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她看到我波澜平静时,才担忧地盯着我。其实,我一直知道,她在担心我,希望我下山后,心情能舒畅些。毕竟,在这麒麟宫,与那两个人都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可是,喜欢一个人,或许只要一天,一小时,甚至一分钟、一秒、一眼;可要彻底遗忘一个人,却要一辈子,你越想忘记,越难忘记。
世间最大的牢笼不是天地,不是实体,而是我们的心;如果心束缚着,在哪里都是牢笼。不过,我还是选择暂时逃避。我就如一只鸵鸟,面对困难,选择把头缩起来,逃避着眼前。
跟着师傅下山,这是我第一次下山,当师傅揽着我从麒麟山山顶沿着峭壁一路飞下来时,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不是激动,而是害怕的结果。很像跳极的感觉,虽刺激,但更害怕。
等师傅稳稳落地许久,我仍在惊吓中未回过神来。静立良久,才平复狂跳的心,更加感叹师傅就是师傅,看他的动作,他的功夫绝对在王师伯之上。
也更加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学无止境。杜康师傅看着我赤裸裸敬佩的眼神,得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向我提出要求,如果以后回山上,我天天给他做菜,时不时给他酿酒,他就教我轻功,虽然不能飞檐走壁,但是跳过月家庄的围墙还是可以的。
我在路上思虑了良久,仍未回答。他又加大了诱惑,许诺我可以自由出入麒麟宫。我面对自由,妥协了。不就是做个饭吗?我奸笑了起来,呵呵,到时看他还爱不爱吃我做的。
与其说师傅下山办事的,还不如说是出来透气游玩的。你看,他一天才走十里脚程。不要误会,是骑马走的,绝对不是用脚丈量。我俩走走停停,停停歇歇,倒也自在。
除了不大喜欢师傅酗酒外,我和他还是很合拍的,都随性,追求自由,偶尔喜欢独处。所以,路上,经常听到我们师徒俩的笑声、哼唱声。
而这次出行,也让我更了解我的酒鬼师傅,喜欢他其他的很多面,如童心未泯、乐观开朗、平易近人。而且他的知识也很渊博,原来他也有儒雅的一面呀。想到儒雅,心里就冒出那个人,我的笑也就变得勉强。
估计师傅也觉察出我们三个徒弟之间的那种氛围不对劲,所以他也只是用慈爱的眼光静静看着。看着他慈爱的目光,我想到了月家庄的便宜爹娘,所以我建议去一趟月家庄,没想到师傅立刻答应了,反而把我原先肚子里准备好的一套说辞给浪费了。
来到月家庄,我的心情有些雀跃,已经很久没看到我的家人了。便宜爹娘、如梦,还有轩爹爹,如歌回家了,回家看你们来了。我的心中默念道。
由于没有通知任何人我的归来,所以,月家庄门口一片安静。少了我们这些吵闹的孩子,月家庄真的静下来了。门口的老伯看见我回来,眼角落了泪,开心地笑着,大声说着二小姐终于回来了。
于是安静的庄子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如平静的湖,被扔入一块石头,泛起阵阵涟漪,引起水波荡漾。七七和凤清的速度最快,跟着如梦,跟着便宜爹娘和轩爹爹,后面还有李管家夫妇及侍从。
他们拉着我的手,而轩爹爹则抱起了我,难得的放声大笑。大家都笑拥着我和师傅进入客厅。爹娘们陪着师傅聊天,估计他们也很多年未曾相见了;而我则被凤清他们拉到了玉林院。
玉林院没有多大变化,除了我不在这里,其他并无影响。即使我不在这里,我的房间还如我走时那般,摆设也没变,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看着这些,想到他们一直殷切地盼着我归来,我的眼圈不禁红了。
凤清过来搂抱着我的肩,说道:“我们都很想你。”声音有点哽咽。
七七也点点头,撇开了脸,但我看到他修长的睫毛隐隐泛着水光。
我立刻转移话题,聊起了八卦,好奇地问道:“凤清呀,李治还喜欢如梦吧?”
凤清听了,愣了一下之后反应过来,说道:“是呀,现在李治长的很高呢,比七七还高一点。”
七七听了,也点着头。
我笑了,又是一痴情人呀,一往情深、痴心不改。看看沙漏,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于是一行人一起说笑着去了客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在月家庄只待了两天后,杜康师傅就把我带走了,因为我俩要赶去落日镇的离家庄祝寿。依依惜别月家庄的亲友后,我们师徒俩就赶路了。
再也没有悠哉悠哉地行走,而是一路快马加鞭。现在我也没觉得下山出来就是为了透气游玩了,看着师傅这么赶,我心中忍不住抱怨,早知如此,当初下山时就应该安排好呀,前松后紧,而非松弛有度,看来师傅也是个不会好好规划的人呀,做事一点也没计划的样子。
所以,等赶到离家庄时,已是黄昏时分,我们早已疲惫不堪,而且是今天最后一批到的客人了。
离家庄比月家庄小一些,一到门口,就可以看见大门上的门匾书着繁体的“离家庄”三个烫金大字。可能是由于明天就要办喜事的原因,到处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所以分外热闹。
客人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问候着、聊着天,也有的在一旁切磋着功夫;而小孩子们则在庄子里到处跑着,开心地打闹。
我们进去见过离庄主及其夫人后,就被侍从引入了客房,师傅就住在我隔壁。放好了行李,我俩又被引入客厅一起吃晚宴。
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客人真多呀,宴席就摆了三十桌,只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就占了四桌。这是继我在月家庄过生日后,见的最多筵席的喜事了。由于明天才是真正的日子,晚上的坐席有些乱,所以我就拉着师傅与我同桌。
在席间,我发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背影,他正在桌旁招呼着一些少年就餐。我低声问师傅,看他是否也认识那个招呼客人的少年。师傅只是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就不再作答。
我只得再仔细观察,越看越像,最终确认,他明明就是我的三师兄离明嘛。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没有与我们一起下山?很多疑问涌入我的脑海。难道这离家庄是他家吗?看他那么招呼客人,八成是这样了。
他看起来虽然不算热忱,至少没山上时那么冷冰冰了。席间也有少女打趣着,有的还痴痴看着他们那些少年,甚至有的眼冒着颗颗桃心。
我轻笑着摇了头,她们是没有接触我这个三师兄,接触之后就知道了,此人最会冷场。很多时候,他的存在就是冷笑话的开场,绝对地降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