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山脉,背临深海,其中山峰无数,连绵不绝。
山脉之中大小宗门无数,而山脉最深处有五宗。称为“东阳、南离、西幕、北极、极道峰”。五峰相对而立又相互掣肘,形成微妙的平衡。
“今,大开山门,有缘者,天资出众者皆可前来。”
数道威严又宏大的声音自山脉深处传出,方圆万里之间的生灵皆是心头巨震。
咻~咻~
只见北荒山脉之中的大小峰上却是可见道道身影闪烁。
而那些或深山或大泽,或是雾气激荡,或是兽吼不断。
“哎…万年…”
“哈哈哈…万年…”
“哼!阻我者杀…”
“万年…是该争上一争了…”
“……”
天地之间一些禁地,和不为人知的地方皆有莫名的语句传出…
北极峰上,幢幢房舍错落其间,虽不大气却也显得别致。峰顶处却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的大殿,约莫三十丈高,宽达百丈。远远望去给人一种庄严厚重之感。大殿之外是由不知名黑色巨石铺就的广场。
此时广场中一约莫十七八岁面目黝黑,且略显张狂的少年正双手叉腰,仰天大笑道:
“哈哈哈,这下我终于不用当师弟啦。”
而周围也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少年,却是见怪不怪,正交头接耳的低声的议论着什么。
少年笑了半晌见无人上前搭理自己,略带尴尬的摸了摸后脑,一双大眼转了转,神情有些纠结的嘀咕道:
“嗯,这个好消息该去跟渊师兄分享才对,可是…”
稍显犹豫之后少年便一边快步向远处走去,一边小声嘀咕道
“渊师兄肯定又在弹他的破琴,哼!都怪大师姐。”
说完又猛的摇了摇头道
“不对!也不能怪师姐…可是渊师兄那么好的天赋却放弃武道,整天弹什么破琴…实在可气…”
只见少年实在是气愤,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拳头,以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北极峰以北,一座不大的山谷,不同于主殿的大气庄严,也没有那精致的房舍。一座简单朴素的小竹楼坐落其间,四周或是三三两两的小动物追逐嬉戏,或是鸟儿停留在枝头梳理着羽毛,一条碎石小道歪歪斜斜的坐落其间。一切无不透露着宁静祥和。少年行至此处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显然也是不愿打破这份宁静。
但到底是少年心性,待行至竹楼前少年便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渊师兄,我来啦!哈哈,放心!今天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少年一边大声叫着一边直接推门而入,看少年的样子显然没把自己当做外人。
只见竹楼内部也是非常简洁,一张竹案,一张竹床。唯一吸引人的就是四周墙壁上悬挂着的各种书画,怕是有上百副。
而少年对这些却是视若无睹,微微扫视一遍见没人后。略带疑惑的挠了挠后脑…
“小师弟,你来了…”
一道温和的声音自少年身后响起。
只见一青衫身影自竹楼外行来,却见来者约莫十七八岁,个头并不太高一头长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肤色白皙,长眉入鬓,一脸温和儒雅。怀中抱着一长形包裹,犹如一少年儒生,一见之下便令人心生亲近之感。
听到到来人说话,那少年原本略显黝黑脸庞瞬间涨得通红高声喊道:
“渊师兄,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师弟!!你我一般的年纪,要叫就叫我的名字张战天!!!战天!!”
闻言后者洒然一笑道:
“可我比你入门早一天呢,”
随即又一脸促狭道: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小师弟,以后尽量不叫你小师弟…”
“……呃……”
不说还好一说只见前者眼角跳动不以
见到前者郁闷又憋屈的样子又笑着开口道:
“好啦,小师弟!五年来你每个月来我这里闹一次,我只叫你几次小师弟而已…别那么小气…”
“哼!”
闻言张战天目光闪烁,轻哼了一声。随机又露出得意的神情道:
“渊师兄,过段时日我可就不是小师弟了。咱们宗门已经传令北荒,大开山门,不久就会有很多人前来拜师。到时候哈哈哈…”
“我已经知道了,这事先不提。不过师弟来的正好,一个月前我请郑老头帮忙打造的古琴已经好了,我这便调试,师弟在此帮我听听音…”
说罢便一边解开怀中抱着的长形包袱一边说道:
“此琴可是我现今见过最好的了,就是较之那些传说中的古琴想必也是差不了太多。这琴长三尺六寸五,宽六寸。样式却是我自一篇残缺古献得来的,师弟你看是不是多了两根弦,这叫文武七弦。”
只见少年盘膝而坐,将一张古琴置于膝上,古琴通体褐色一边扁平略窄一边呈弧形略宽,上置七根银白色琴弦,给人一种和谐的美感。
“哼!”
没等少年开始调试一声冷哼声自头顶传来,少年诧异的抬头看去…
只见张战天双目赤红,双手紧握并微微颤抖,显然是激动异常。见少年看着自己大声咆哮道:
“陈渊!!十年前你我一起入门,一起修炼,情如手足!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二人曾发誓有朝一日,行遍天下,败尽英豪?!”
说完紧紧盯着对方,见对方毫无反应,不由生起浓浓的失望,语气也变得低沉的不再像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当初你我何等壮志豪情,十年来我一刻不曾懈怠,而你…我不知道七年前,你和大师姐到底发生过什么。我只知道十年前那个渊师兄,那个生死兄弟不见了…七年来我没有一刻有如今这般失望…”
说完不待少年回话便大步离去,那背影带着一丝萧瑟更多的却是坚定…
陈渊望着远去的身影抬起手张了张口,却又放下…收回目光向古琴看去…双目满是柔和坚定喃喃道:
“小师弟…也许以后你会发现,这世间有些事情,远比扬名天下、所向披靡,更让人难以取舍也更值得去珍惜…”
…………
自那一日以后,虽然相隔较远但陈渊依旧能感觉到,整个北极峰热闹嘈杂了许多。北极峰作为北荒州传承已久的宗门,如今山门大开,慕名而来的必定不少,一切倒是不出意外。
而陈渊所在的山谷却是一如既往的宁静,北极峰上人数本就不多,加之众多师兄弟都是知道陈渊的性子,所以除了张战天每月来一次,其他师兄弟们如非必要是绝不会踏足的。
而陈渊也是很少出谷,再加上自七年前陈渊放弃武道以来,和众多师兄弟的感情也逐渐淡了…七年里来此最多的也就那么一两人而已,陈渊本人倒是不甚在意。
只是那些在乎他的人却是有些无法接受。比如待他如亲子的师娘,又或是从小崇拜他的师妹。还有手足兄弟一般的张战天…
“唉…”一声怅然若失的叹息,伴随着断断续续的琴音自竹楼内传出…
须弥间琴音一转,洋洋洒洒、清越悠远。山谷内的一些小动物和枝头高歌的鸟儿,也不自觉的停了下来…整座山谷仿佛都被带入了另一片空间,只剩下琴音流转,仿佛带走所有的思绪、烦扰…不惹一丝尘埃…
“渊师兄”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却也打破了谷内的宁静。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自山谷外几个闪烁间便来到了竹楼前,犹如一道红色旋风。
来者一身粉色纱衣,脚穿红色兽皮软靴,腰间悬一褐色软鞭。秀发略有些凌乱,两腮嫣红,一双明亮的眼睛透着皎洁。约莫十二三岁上下,虽带着稚气,却也给人一种朝气蓬勃之感。
女孩一脸兴奋却又有些拘促站在竹楼门外,仿佛是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去…
“小雨落,进来吧,还要师兄请你么?”
淡淡的声音自竹楼内传出,柔和中带着宠溺…
“嘻嘻,渊师兄,我是怕打扰到你嘛…”
女孩闻言直接推门而入露出开心的笑意,显然不是真的客气…
“来,小雨落,到师兄身边来…”
陈渊见到女孩显然也是一脸笑意,更是带着掩饰不住的宠溺。这种感觉仿佛回到了多年以前…思绪也慢慢飘远…记忆中的人…
“渊师兄?你在想什么呢,有没有听雨落说话?”
陈渊的走神显然被女孩发现了,后者稚嫩的小脸满是幽怨的嘟囔着。
“对不起,小雨落,师兄只是想到一些事情…小雨落要跟师兄说什么?”
闻言陈渊从往事中惊醒,笑着拉过女孩的小手,一脸好奇的问道
闻言女孩脸庞闪过一丝喜意,转瞬又故作生气的道:
“哼~雨落已经突破到化髓境了,专程跑过来跟渊师兄分享的…现在雨落生气了!”
“呃~”
陈渊却是愕然,十三岁突破到化髓,如此天赋。恐怕“妖孽”都不能形容吧,传言极道峰历史上天赋最高的一位祖师,十五岁突破到化髓,堪称妖孽之资…千百年来一直为极道峰的新一代弟子追赶的目标。也是各宗门长辈训示弟子的榜样…而如今所谓的妖孽之资,天纵之才在这位小师妹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雨落,你突破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陈渊的语气变得少有的郑重,双目更是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女孩。由不得他不郑重,如此天赋,若是被有心人知晓必定麻烦不断…
见陈渊神情严肃,女孩也难得的认真了起来道:
“没有呢,我只告诉了爹跟娘,然后就来找渊师兄了…”
闻言陈渊不由得松了口气,又有些自嘲,自己未免太多心了,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师父师母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师傅虽然性子有些冷清,但是对众位弟子还是很好的,尤其是这个调皮的小师妹更是宠溺的不得了,想必师傅已经有了计较…
见陈渊又是半晌不说话,旁边的女孩显然是不开心了。漂亮的大眼睛转了转便一脸雀跃的开口道:
“渊师兄,你看我都突破了,你也好久没有出谷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最近北峰上来了好多师弟呢…”
“好,也许久没去拜见师傅师娘了…就陪小雨落走走。”
“耶!那我们快走吧…”
北峰,此时的北峰却是热闹非凡,偌大的广场,再不像当初那样显得空旷。众多蓝衫少年,或是两两对练,或三五成群高谈阔论。
“雨落师姐好…师兄好”
“师姐好…”
陈渊两人的出现显然引起了广场上众多少年的注意,对于雨落想来少年们都是认识的。只是陈渊终日呆在山谷之内未曾露面,所以众多分分露出好奇的目光…
大荒宗众多弟子分为四级即,灰衣杂役、蓝衫入门、白袍精英、至于之上的各峰亲传弟子就没什么穿衣要求了,如此也是为了容易的分辨,和管理。所以众多少年虽然没见过陈渊,到从他一袭青色儒衫也能分辨出其身份。
亲传弟子,要么天资高绝,要么就是哪位大人物的后代。但是不管哪种都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尽管陈渊一脸温和,未曾表现得高高在上,但众多弟子还是面带恭敬的分分示好。
“渊师兄,我们去哪?”
对于众多新进弟子的称呼,和表现出的恭敬,女孩好像都已习惯,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想想也是,恐怕后者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
闻言陈渊晃了晃手中的葫芦道:
“上次请郑师叔帮我打造古琴,一直没有谢过他,这次我特意带来了“七花酿”他一定喜欢,我们先去郑师叔那…”
见到陈渊手中的酒葫,女孩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不停闪烁,抱着陈渊的手臂,左右摇摆一脸希翼的说道:
“渊师兄,那个…“七花酿”我可以喝么?就一点…我保证!好不好嘛…”
“哈哈哈,原来我们小雨落还是一个小酒鬼,我可听师娘说小雨落偷师傅的酒,大醉了一天呢…”
见陈渊满脸笑意的,提起自己的糗事,女孩明媚的小脸也是羞的瞬间通红,扭捏道:
“哪有,师兄不要听娘瞎说,人家只是不想起床而已…”
“哦~原来小雨落,不是不仅是个小酒鬼,还是个小懒虫…”
“不是不是,哼!不理你了…”
见自己越说越漏,女孩便干脆不说,洋装生气的向前跑去…
“哈哈…小雨落等等师兄…”
等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了广场之上,众多弟子们却是议论个不停。
“这位师兄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对呀,咱们北极峰上的几个亲传,上次我们都见过,可这位师兄好面生啊。”
“哼!要说这位师兄是谁,我却知道!只怪你们孤陋寡闻!”
只见一少年发髻高挽,生的唇红齿白,鼻梁高挺,却偏生一对招风耳再加一双小眼,乍见之下,众人皆是满脸错愕…
“哼!你们是不是被哥的风采所折倒?哎…想我李大同一代天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自然是风采独特,尔等不必如此崇拜…”
只见少年正背负双手,仰首长叹,正是一派高人模样…
“哈哈…对对对,李师兄,天资卓绝,自然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揣测的…”
“对…对…”
“李师兄还是告诉我们,那位师兄到底是谁吧…”
见众人皆是一脸渴求的看着自己,里大同越大得意清了清嗓子道:
“要说这位师兄,那可是咱们北极峰一奇人…要知道天下尚武,莫不是以修武为荣,更别说,咱们北极峰作为北荒有数的大宗门!”
言罢又听了半晌,见众人正是聚精会神,才有开口道:
“但这位师兄,却是例外。据说这位师兄自十年前被咱们峰主收为亲传,而这位师兄也是天资了得,仅仅三年就突破塑身,体内生出真气,达到通脉境。只是却不知为何,七年前却不知为何放弃武道…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北峰山腰处,一十数丈黑色石碑伫立,上书一大大的“器”字,悠远古朴又磅礴厚重。石碑一侧是一黝黑洞口,隐约可见几阶石阶向下延伸…
“渊师兄,要不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自洞口处就能感到一股灼人的热浪,女孩微皱着眉头,显然不太喜欢这里。
虽不是第一次来此,但是对于这器阁的高温,陈渊也是始终不太适应,所以见女孩如此便微微一笑道:
“好吧,那我先进去,前后我们再一起去拜见师傅师娘…”
石阶约莫百十来阶,转过石阶,是一仅可供一人行走的小道,弯弯扭扭向地底延伸,放眼望去只见底部岩浆翻腾,一股股热浪涌动不休。行至此处陈渊早已汗如雨下一身青衫更是早已湿透。
“呼~呼~郑老头,你要再不出来这“七花酿”我可就带走啦~”
“哈哈,渊小子,你要走就走,“七花酿”可得给我留下!”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自洞穴深处掠上,只几个闪烁就来到陈渊面前,一只大手更是不由分说的向陈渊手中的酒葫抓去…
只见来者却是一老者,松垮的披着一身红袍,头发更是犹如枯草,续着三寸胡须,满脸通红,双眼却是精光闪烁。
来者却是二话不说,拿起酒葫大喝了起来…
“哈哈哈,还是渊小子的“七花酿”对老头口味。就是太少不过瘾…”
老者连续喝了几大口满脸畅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大手在陈渊肩上拍着。
“我说郑老头,你以为我是你炉里的精铁呢,你是想拍死我么?”
对于老者的举动陈渊显然已经习惯,只是那大手的力道却是大感吃不消…
“我说渊小子,你这身子骨可得练练,每次来老头这你都是只走两百丈,从不肯多走一步这可不行…战天那小子上次来我这可是整整五百丈!”
“呵~老头别说了,武道与我…算了这“这七花酿”你可慢点喝,我那存货可不多…”
闻言老者刚举起酒葫准备豪饮的动作不由为之一顿,一脸不舍的将酒葫挂回腰间…砸着嘴道:
“行!渊小子,老头也懒得说。不过就算你小子不修武道,在这北峰也一样能活得逍遥自在。只是下次你小子可得多给老头带点…行啦,你小子滚蛋吧…”
言罢便往岩浆深处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