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那么难受,我给你取下吧。”
云风走了过来,我不留痕迹地紧了紧身侧的手,手上握着的正是蓝光剑。由于剑身经过我的改良,可以随意折叠,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
他取下我头上的东西,在看清我的那一刻,如木桩般,定住了。
“如歌!”他狂喜中,把我摁入他的怀抱,似要揉进他的身体。
“如歌,你!”他看了眼他胸前的那片猩红,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手上的蓝光剑,已经没入他的身体好几寸。
我把剑拔了出来,冷嘲道:“这是你招惹我的后果!”
他迅速用手轻点几个,止住血后,眼神忧伤地看着我,最后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道:“这才是我的那个如歌丫头。”
待看清我的剑下一步却抵着他身下的要害时,他止住了笑,无可奈何地道:“是不是杀了我,你才解气?”
“错了,我不杀你;但,从此你我,滚滚红尘,海角天涯,天上地下,碧落黄泉,青山隐隐,流水迢迢,生生世世,两两相忘!”
我的声音,冷寒得没有一丝温度,正如他的脸,一点点灰暗下去,最后,面如死灰。
“不……”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点了他的哑穴。
他眼睁睁看着我脱下李婉儿的嫁衣,打开衣橱,换回原来的衣服;随后,身形拔地而起,飘离出了房间。
不久,云府就沸腾了,却是闹着抓刺客,而我正躺在房间里静静休息着。
第二天,我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人前。
如梦拉着我,走到无人处,问道:“昨晚刺杀云表哥、打晕李婉儿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我平静地看着她:“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她嗤笑,“这事只有你才做得出来。”
她紧紧盯着我,不放过我的一丝表情。
“随你怎么想。”我冷冷抛下一句话后就离去,余下如梦似恼似忧地站在那里。
我沿着云府小道,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撞到一堵人墙,我转头,入眼的却是轩辕熙似笑非笑的脸。
“没想到云府的刺客竟然还敢四处溜达、到处招摇?”他俯身,在我耳边轻言。
“九王爷,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直视着他道。
“如歌,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依旧在我耳旁轻声说着。
“哼。”我白了一眼他,“你没证据就别瞎说。”
他听了,不以为然,缓缓从胸前的衣裳中拿出一朵红水晶做的曼陀罗,吟道:“长明灯下石栏干,长共松杉守岁寒。叶厚有棱犀甲健,花深少态鹤头丹。久陪方丈曼陀雨,羞对先生苜蓿盘。支里盛开知有意,明年开后更谁看?”
我诧异地看着那朵曼陀罗,正是我昨天佩戴的头饰。
“红花配美人,可是,如今这头饰说不定就是最重要的物证了。”他依然一派悠闲,“所以,这东西不能还给你了,本王先留着。”
我紧紧盯着他,心道,这男子怎么知道我想把这头饰拿回来,然后毁尸灭迹?
“随你。”我的口气依然冷清。
他长叹一声,似无可奈何,往前厅走了。
我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越看越疑惑。这人为什么帮我?他只要拿出那个头饰,也许我就要被万人咒骂,甚至被云府不断追杀。
云府闹刺客的事情持续了好几天,甚至我们所居住的房间都搜查个遍,一直在找着李婉儿口中说的带着璀璨花朵头饰的女子。最后,没有收获,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有我知道,云风保持沉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哼,他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他嘛?做梦!
最后见到云风,是在离别前的那个上午,我们父女三人向云老爷夫妇辞行之时。
月子轩老爹在那絮叨着,我和如梦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无非就是多多保重之类的话,所以两人都没啥兴致。
不一会儿,云风进来了,他还是一袭白衫,如未婚之前时的样子,人却是明显地消瘦了下去,那衣衫有些宽大、猎猎生风。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忧伤至极,我转头,自动屏蔽着他那受伤的眼神。
“要走了吗,表妹?”他问向如梦,视线却一直胶着在我身上。
“是呀,云表哥,保重哦,祝你早生贵子。”如梦的声音清脆动听,立即惹得云老爷夫妇哈哈大笑。
云风苦笑,良久才道:“你们,一路顺风。”
自云风进来后,我一直平静未语,直到离开云府,我依然沉默。
云府,已经不再是我憧憬的地方;那个人,也不再是我的牵挂。我靠在马车车厢里,疲惫地闭眼沉睡。
真好,下一刻,就让自己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吧。既然他已经觅得娇妻,我也应该释怀。我有我的人生,也许,没有他,更精彩。
既然不能做朋友,那就做……陌生人吧;因为喜欢过、爱过,所以不能做敌人;因为恨过、怨过,所以不能做朋友;既然如此,从今以后,就做陌生人。
回到月家小院时,正赶上端午节。
中午的时候,厨房就准备了很多浴汤,于是大家纷纷以兰草汤沐浴。因为端午节时值仲夏,为皮肤病多发季节。月子轩爹爹还特地嘱咐秋伯在门上悬挂了菖蒲、艾叶,以驱邪避毒。
午餐时,大家热闹地聚在一起,餐桌上摆满了食物,除酒食外,还有粽子、煎果、糯米丸子等端午特色食物。其间,如梦还吟诗一首:“重五山村好,榴花忽已繁。粽包分两髻,艾束著危冠。旧俗方储药,羸躯亦点丹。日斜吾事毕,一笑向杯盘。”而我则趁如梦吸引大家注意力时,偷偷喝了两口雄黄酒,哈,好酒,我暗叹,真爽。
等如梦吟诵完,爹爹们纷纷转头看向我,于是,我也悠悠出口:“玉粽袭香千舸竞,艾叶黄酒可驱邪。骑父稚子香囊佩,粉俏媳妇把景撷。”
我说完,看向便宜老爹,他欣慰地笑着,花姨也点着头。月子轩老爹看了我一眼,道:“如歌丫头,可是想去看赛龙舟了?”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如梦看着我,眼里也流露出渴望。
月子轩老爹扫了我俩,道:“既然你俩想去,那就去吧,不过,记得早些回来。”
我俩立即喜笑颜开,饭后,就兴奋地跑到锦江边去了;后面的随从早被我们甩得不见踪影。
江边早已人山人海,浩瀚的江面,好几十条龙船正在激烈地角逐。长长的龙船上坐满了健硕的大汉。中间是鼓手,前头的人呐喊助威,声势震天,霸气凛然。震撼、喧闹、激动人心……掀起细雨霏霏,江水涌涌。
不知过了过久,如梦兴奋地扯着我的手臂,大声叫道:“如歌,快看,快看,那艘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只,快到终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