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如,玉如!快,请大夫!”房里传来城主的呼喊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四人。
墨白一行人不约而同来到玉如小姐的房间里,城主李常义正蹲在玉如小姐的床边,躺在床上的李玉如双眼紧闭,面色惨白,额角溢出大粒汗珠,眉头紧皱,看起来十分难受。
“城主,玉如小姐怎么了?”最先开口的是秦若言,他父亲是塞外游医,他从小耳濡目染,略懂一二,看了李玉如这般模样,心里便有了个底。
“她应该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病,是否是觉得胸口闷得慌,心像用针刺痛一般!”风一一问到。
“是啊,十六年了,她在这世上没有幸福过一天,这病呐伴随她十六年啦!”常义有些激动的落下了泪水,“她娘亲生她时难产而死,后来大夫又诊出她带着病,老夫寻遍全城名医也未能治好玉如的病,唉…”
秦若言从衣袖里掏出一粒丹药,快速塞进李玉如嘴里,李玉如先是眉头一皱,又吐出一口黑血,便昏睡过去。
李常义扯着秦若言的衣袖,呵斥道:“你给她吃了什么,她都吐血了!你是不是想毒死她!”
风一一突然笑了起来,夜晚凉风吹进来,将她额角的碎发吹起来,别样美丽,她双手环抱,点了点头,抿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若言师兄应该是给玉如小姐吃了抑心丸。”
“姑娘,那是何药?”李常义擦了擦泪,又斜眼看了下秦若言,若言从来就不是个会为自己解释的人,自然也是淡然一笑。
“这抑心丸是用鹿茸,党参和灵芝等七七四十九种名贵药材研制而成,又用阳春白雪所融化的雪水和成丸药,再用旧瓷坛子盛着密封起来,埋在梨花树下,需得等上三年,才可以制成包治百病的丸药。”风一一道。
“这药丸竟然有这等来历,看来是老夫错怪你了!”李常义明显松了口气,又叹了叹气,李玉如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李常义才明显放下心来。
“若言,这个药丸你从哪里弄来的?”风一一环抱着双手,面带疑色看着秦若言,这药丸只有爹爹才会炼制,莫非他认识爹爹!
“这是尊主给的,尊主说此药能治百病,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拿出来。”秦若言道。
“那你可还有!”
“不巧,这些年陆陆续续用掉了,如今只剩这唯一的一粒了。”秦若言尴尬道。
“唉,算了。”李常义又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床上躺着的李玉如,可怜了她,大好的二八年华,本应该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弹弹琴,画画作诗,现在却被病魔折磨得连提起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唉!
“城主,不是没有办法救玉如小姐的。”沉默多时的云筝开了口。
“啊?你有办法?快说!”李常义急道。
“不是我,是一一,一一你能够救她的!”云筝看着风一一,风一一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云筝的眼神有些缥缈,从来没觉得原来这个男人和自己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自己的种种厌恶,哦,原来我们已经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原来自己追随他的心已经如此坚定了,原来这一切,终归还得回到当初。
风一一不知说什么好,只是鼻头微微泛酸,泪水早已在眼中轮回,救了李玉如,就意味着自己将永远和他分离,也许他只不过是找了这么完美的一个借口,让自己好没有理由的退出,不对,也许自己从未走过他的心,又何来退出呢?
“一一,你怎么了?”墨白晃了晃手,打断了风一一的思绪,一一回过神来,才发现泪滴已经滑落,赶紧掩了去,“许是刚刚着了凉,才落下泪了!”风一一小声苦笑道,又看了看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李玉如,花一样的年纪,却不得不躺在床上,无法去欣赏外面的花花世界,无法去看那春开百花,无法去赏那秋落枯叶,和她相比自己真的太幸运了。
“容我再想想!”风一一再也忍不住心酸,捂着脸跑了开去。
留下房中四人面面相觑。
翌日清晨,太阳已经爬上梢头,庭院里花草上的露水还未干,李玉如已经能起床自行活动了,已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她只穿了件紫色的长裙,披了件儿蓝色滚金边儿的披风,踱步在檀木回廊上,昨夜下了一夜的雨,秋雨过后的庭院,满地枯叶待扫,李玉如伸出纤纤玉手,房檐上滴下一滴露水,冰凉从指尖透入心上,拥有失落人生的人,看这一切都是失落的,难免有些伤心。
“玉如小姐似乎有些伤感!”温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就像冬日清晨的朝阳,李玉如微笑着转头,一位翩翩公子从金黄色的阳光中走来,似新月的眉,透露着浩然正气,炯炯有神的一双明亮眼眸,似能将她看穿,标准的温润如玉般的微笑露出洁白无瑕的八颗牙齿,唇角那颗调皮的虎牙尤其可爱,从听到那段声音,李玉如便觉得自己灰色黯淡的人生,莫名的有一丝光亮,不知道什么种子开始在心底最深处悄悄生根发芽。
看到那令人赏心悦目的笑,李玉如也报以明媚的笑,“云筝?这可是公子的名字?”
“玉如小姐好记性,才一面就记住了在下的名字!”云筝径直走过来打趣道,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太阳渐渐东升,洒在身上的淡黄色阳光舒适温暖。
他一身白衣,谦谦君子,她一身紫色长裙,温柔婉约。
李玉如虽说是从小体弱多病,却也是个多病西施,眉宇之间清秀素雅,举止言谈也是修养极好之人,也许是因为自己多病而形成的孤傲气质,李玉如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心意,更不会与人较好,所以从小到大都没什么朋友,而且她对朋友的要求也是极高的,这位温润如玉的云筝公子几乎符合了她对朋友的定义,她第一次认为自己要活下去。
“庭院里的古木挺多的,很多似乎都不是曜州当地产出的,为何……”云筝摸了摸鼻头,眉头一皱,暗自纳闷。
李玉如低头浅笑,“不曾想云筝公子竟然对古木还有研究,你可叫的出那排古木的名字来?”李玉如伸手指了指回廊对面的五棵参天树。
云筝也是微微一笑,露出月牙一般的眼睛,“从左到右依次是绿桐木,紫栖树,三老根,六月雪,还有那棵最小的,是七月开花的神木扶桑,这每一棵树都是几千万年前远古时期的产物,如今很难再有种子了,尤其是神木扶桑,据说是连接人,神,冥三界的大门,直到后羿将其踩断才阻断三界来往,如今,六界已全,神木扶桑再没有踪迹,而小姐这棵树虽然是五棵神树里最小的,却也能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李玉如微微一笑,眼前的公子不正是自己从未找到过的知心好友么?唉,却叹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前几日大夫也曾告知活不过今年年关了,此时与其做好友,彼时必会有所顾忌而去,也罢,如果这次真的难逃一死,不如开开心心地度过余生的每一天,不如大胆的,轰轰烈烈的去爱一场,这样也不会有遗憾了,至少,自己曾经爱过,至少,这个世上还有人记得我!
“玉如小姐,玉如小姐!”云筝拍了拍发呆的李玉如,李玉如回过神来,看着云筝,少年郎,意气风发,温润儒雅,刚好和自己一样喜欢研究古木!
“这行古树是爹爹从世间各地找来的,花了五年时间,只因我十岁那句顽皮话,爹爹几乎耗费半个家产!”李玉如望着远处,眼中深情似水,如果这个世上有什么是自己最舍不得的,那就是爹爹!
“顽皮话?什么顽皮话?”
“我只说了一句,爹爹,我想弹琴!”李玉如道,“于是爹爹便四处寻找古木,因不知哪种做琴最佳,所以爹爹把所有古木都引进了幽兰院,也就是这个庭院。”
“做琴自然是绿桐木最佳,伯牙抚琴,抚的就是桐木古琴!”云筝道。
“公子果然是个翩翩少年,竟懂得如此之多,玉如那里正好有一把桐木琴,等我去取了来为公子弹奏一曲!”李玉如像是伯牙遇知音,竟然高兴地跳了起来,像个孩子一般蹦哒着回房去取琴!
云筝笑着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