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张为康过得很开心,年前回家,张为康和张为勇一起回去的,张为勇借了单位的面包车开回家。两个人的年货拉了几乎整整一车,他们全家在门口往里搬东西的时候,迎来的是周围邻居们羡慕的眼光。这让张为康很是不自然,这种眼光说是羡慕,不如说是嫉妒更贴切一些。但是父母还是很高兴。
看着父母高兴,张为康也就高兴起来,心想下次注意就是。
年夜饭照例是大家围坐在一起憧憬一下未来。张为勇最近谈了个女朋友,感觉还不错,如果进展顺利的话,结婚就得提上议事日程,要结婚就得买房。买房就成了一家人明年的大事,而动辄十来万的房子也确实让一家人头疼,好在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整个年假,大家都很高兴,可张为康在高兴之余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是到底哪里的问题他始终没找到。
假期结束前两天就赶回了平远,给杨敏家里打了两天电话始终没人接,一开始张为康还以为她们家都出去走亲戚了,可接下来的几天还是没有找到杨敏。张为康打了杨敏单位的电话,结果杨敏的同事却告诉他杨敏年前就已经辞职了。
这怎么可能呢,张为康痛苦地想,不管去了哪里,杨敏肯定应该告诉自己啊!张为康纠结着、焦虑着,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满脸胡子拉碴的也没心情刮。
张为康不死心,他在杨敏小区附近徘徊见人就问他们家的去向,终于有人告诉他,杨敏家年前就搬走了,具体搬到哪里他也不知道。张为康问清楚了杨敏家的所在,就上楼敲门,结果没有任何的反应。
张为康只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了手机上,希望杨敏能突然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是在跟他开玩笑。可是想着最后一次和杨敏见面的情形,张为康就感觉杨敏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几回在梦里见到杨敏可爱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可就是怎么抓也抓不住,有几次张为康着急醒来,发觉自己的枕巾已经被泪水打湿了。
潘筱晨看着张为康的状态有点担心。自从过年回来,潘筱晨从来没见张为康和以前一样开心地笑过。潘筱晨还发现,张为康现在有个习惯,就是动不动就拿出手机看看,有一次开全体会,潘筱晨注意到张为康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差不多看了五六次手机。
很明显,张为康在等某个人的电话。
洪皓和陈学军也注意到了张为康的情绪变化,终于在他们的逼问下,张为康简单地跟他们说了一下,女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全家都失踪了,自己事先却不知道。两个人给他分析了各种情况,但都被否定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女孩子还爱着他,迫于某种压力只能分开,但是又不想看到两人分手的痛苦,只好不辞而别。这种解释,听起来比较合理,但是张为康就是想不通,有什么问题不能告诉他呢,最起码也得让他知道啊!
洪皓存不住话,在财务室神秘兮兮地告诉李珊颖她们张为康失恋了,女朋友不辞而别。几个人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张为康最近情绪不高呢!
孙明明就奇怪地说没见到这小子有女朋友啊,怎么就失恋了呢?潘筱晨就说,我见到过,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洪皓说,照我的分析,这女孩子还喜欢张为康,手机都是她送给张为康的。李珊颖就说,怪不得呢,张为康老是看手机,是在等电话啊,哎,可怜的孩子。
“可怜!下一步还有他更难受的!”孙明明说。
潘筱晨紧张地看着孙明明,她不忍看到张为康再受打击。孙明明在办公室,领导的决策她知道的最早,洪皓和李珊颖也看着她,听听有什么消息。
孙明明犹豫了一会儿说:“陈校长让车川胜参加明天团区委组织的团干部培训班。”
洪皓听了接着就骂了起来:“这算怎么回事啊,为康早就是团委组织委员了,为什么不让他参加,这不明摆着把人给晾了吗?”
大家都知道,只要是参加这个班的都是各单位的团委书记或者将来的团委书记。车川胜参加这个培训班就意味着他就是清河区行政干部学校下一任的团委书记,也就是说李校长临走之前给张为康铺就的团委书记之路走到了死胡同。
孙明明看着洪皓说:“张为康不仅不能参加这个班学习,而且还要每天为这个班准备好话筒音响,做好电教服务!”
孙明明这么说给洪皓听,其实是想洪皓能够为张为康鸣不平,引起陈校长的注意,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洪皓果然就到一楼找了宋承瑛商量对策。宋承瑛的意见是先反映给王校长,再由王校长反映给陈青,洪皓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张为康上午接到办公室刘成为的电话,告诉他明天团区委开培训班,要他做好两件事,一是写好会标,二是准备好话筒音响。其他的刘成为没有多说。张为康心想团区委是自己的上级领导部门,自己以后的工作免不了和他们打交道,还要靠他们支持,可得做好准备工作。
第二天,张为康早早起来,到会场检查了话筒音响一切无误,坐在后面远远地看着自己写的“共青团清河区委干部培训班”,感觉比较满意,心想这怎么也是省书法协会会员的墨宝啊!
一会儿学员就陆续地进场了,看到车川胜拿着笔记本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张为康就有点纳闷。这时候车川胜已经走到了他跟前,拍了拍张为康的肩膀说:“为康,都准备好了?”一副领导派头,还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张为康突然明白了,车川胜是来参加培训班的,可是为什么没人通知自己呢?张为康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心就有点往下沉。一会儿,等领导都进了场,话筒声音没问题以后,张为康就到二楼办公室找刘成为,问个究竟。
刘成为看到张为康进来,赶紧把门关上。还没等张为康开口自己先说了:“为康,参加培训班的事我也没办法,我已经给领导争取了,可是领导还是让车川胜上了!”
对啊,这有什么办法呢!张为康没有说话,有点后悔过来找刘成为。又听见刘成为说:“为康,这种事得想开,一个领导一个思路啊!”
在这件事上,刘成为确实想给张为康说一句公道话的,但是他刚一开口,陈青就不耐烦地挥手让他走开了,再多说肯定就被训上了!
陈青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再三思量。按理说,张为康已经在校团委组织委员的位置上干了将近一年,而且这个年轻人各方面条件也很优秀,虽然不是自己喜欢的名牌大学毕业生,但是各方面素质绝对不输于自己招来的大学生,甚至在好多方面都要强,各方面对他的反映也不错。可是有一点,是她不能容忍的,就是张为康老是和洪皓、吕华文他们混在一起。
洪皓他们是什么人啊,动不动就对学校的管理说三道四,甚至还辱骂领导,也就是自己度量好,要是别的领导早就收拾他们了,但是在自己这里这样的人坚决不能用。因此她下意识里就把张为康看作是受不良分子蛊惑的一类人。而车川胜个性张扬,工作能力突出,她比较喜欢,而且临时又没有编制,也需要照顾一下情绪,最关键的是他是自己的嫡系。这样最后就定了车川胜。年轻人啊!应该为自己的不成熟付出代价!
张为康不是圣人,受到了这种不公正的待遇,他心里有情绪,但是有一点,再有情绪也得把工作干好。可是,每次一到培训班给他们安排电教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跟干体力劳动的民工差不多,更让他愤怒的是,车川胜有意无意地在学员面前颐指气使地指挥张为康干这干那,不是声音高了就是低了要张为康调,搞得其他学员都以为张为康是学校的临时工。每当这时,张为康就不说话,表面上风平浪静,可内心里却是怒涛翻滚。
培训班的最后一天,团区委书记王洪昌来了,建议大家下午唱歌联欢。这就意味着张为康下午得给他们调试卡拉OK。这比较复杂,因为四楼礼堂最主要的功能是会议,举办联欢会这样的情况很少,幸好电视机和VCD、话筒都有,但是需要调试,整整一个中午的时间张为康才算弄好。临到开始的时候,王洪昌上来看了看效果,走到张为康面前说:“张为康干得不错啊!是专家啊!”虽然是夸奖的话,可在张为康听来就好像大人给了小孩一块糖果,哄着你给他干活。
张为康“嗯”了一声,没说话。不知道怎的,他看见王洪昌薄薄的嘴唇和藏在深色眼镜后面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本来会议用的功放音响用来唱歌效果确实不好,团区委的工作人员上来了几次要张为康调好,张为康给他作了解释。车川胜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大声地呵斥张为康。
王洪昌走上前台和蔼地跟张为康说,还能不能效果更好一些,张为康有点不耐烦,就说:“一辆拖拉机的动静再怎么折腾也不可能像轿车那样安静!”王洪昌没再说话,脸色铁青地下去了。
张为康在台上觉得自己挺好笑,他的工作是不停地给他们选歌换碟,这让张为康想起在大学看录像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喊:“老板,换碟!”
张为康唯一有点安慰的是,能够近距离地欣赏大家的表演。这些团干部里面有一个叫金毳的姑娘,长得高挑漂亮而且落落大方,显然是大家关注的焦点,她已经连唱三首了,可是底下的男同志还是起哄让她再来一首,其中属车川胜叫得最欢。
张为康很喜欢这样的场面,大家无拘无束的都放开了,这个时候人的本性往往都展露无疑。这个时候,张为康最喜欢的就是观察每一个人的脸色神态,现在他在台上肆无忌惮地看着台下的每一个人,而且毫不担心有人会注意到自己,当然他关注最多的还是台上这个叫金毳的姑娘,从侧面看紧绷的牛仔裤展现了很好的曲线,让人看了赏心悦目,让张为康不禁想起了杨敏,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洪皓给张为康的游说还是起了作用,王校长把他的意见反映给了陈青,当然他说这是大多数老师的反映。陈青思忖了半天,要是这样的话就得有所改变了。她决定实行公开竞选,选拔团委书记。
陈青的这一主张立即得到了区人事局的支持,因为这正是当前提倡的干部选拔任用的方向。陈青和王平一两个校级领导商量了一下,决定请区委组织部、宣传部和团区委的领导来,然后本学校再加上她和王校长。这样安排,她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团区委书记王洪昌是必须请的,不只因为他是校团委的上级主管部门,更重要的是他很倾向于车川胜担任校团委书记。其实所有的这些考虑都不必要,只要在面试前和评委打好招呼,还不是想让谁上去,谁就上去。这一点,陈青很有把握。
参加竞争的人员主要限定在27岁以下的本科生,这样的话就把吕华文、洪皓、李珊颖排除在外,当然滕世文、丁学成、孙明明等几个研究生也不能参加。
通知发出以后,洪皓他们就在讨论。按照他的意见就是张为康和陈学军都弃权,因为最后的当选者肯定是车川胜,这是很明显的,只要是张为康和陈学军不参加,她这个竞选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但是,在竞选之前,陈青召开了全体会,重申了这次竞选的重要意义,要求所有符合条件的同志都必须参加。会后,还对这些符合条件的同志进行了民主测评,但是没有公布得票多少。这一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大家的猜测。
情况很明显,肯定是车川胜的得票不高,否则,她早就公布了!洪皓分析道。大家都深以为然。
后来大家都知道了这里面的内幕。原来,张为康和车川胜是并列第一名,后来陈青说了一句话,她说张为康像组织部的领导,不像校团委的领导,从他的演说表现看,好像不太在乎这个团委书记的位置啊!说完以后就建议再给他们两个打一下印象分,然后分出胜负。组织部的评委就说,我们还可以看一下他们的群众评价,这样就能分出优劣了。但是陈青没有说话。王洪昌则说,我看车川胜小伙子就不错,也不用打分了就定下来吧!结果还是打了分,张为康就下来了。
吕华文为张为康愤愤不平,他提出了几点疑问。第一,计分方法有问题,没有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他认为这样可以一定程度地减轻某些领导的片面;第二,分数相同为什么不考虑民主评价的结果,反而搞了个印象分,难道评委第一次打出的分数里面不包括对选手的整体印象打分?曾贤河看着吕华文愤愤不平的样子,只是笑着说:“领导就是领导啊!”
“领导,领导就得把群众玩弄于股掌之中?”洪皓接着说。但是大家都明白,很多事情一般群众确实没办法。
张为康起初也有点气愤,但是后来也就想开了,毕竟木已成舟,发牢骚也无济于事,最关键的是让大家知道了自己的实力。
王校长过后曾经和他谈过,对张为康那天的表现给了很高的评价,而且告诉张为康:“领导在这件事上已经做了工作,但是在打分的时候,我和组织部楚副部长是给了你高分的,要不然不会出现分数相同的情况!”张为康赶紧表示了感谢,王校长最后嘱咐张为康,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要太计较,再说校团委书记只是个虚职,人事局没有这个职位,而且车川胜现在没有编制,干了还不是白干。张为康隐隐约约地觉得这种事情不能这样自我安慰。
刘成为见到张为康的时候表现得很是高兴,拍着张为康的肩膀说:“不错不错,虽然没有选上,但是把自己的能力展现了出来。我本来以为你没经过这种面试还会紧张呢!而且你的群众评价也很高。”
竞选失败只是给了张为康极短暂的不快。但是有一种痛却始终埋在他心底,而且时不时地就会跑到他面前张牙舞爪,那就是杨敏的不辞而别。
这天晚上,潘筱晨和孙明明还在张为康的办公室里看影碟,张为康喝着茶一边自己想着心事,一边不时地看着电视画面。潘筱晨偶尔回过头看他一眼,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禁替他难过。心想真是可怜的孩子,女朋友弃他而去,连本来属于他的位子也被别人占了。
潘筱晨看着电影,也有点心不在焉。
中间孙明明出去给她男朋友打电话,潘筱晨就把影碟机暂停了和张为康聊着天等着孙明明回来继续看,也是希望能够排解张为康的郁闷。
这个时候桌子上的电话响了,都快10点了,谁会来电话呢?
张为康拿起电话问:“喂,哪位啊?”
奇怪的是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喂,谁啊?”张为康又问,电话那边似乎传来了一声抽泣,张为康呼地站了起来,只觉得血往上涌,“杨敏,小敏,小敏,是你吗?说话啊!小敏!”张为康大声喊。但很快那边的电话就断了,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张为康颓然地放下电话,两眼呆呆地看着前面,半晌没说话,怔怔地流下了眼泪,模糊中就看见潘筱晨向他走来。突然之间,张为康觉得自己特别想发泄,他猛地一把拉过潘筱晨,重重地朝着潘筱晨的唇吻了下去。
潘筱晨本来是想把毛巾给他,可一下子就被他拉到了怀里,她惊呆了,就觉得张为康火热还略带咸味的双唇野蛮地堵住了自己的嘴,而自己一下子没有防备直接就被他噙住了舌头。
张为康疯狂地在里面搅拌着纠缠着,潘筱晨使劲想推开他,可是张为康双手把自己的腰箍得紧紧的,连同手臂一动也不能动。张为康粗重的鼻息不断地喷在潘筱晨的脸上,浓重的男子气息,让她不能自已。
罢了!罢了!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潘筱晨想放弃抵抗,可内心深处告诉自己,不能在这种情况就把自己交给他,这个念头一下子让她愤恨了起来,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张为康的舌头。
张为康“啊”的一声松开了嘴,紧接着脸上“啪”的一声,就觉得左脸火辣辣的。他一下子清醒了,潘筱晨正泪流满面愤怒地看着他。
“张为康,你,你无耻!”说完,潘筱晨就跑了出去。
张为康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我这是都干了些什么啊!”他不住地懊悔。
一会儿孙明明上来了,直勾勾地看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张为康本想说话,可是一张嘴,才觉出自己的舌头有点不利索,而且还咝拉着疼,看来是被潘筱晨咬出血了。
孙明明还是直勾勾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像不认识他一样,然后转身走了。
张为康越想越是后悔,本来这段时间他和潘筱晨之间的相处很是自然,两个人之间互相关心,而又不是男女间的亲密。很多时候,两个人不用太多的语言交流,张为康就能读懂潘筱晨眼神里的意思,他觉得潘筱晨也能够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把潘筱晨看作自己的知己。这样好的一个异性知己,却因为自己的失礼产生了严重的隔阂,这是一件多么让人痛心和可惜的事情啊!他决定当面向她道歉!
财务室的门口放了几个暖瓶,看来她们准备回宿舍了,张为康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门是孙明明打开的,看到是张为康,孙明明脸上漠然,但却叹了口气,转了身子。
张为康刚走进一步,潘筱晨却说:“明姐,等等,我们一块回去!”说着就站起身来收拾东西。她的眼圈红红的,但却不看张为康一眼。孙明明本来想走,听她这么说只好在门口等着。
张为康站在潘筱晨的身边,讪讪地搓着手,鼓起勇气说:“筱晨,潘……潘老师,我,我……”还没等他说完,潘筱晨已经飘过他身边,走到了门口,背对着他冷漠地说了一句:“请你出去,我要关门!”孙明明看着摇头苦笑。
张为康只好尴尬地走了出去。但他还是站在门口,等潘筱晨锁好了办公室门,张为康把地上的四个暖瓶抢先提了起来。
潘筱晨锁好门却站着不动了,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里,口中却说:“把我的暖瓶放下!”看那架势,大有你不放下我就不走的样子。张为康尴尬地提也不是放也不是,怔在了当地。
孙明明挽起潘筱晨的胳膊说:“行了!让他给提着!咱们前面走!”潘筱晨稍微顿了顿,还是跟着孙明明往前走了。
潘筱晨故意走得很慢,张为康只好慢慢地跟在后面走。四个暖瓶虽然不是很重,但时间长了也累得胳臂发酸。看着她们走得特别慢,张为康就停了停想歇歇,这个时候潘筱晨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是你要提不动就别提。
张为康赶紧提了起来,潘筱晨就稍微走快了一点,饶是如此,张为康也觉得两只胳膊酸麻不已,特别是上楼的时候更是难忍。结果快到三楼的时候,他一松劲,右手的两个暖瓶就碰在了楼梯上,“嘭嘭”两声就爆了,把前面的两个人吓了一跳。
孙明明“哎呀”了一声,潘筱晨也吓得脸色苍白,心想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张为康赶紧蹲了下来,装作被热水烫着的样子抱住了脚脖子,嘴里龇牙咧嘴的,还发出“嘶嘶”的痛苦声音。虽然有一些热水确实洒到了脚上,但是没有这样疼。他希望能够借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潘筱晨看到张为康被烫就想赶紧过去看看,可刚迈出一只脚,她就停住了,心想这会儿绝不能给他好脸看。
孙明明赶紧走过去问烫得厉害吗,我看看。张为康拉起裤腿,脚脖子上确实红红的一片。孙明明“哎呀”了一声,潘筱晨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孙明明急切地说,要不要紧,赶快用凉水冲一下。
张为康“忍住痛”站了起来,慢慢走了两步,嘴里还是不利索地说:“没事,没事!只是你们的暖瓶……唉!真是好心办坏事,干活还要工钱!”
看张为康问题不大,潘筱晨才松了口气。
孙明明看着潘筱晨“嘿嘿”笑着说:“没事,反正坏的暖瓶也不是我的!”张为康一听,心想坏了,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偏偏摔的是潘筱晨的暖瓶呢!他怯怯地看了潘筱晨一眼,潘筱晨鼻子里哼了一声。
张为康说:“要不先用我的暖瓶吧!”
孙明明说:“只能这样了。”
张为康赶紧从宿舍拿出暖瓶,就准备下楼打水。潘筱晨伸手拦住了他,“给我!”说话的语气还是挺生硬。
孙明明对张为康说:“把暖瓶给筱晨吧,你回去抓紧处理一下,这里我来收拾!”
盆里的水已经快凉了,潘筱晨还是浑然不觉,任由双脚泡在里面,怔怔地看着张为康的暖瓶出神。这个年假,她一直在不断地剖析自己对张为康的感觉。
和张为康从认识到熟悉到互相欣赏以及这段时间在一起的快乐,潘筱晨以为这是因为两个人有着同样的聪明和理性,是男女之间的惺惺相惜。那次的深夜孤灯对弈,几乎控制不住的灵欲震颤,可以算作孤男寡女的心理感应;在车站广场,看着突然消失在拥挤的人群中的张为康,她突然做出的疯狂举动,潘筱晨强迫告诉自己换了别人也会这样,这只是熟人之间正常的关心。
可是年假回来,自己却不可抑制地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潘筱晨再也找不到可以为自己的真实感情搪塞的借口了,她无论怎么摇头发狠也甩不掉对张为康越来越多的牵挂。
潘筱晨曾经记得基辛格有这样一句名言:权力是最好的春药。她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同时也作了注解和扩展。潘筱晨认为能够让男女之间相互吸引的类似春药的东西其实很多,比如男人强壮的身体、英俊的外表、显赫的地位和权力、巨大的财富等等,都会对女人产生巨大的吸引,而张为康吸引自己的很可能就是他的聪明才智和出众才华,因为他显然不具备上述条件,至少现在没有发现。可是就在对自己剖析得七七八八、准备敞开胸怀大胆地去迎接或者去追逐这份感情的时候,她却成了别人的替代品,这显然不是她本来想要得到的结果,因为这个结果没有经过自己想要的过程就突然的到来了,虽然这个结果同样让人沉醉和向往!
想起刚才张为康的粗鲁,潘筱晨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一开始的愤怒了。更多的却是对张为康坚强的拥抱和特有的男子气息的向往,想到这里,她禁不住脸红了。潘筱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正热得发烫。她久久地回味着,直到感觉到脚上一片冰凉。她禁不住暗骂自己:发什么骚啊!
洗完了脚,潘筱晨破例没有刷牙,她想让自己口腔里牙齿中残留的张为康的咸腥味存在的时间更长一些,最好能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这种方式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的!
隔壁的张为康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担心真的会失去潘筱晨这个红颜知己。听到隔壁好像安静了下来,他想看看那边的情况,可是发现那边却是漆黑一片。潘筱晨肯定堵死那边了,张为康一阵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