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微微抿唇，“原来如此。”
他看向月瑶手中捧着的精致盒子，心中有一丝犹豫。他本不想承这个情，但月瑶毕竟是个身份尊贵的上神，又是个女上神，他不好拂了她的面子。况且，月宫世代流传下来的秘卷，必然是难得的珍宝，补天之事迫在眉睫，而他又卡在瓶颈难以突破，或许月瑶带来的东西，正是对他有帮助的。
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关乎天人两界存亡的大事。
念及此，白泽定了主意，他正了正衣袍，恭敬又正式地向月瑶行了一礼，“那我便收下了，我在这里替补天之后所有受恩惠的苍生，向月仙大人表达感谢。”
见白泽收下了秘卷，月瑶本是松了一口气，心中隐秘的喜悦还来不及翻涌上来，就被白泽接下来行的礼给震惊了。他是什么身份，而自己又不过是个资历尚浅刚承了上仙阶位的神仙，再怎么感谢自己，这礼数都太大了。
她慌忙回礼，双手呈上装着秘卷的盒子：“小仙受不起，这都是小仙该尽的职责。”
她看着白泽接过了盒子，正盘算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好，却听到白泽的声音响起：“补天之事十万火急，幸而得了月宫珍藏的秘卷，那我便抓紧时间去研习了。情况紧急，怠慢了月仙，还请多多包涵。”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
月瑶一愣，没想到难得来白泽的宫殿一趟，这么快就要走了，但她没有理由再多留，只得顺着白泽的话接下去：“那小仙就不再打扰，先行告辞了。”
白衣的小仙童带路，恭恭敬敬地把月瑶一行人送出了昆仑山。直到那几道袅娜的身影消失了，方才关上沉重的山门。
月瑶却停下了脚步。
身后的侍女低垂着眉眼，在身后齐齐停了下来。不知站了多久，回身看向昆仑山耸立在云雾缭绕中的山尖。
那里，是一座凡人看不到的雄伟宫殿。
一些细碎的念头在心底沉下，月瑶眼中飞快地划过一丝情绪波动，随后恢复了往日的端庄清丽。
朱唇轻启，“回月宫。”
一行人影消失在翠绿山林中的青石板路上。微风拂过，枝叶漫不经心地摇晃，似乎从未有人到访过这处幽静之地，只是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散着几丝月桂的花香。
——
云纱匆匆穿过月宫的庭院长廊。
一路遇见她的小仙娥都规规矩矩地向她问好，毕竟她是月宫里的一等侍女，不仅是月宫宫主月瑶眼前的人，更是主管月宫人员调配大小事务的仙娥。
平日里云纱并不侍身份而骄，对待地位微小的侍女侍卫也总是和颜悦色，但今天她有点顾不上朝向她问好的众人回应——月瑶刚从外面回来，一站稳脚就传令让她去月华宫。
她向来直觉敏锐，总觉得内心隐隐地不安。
诚然，月瑶是个美丽又大度的上仙，但如果真的有人犯了她的忌讳触了她的底线，那后果……
云纱急忙刹住了脑海里的念头，心里不断祈祷希望这份不安只是她的揣测，脚下的步伐更是快了几分。
站在月华宫门口，云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平和又恭敬的表情，踏进宫门。
“月瑶大人。”
一看见月瑶的身影，云纱便俯首行礼。
月瑶没心情坐在高座上慢慢问话，她站在高阶前，开门见山：“前段时间，白泽上神可有来月宫借了个人？”
“是。”的确有这件事，白泽上神很少来月宫，这件事她记得很清楚。
“为什么不向我禀报？”月瑶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像心情好的样子。
云纱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借走的那个侍女犯了什么差错？
“回月瑶大人，白泽上神临走时吩咐过我们，这件事不要随便向人提起，并且他会亲自告诉您这件事。”云纱小心翼翼地回答。
亲自告诉？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月瑶心里没有来由地不是滋味。白泽一向不问世事，怎么会认识自己宫里的一个小侍女。
“跟白泽走的那个侍女，什么身份？”
“她名叫予微，仙龄不过三百年多一些，只是因为在九重天出生，并非下界得道成仙而上来的小仙人，所以资质尚可，一直负责月宫内庭的活儿。”云纱想了想，便道出她的来历。月宫大大小小的人物，基本资料她都信手拈来。
听起来，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可是还是不明白白泽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他为什么要来月宫借人？就算是找个帮手，不应该找个法力比较高的人来吗？”明知道云纱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月瑶还是不由自主问出口。
云纱的心里一直在忐忑，她很怕月瑶揪着借人但自己没有上报的事发挥想象，尤其是往不好的方面去想。纠结了片刻，她咬咬牙，小心地开口：“会不会是白泽上神只是想跟月宫、跟月仙大人您搞好关系呢？”
云纱不敢确定这话是不是说对了。不过天宫里大到各路女上仙，小到宫里做杂事的小仙娥，都或多或少对这位俊雅的上仙有些好感，哪怕不是那种喜欢呢，也不会对白泽上仙有一丝不好的看法。月瑶大人是什么心思，她也不敢妄自揣测，但毕竟跟在月瑶身边这么久了，月瑶遇见白泽的态度，近段时间的确有着一些变化，再跟她对其他人的态度相比，或许月瑶大人高傲美丽的外表下，真的有些跟普通女仙一样的心情。
果然，月瑶听了这话，侧目看了看她：“此话怎讲？”
云纱尽可能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面去引导：“白泽上神的法力，整个九重天上或许就没有多少神仙能与之匹敌，这段时间又一直忙于补天这么重要的事，如果白泽上神只是单纯地想找个帮手，定然是找法力高深的人来帮忙。侍女哪个宫殿都有，偏偏来我们月宫找，或许真的有些理由了。”
仅仅是一番猜测的话，月瑶却不觉沉思了。坦白说，她自己也想不通白泽的举动，但如果事实真是如云纱所说……
她也希望，事实便是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