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兰在后来回忆道：“那一段时间，对远东空军来说是一个灾难重重的日子，我们就像是在黑暗之中，好像迷失了方向，好长时间之后，才慢慢振作起来。中国空军对我们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他们好像一个晚上便学会了一切，飞行员只要很少的时间，就能够空战，他们好像在冥冥之中有神相助，对于我们来说很多事情不可思议！”
C、志愿军空军司令刘震与空4师师长方子翼的对话
安东，浪头机场。
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刘震在视察了部队后，对空4师师长方子翼、政治委员谢锡玉说：“今年上半年，我们志愿军空军为了取得在朝鲜的实战经验，大体上都是以看准时机，以小群多批的方式，对美机进行空中打击，基本上达到了既打击敌人，又保存了自己的战略目的。”
刘司令员指着机场上的战鹰接着说：“7月1日，侵略者被迫坐下来谈判。可是在战场上，狂妄的侵略者仍想从空中捞到他们在地面得不到的东西。因此，总部决定，要以师为单位投入群体空战，打头阵的仍然是你们空4师啊！”
方子翼师长对刘司令员说：“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努力完成党中央、毛主席交给我们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为祖国争光！”
刘震说：“我们要敢于打美军大机群，这是朝鲜战场上的历史转向，我们要坚决把制空权夺过来，不让美国侵略军逞凶！”
D、毛泽东看战报
1952年10月的一天，北京中南海菊香书屋。
毛泽东伏在办公桌上批阅文件。卫士轻轻地走过来，把一份志愿军的战报放在他的桌上。
毛主席拿起战报看了起来，这是一份空军上报的有关空4师作战情况的报告。毛主席越看越高兴，提起笔来，在报告上写道：“空4师奋勇作战，甚好甚慰，你们予以鼓励是正确的，对壮烈牺牲者的家属应予以安慰。”
1953年初，毛泽东主席又看到了空军呈送的空3师的战报，他异常高兴，欣然写下了“向空军第3师祝贺”的题词，以示嘉奖。
E、30多年后
1985年春天，中美关系已经走过了漫长的冰河期，两国领导人和两国人民更加珍重相互之间的交流和友谊。
这天上午，美国五角大楼的广场上，升起了中国国旗。这是有中国贵宾来访的标志。美国空军参谋长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一大早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他身穿笔挺的空军礼服，肩上的上将军衔格外醒目，脸颊刮得很干净，皮靴也擦得很亮。
“将军，今天有客人来？”一名值班军官问他。
“是的，是中国人！”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说。
“将军，您有一点小小的疏忽，您忘记佩戴勋章了。”
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笑了：“谢谢你的提醒，我想，今天我不应该佩戴勋章！”
“为什么？这是一个很隆重的场合，您是美国空军的骄傲，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到韩国的战争您都参加了，而且战功卓著！”值班军官不解地问道。
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笑而不答。
这时门外传来了汽车声，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快步朝门口走去。在大门口的红地毯边上，五角大楼的官员已经列队站在那里了。
挂着中美两国国旗的车队驶了过来，众人开始鼓掌。在掌声中，中国国防部长张爱萍将军和中国空军副司令员王海将军走下车来，他们沿着红地毯朝大厅里走去……
宾主就座之后，双方开始介绍会见的人员。当中方介绍到中国空军副司令员王海的时候，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激动地走过来，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说：“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们早就打交道了！”
王海望着眼前的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一下子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过去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高鼻梁蓝眼睛的美国空军上将，更想不起来在哪里打过交道。
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认真地说：“将军，好好想一想，米格-15对F-86，在朝鲜战争的一次空战中，是你把我打下来的。我是迫降的，所以我早就知道你了，只是没有见到你！”
王海在朝鲜战争中，一共击落过9架敌机，他实在想不起来是哪一次击落的查里斯·加布里埃尔的飞机。
“那一次，我们是你们的5倍，我飞在最前面……”
“你迎着太阳爬升，对不对？”王海终于想起来了。
“可是你们抢在了我的前面，你的机头直上直下，飞得真漂亮！”
“我赶到了你的前头，一点不错……”
“我想开炮，可是位置不对，你先开炮了……打得很准！”
王海握着查里斯·加布里埃尔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查里斯·加布里埃尔将军，我们中国有句老话，不以胜败论英雄，不过我想说，如果下一次你再来打我们，我还会抢到你的前面开炮，把你打下来哟！”
“哈……哈……”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拥抱着王海哈哈大笑起来。
“不，我们要的是和平，我们不打了，我们友好了，我们是好朋友，中国空军了不起！”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伸出大姆指连连称赞。
“我们是好朋友，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我们也请你访问中国。”王海热情地说。
“我一定要去的，一定去！”
1985年10月，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一行来到北京，受到了王海司令员的热情接待。客人游览了故宫和长城，看到了中国的古代文明。一连几天，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游兴未尽，有一次在闲谈中，他听说当年王海驾驶的战机现在陈列在中国军事博物馆的时候，马上提出要参观一下。
10月5日下午，美国空军代表团一行，在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带领下参观了中国军事博物馆。当身佩金星的美国空军的将军们来到飞机馆的时候，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那架极熟悉的米格-15战斗机。漫长的岁月给它留下了斑斑锈迹，可是机头上那9颗红星却依然闪闪发光，它向人们诉说着人民空军的英雄们，在那场血与火的战争中，所创造的丰功伟绩。
查里斯·加布里埃尔上将感慨万分，脑海中浮想联翩，许久沉默无语……
15、惊心动魄的冒险飞行
志愿军空军司令员刘震作战一惯机智勇敢，临危不惧。早在长征时，他就以“只身追歼逃敌”而扬名于红25军；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他指挥过许多战役战斗，常常亲自带领师、团指挥员到前沿勘察地形，实施靠前指挥。抗美援朝的空战指挥虽与上述情况不同，但他在空中遇到的两次险情也是令人惊心动魄的。
1952年12月8日，刘震在沈阳接到军委空军领导同志的电话说：“苏联空军阔日杜布英雄师奉命回国，今晚8时在安东设宴欢送他们。此事本应由上级派人代表毛主席宴请并授奖，但现在北京正下鹅毛大雪，飞机不能起飞。经请示毛主席批准，由你代表毛主席主持欢送宴会，并给该师授奖。”
此时已是下午4时，离宴会时间只有4个小时，无论是乘火车或汽车都不能赶到；而且沈阳也正在下大雪，按当时里-2运输机飞行员的技术条件和天气条件是不能飞行的。但事关重大，刘震非去不可，而且一定要准时赶到。于是，他同运输机机组全体人员商量，并提出先通知安东浪头机场把导航台打开，飞机起飞后对准导航台直飞浪头机场。机长说可以，只要着陆场天气好就行。就这样决定起飞了。
不料，飞机升到300米高度时，能见度很差，什么也看不见。机长报告说：“现在天气很坏，没有把握。”刘震告诉机长，先飞到辽阳上空看看。到辽阳后，从云隙中看清了地面。他又提醒机长进山看看，但飞行高度必须高于山头500米，才不至于撞山。
飞了一个小时，刘震觉得还没到安东，就怀疑是迷航了。又飞了半个小时，仍未到安东。此时，机长从前舱走来对刘震说：“我们一直没有调到安东导航台的频率，无法定向。无线电也联络不通，无法精确判断飞机现在的位置。这条航线都在山区，也不敢盲目下降高度寻找地标复航。现在只好在原位盘旋，争取与地面沟通联络，请求引导。”刘震听了说：“别着急，就按你说的试试吧。”
机长走后，刘震对身边同乘的一位歼击机部队飞行干部说：“飞行员同志，你看要是和地面联络不上，下一步该怎么办？”这位飞行干部回答：“最安全的办法是飞回沈阳。”刘震说：“那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到安东，完成上级安排的任务。”
接着，这位飞行干部建议：“不回沈阳则要飞一条冒险的航线，就是继续向西南飞行。当估计已飞出国境线，到了北朝鲜上空后，再向正西飞。到了黄海上空再下降到云下找海岸线。找到海岸线就能找到鸭绿江口，安东机杨也就在眼前了。但这要冒在北朝鲜上空可能被敌机发现，或者在降低高度时撞到山上的危险。”刘震听了后说：“好！就冒这个险，没有什么了不起。你去同机长商量吧！”
这位飞行干部同运输机长商量确定上述办法后，又对刘震提出：“为了预防万一，我想把携带的降落伞交给首长使用。”刘震听后，哈哈大笑着说：“你干什么？想让我当伞兵啊！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们应该跳下去，回部队还可以驾飞机打仗。我跳下去干什么？叫人家当笑话说！”
在继续飞行中，刘震泰然自若，谈笑风生。当飞机飞到西海岸时，看到了地标，但飞机又误入了禁区——拉古哨。地面防空部队以为是美军轰炸机，已进入一等战备。幸好部队指挥慎重，立即向志愿军空军指挥所报告了情况，请示处置。作战值班人员立即答复，那架飞机是刘震乘坐的运输机，由沈阳起飞迷航了，你们千万不能打。就这样，刘震和运输机的同志们避免了危险。
飞行员由迷航到复航，心情比较兴奋，当飞机对准浪头机场着陆时，忘记放下起落架。幸亏机场的信号员发觉，迅速打出红色信号弹，禁止着陆。经过复飞处置后，才安全着陆。
飞机落地后，苏联空军的军长和师长阔日杜布同志迎上前去与刘震热烈拥抱，表示对他们安全着陆感到庆幸。那位军长说：“这次太冒险了！”刘震说：“这不能怪飞行员，是我决定冒险飞行的。因为我奉命代表毛主席来欢送你们归国，而且我们在协同作战中有着良好的战斗友谊，这次冒险飞行是有意义的。”
刘震另一次空中遇险是在1953年6月或7月的一天。那天，他和苏联专家去吉林郑家屯靶场考察飞行部队的实弹射击演习。当时，由东北军区空军司令部的飞行技术检查主任林虎驾驶一架雅克-12担任运送任务。这是一种小型螺旋桨式的运输机，连飞行员在内只能乘4人，而且速度很低，也飞不高。
开始，飞行一切正常，刘震和苏联专家一面观赏风景，一面谈话，游兴颇浓。不料，就在要飞越铁岭到四平之间的山区时，林虎发现发动机的汽缸头和滑油温度表在缓慢地上升，很快到了最大的允许限度。这时，他收小油门，让飞机转入小角度下滑，以使发动机降温。当发动机温度略有降低时，他赶紧把飞机改平，并想用小角度再恢复一点高度。因为机下是1000米左右的高山，可供他进行处置的空间很小。但维持了不久，发动机温度又升高，飞机又必须下降。眼看高度越来越低，距山头越来越近。此时，苏联专家着了急，不断用俄语和华语向飞行员喊叫，要他这样那样，使飞行员精神更加紧张。
刘震看到这种情况，立即通过翻译向专家说：“林虎是个优秀的飞行员，我们要相信他，让他自己处理。一切都会好的，你放心吧！”几句话说得苏联专家不喊叫了。这时，飞行员的头脑清醒了，精神也振奋了。他决定不沿直线飞行，避开山头，沿着辽河河谷，采用阶梯式的下滑方法艰难地向前飞行。这样，飞机消耗完了原有的2000米高度，变成了超低空飞行。当他正考虑迫降之时，幸好也看到郑家屯靶场的简易机场了。
飞机安全落地后，飞行员已是汗透衣衫，全身无力。此时，苏联专家高呼：“万岁！……”刘震亲切地拍着飞行员的肩膀，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谢谢你啊，林虎同志！这一关又闯过来了。胜利总是我们的！”林虎看到刘震坚毅的面孔和真诚机智的眼光，心里十分激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机场上，部队列队迎接首长到来。林虎望着刘震昂扬走去的背影，联想到这位司令员前一时期在前线指挥大机群空战时那种沉着冷静、机智果敢的情景，心中肃然起敬。
16、盘点
志愿军空军在长达两年半的作战中，先后有10个驱逐师和2个轰炸师的部队，共672名飞行员和5.9万名地勤人员参加了实战的锻炼。战争中共战斗起飞2457批、26491架次，实战366批、4872架次，有373名飞行员在空战中对敌开了炮，212名飞行员击落或击伤过敌机，共击落美国空军、海军及其盟国空军飞机330架，其中F-86飞机211架，F-84、F-80型喷气战斗轰炸机72架，其他各型战机47架，击伤95架。志愿军损失飞机231架，被击伤151架，共有116名志愿军飞行员血洒朝鲜。空战中，除击毙了美国“空中英雄”乔治·阿·戴维斯外，还击落了美国空军“双料王牌”哈罗德·爱德华。涌现了以王海为首的特等功臣、一级战斗英雄6人，特等功臣、二级战斗英雄5人。
志愿军空军在朝鲜的表现震动了世界。对手的赞扬就是最好的赞扬。
法国人说：“共产党的喷气机飞行员都是出色的空军人员，美国飞行员也普遍赞赏他们的表现，被称为美国第一流空军健将的加布雷斯基上校在承认朝鲜和志愿军的飞机精良后说：他们的驾驶员更娴熟，他们的方法也更好了。”
英国人称：“盟军飞行人员承认共军在空战中的战术技巧给了他们深刻的印象。”
一位从志愿军战机炮火下逃生的澳大利亚飞行员则惊魂未定地说：“那些共产党都是头等的飞行员。”
曾独霸朝鲜天空的“联合国军”飞行员再也没有战争初期的疯狂了！美国人自己被迫作出了最公允的评价。美国空军参谋长范登堡感叹：“共产党志愿军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世界上主要空军强国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