格也不是我们常人能揣摩的。如果姚大姐是为其他人说媒,那要说的这人也一定与洪家沾亲带故。洪司令夫妇能看上的人,配你一定也错不了。”
龚团长这番话吃准了肖玉妍爱慕虚荣的特点,因见肖玉妍红着个脸好一会没有吱声,这才又说道:“好歹你见姚大姐一面,不就弄清楚了。如果这事成了,当然不能由姚大姐自己当媒人,少不得安我当媒人。到时候我少不得还得双皮鞋哟。”
龚团长这么一说,肖玉妍一想,想起了一件事,那次李公子打万年红,有两个异人打抱不平,被警探抓走了,听说是洪公子捞出来的,在周安,能搬****公子的就只有洪公子了。肖玉妍想起这件事,有些心动,跟着龚团长到了办公室。
肖玉妍嘴甜,进门一声“姚伯母”,乐得姚秀珍盯着肖玉妍左看右瞧脸上乐开了花。
龚娟一看这场合,进来给姚秀珍续了水说:“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了。”
谁知姚秀珍伸手拦住她说:“你走什么,我也正要找你哩。”
龚娟一听,云里雾里,找我?什么事找我?难道是工作上的事?
姚秀珍瞅了肖玉妍一个够这才笑道:“小肖啊,你和我们家哑哥既然交往了这么久,你干嘛不去我们家串串门呢?你不去看我们,害得我大热天的也要来看你。你们年轻人现在也真是的。谈情说爱,正当的嘛,有什么必然瞒着家长?”
姚秀珍此言一出,肖玉妍心里一惊非同小可:和哑哥交往这么久?这是谁说的?这当然只可能是哑哥自己说的。看来姚秀珍已经把自己当成了儿子的女朋友。这就只有一种解释:洪峰也是自己的追求者,一直暗恋着自己。想到这里,她心里一头小鹿乱撞。好在她毕竟是个资历不浅的演员,于戏里学会了不少人生,当下故作娇羞地一笑,并不答话。
龚娟先猜姚大姐为儿子说媒而来,此刻听姚秀珍这么一说,她信了,因见肖玉妍笑而不言,一副差答答的样子,龚娟笑道:“哎呀,我的姚大姐,你也怎么不早说?害得我猜出了半天。小肖你也是的,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你怎么也没透给我一点儿风,害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既然你们两人都到这份上了,你不去看长辈,害得长辈来看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姚秀珍笑笑说:“既然是这样,那谁看谁不都一样吗?那就今天就这样了。龚团长你这里,对小肖要工作上关心,生活上照顾,这话我不说你也知道。都拜托你了。”
龚娟连忙赔笑道:“这个当然,不用大姐提,这个我也知道。”
肖玉妍平时工作中没少挨龚团长的批,龚团长批起人来板着个脸,不顾场合,不留情面的,如今见龚团长在姚秀珍面前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她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复仇似的快感,那感觉真是爽呆了。也就是从这时候起,她把自己刚刚听到了关于洪峰的信息开始在脑子里整合起来,设想着自己的的这个暗恋对象的形象,感到无比的幸福。幸福就像戏里一样,真是喜从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