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傅凡和邓书铭均是一愣,两人也是各怀心思。傅凡心想,此次是为书铭创造机会,我这般拖拖沓沓,总是走不成,得想个办法,早些离开才是;邓书铭则想,天意,天意,想不到心依喜欢和呆子说话,书铭啊,要拿下心爱之人,你以后可得向你弟兄多多学习了。
凌心依自不知二人心中所想,缓步走近傅凡身边,将一张纸条递过去。傅凡心念一动,登时大喜,忙接过纸条,却不打开。
这一幕,全让邓书铭看得清清楚楚。邓书铭心中虽急,却又不便问纸条上写着什么。只好笑眯眯地,对凌心依说:“心依,有什么话不直说,非要写个纸条。”
凌心依听了,冰霜般的脸庞上,竟透出淡淡的红晕。好一会儿,才说:“你们呆在这里,我看不了书。是你们走,还是我走?”
邓书铭本想多留一会,见凌心依开始逐客,又心急纸条上的内容,便说:“我们走,我们走,心依,你慢慢看书,以后我再来找你。”
说着,一把拉住傅凡,往门外走去。
才出藏经阁的大门,邓书铭冷冷说道:“傅凡,纸条是怎么个意思?”
傅凡心知邓书铭以为,自己与凌心依有什么暧昧关系,当下一笑,说道:“书铭,你别误会,我和凌师姐不熟,没你想的那层关系。”说着,将纸条拿出来,说道:“纸条我还没看过,你一起来看就是。”
邓书铭早有此意,迫不及待打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今夜子时,藏经阁外见。文末却未署名。
邓书铭一阵冷笑,却不说话。傅凡心知误会难解,便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来,交与邓书铭,说道:“这是素月给我写的,你瞧瞧吧。”
邓书铭拿过来一看,见纸条保存的整整洁洁,上面写着:明日辰时,沼泽地见。字迹与前一张纸条如出一辙。
其实邓书铭早已瞧出,纸条上的字迹非凌心依所写,只是一时气昏了头,才这样百般刁难。
邓书铭手拿着两张纸条,好不尴尬,只好说:“傅凡,我也是一时太气了,你可别生气。”
傅凡将两张纸条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才说:“没事,我知道你对凌师姐的情意,遇上这事,难免有些激动。”
邓书铭又说:“你和素月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她一直不肯见你,今晚到了这里,你可要好好问清楚,大哥可是真心愿你们俩好。”
傅凡笑了笑,说道:“谢了。”
邓书铭想了想,说道:“今晚要不要我陪你来,你嘴笨,我来替你说清楚。”
傅凡挠挠头,笑道:“别了,我一个人来就行。”
邓书铭知他心意,也不强求。
这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一阵响亮的鼾声,一起一伏,把傅凡和邓书铭吓了一跳。两人均忘了门口还坐着个老头,相视一笑,见此间无事,便一同携手离去。
回到山洞里,周大成等人听说傅凡得胜,无不欢喜,纷纷道言祝贺。傅凡心系晚上与素月的见面,应付了师兄们几句,便去房间休息了。
日落西山,明月一步一步爬上山头。傅凡坐在山洞里,呆呆望着天空,见迟迟不到子时,心里又是急切又是欢喜。
好不容易等到夜深人静,子时将近,傅凡不再等待,急急忙忙往山上跑去。黑夜中,一些弟子正在山间练功,见了天空上御着白玉剑的傅凡,瞧了一眼,便不再理会。
今夜天上无云,明月撒下皎洁的月光,将通天峰四十九层的山间风光,照的清清楚楚。
傅凡上得山峰来,远远瞧见溪水边的亭台中,似有女子款款而坐。黑夜中瞧的不大真切,傅凡忍着欢喜的心情,缓步朝亭台方向走去。
走到溪水边上,傅凡往里看去,只见亭台中女子的背影,一袭黄衫,身材窈窕,却与素月不大相似。
“你是?”傅凡心中不解,走入亭台之中,轻声问道。
“你来了。”女子缓缓转过身来,眉间清秀,生着副倾世容貌,正是白日里见过的凌心依。只是此间换了衣裳,倒教傅凡一时认不出来了。
傅凡可真就糊涂了,好一会儿,才说:“凌师姐,怎么是你,不,不是素月要见我吗?”
凌心依默默打量了番傅凡,眉宇间瞧不出喜怒哀乐,缓缓说道:“纸条是我让素月写给你的,我找你来,也是为了谈谈素月的事。”
傅凡不明所以,在凌心依前边坐下,也想听听此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光如瀑,倾洒在溪流中,冲刷不尽。凌心依左手支颐,依靠在栏杆上,静静看着下边的溪水。好一会儿,凌心依才说:“能和我说说,你和素月怎么认识的吗?”声音极软,便似溪水一般柔和。
傅凡不知她为何会谈及此事,说道:“师姐若是想知道,说说也无妨,只是怕说起来琐碎,太耗时间。”
凌心依淡淡地说:“无妨,今夜无事,你可慢慢说来。”
傅凡眼见难以推脱,心中思索一番,便从月河村遇难说起,自己如何得幸逃脱,又如何拜了道虚真人为师,如何遇上素月。说到后来,傅凡想起了当日素月站在水桶上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不知为何,竟不想将这些告诉凌心依,觉着这些应该是自己与素月之间的秘密。
其实算起来,傅凡与素月相识并不久,然则两人偏偏相恋极深。两人不多的经历,被傅凡细细说来,竟也耗费了一个时辰。说到欢喜处,傅凡将当时的情景描绘的生动形象,凌心依紧绷的脸蛋,也会露出些许的笑意;说到紧张处,傅凡的语速不觉便缓,似乎生怕自己说快了,便会伤了素月一般,这时候,凌心依也会瞪大了水灵的眼睛,为素月提心吊胆。
好不容易才说完了,傅凡长舒了一口气,却见凌心依倚着栏杆,沉默不语。
夜间转寒,山风不止,时不时吹拂起单薄的黄色衣裳,不知为何,傅凡忽觉着眼前这个女子,孤孤单单,让人怜惜。
一个柔和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凌心依淡淡地说道:“傅凡,若是我告诉你,你与素月今生无缘,你会怎样?”
傅凡登时一惊,竟不觉拉住了凌心依的左手,问道:“师姐,这话怎么说?!”
凌心依小脸一红,嗔道:“手放下!”
傅凡也是脸一红,忙道:“师姐,你别误会,我,……”忽又想起素月的事,问道:“师姐,你方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凌心依叹了口气,说道:“素月原非山海门的弟子,是五年前才拜入我师傅门下的。入门之时,曾有人与我师傅定下约定,一旦素月年满十八,便得放下一切,与那人离开。唉,若无意外,你和素月是再也见不着面了。”
傅凡一听,更是迷茫,问道:“师姐,你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凭什么他能决定素月的一切?”
凌心依摇摇头,说道:“这我不能告诉你,我能说的,仅止于此。”
傅凡一阵苦笑,站起身来,说道:“不论如何,多谢师姐将这些告诉我,好过我一直无端猜测。师姐,素月曾说,九山会武之后会与我见上一面,这话可还作数?”
凌心依点点头,说:“自然作数。”
“多谢,告辞了。”说着,傅凡大步走出亭台,心中情感,教人怎么也猜不透。
才行不远,忽听亭台中凌心依喊道:“傅凡!”
傅凡回过身,不知凌心依还要说些什么。
只听凌心依说道:“傅凡,素月是我师妹,若是有需要之时,尽可来找我,我尽力而为。”
傅凡心下感激,说道:“多些师姐了。”说着转身离去。
黑夜漫漫,傅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丛林之中,独留下凌心依一人,孤单地倚立在亭台之中,呆呆地注视着潺潺流水,看不尽的皎洁月光。
月光啊,月光,你可知自己无意中,又夺去了一个少女的芳心。
却说傅凡回到山洞之后,彻夜未眠,将山上凌心依所说的话,又思量了一番。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决定素月的一生,是他的父母吗,看凌心依的口气不像是,是她的亲人还是师长,又有谁有如此大的威望,让明心真人也不敢毁约,不能护着素月。
思前想后,不觉外边天已放亮。
外边渐渐有了人声,只是洞内的这群师兄们仍是不为所动。傅凡心想,罢了罢了,到了九山会武之后,我与素月当面说个明白,若是有困难之处,我们一起解决,好过在这里无谓胡想。想到此处,心情又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