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最后还不是落入她的印版,遭了天谴,以悲剧收场。也不知那早产的孩子能不能活下来,能活下来倒也无碍,只要段清妩不和儿子在一起,便不会影响她的大计,就当添个孙子吧。
哭了大半夜,直到最后声嘶力竭,再也没了眼泪。
怀里大哥的牌位已经湿透,被雨淋过那般。
跪了一整夜,忏悔了一整夜,身体没有一处不痛,可凌衍森却是轻松了些,身体的痛楚或多或少能移开他灌注在心灵上的痛苦。
他哭着,忏悔着,说,大哥,我错了,我自以为是了,我对不起你,我让你至今死不瞑目,我真的太蠢了,被仇人的女儿耍到如此地步,被他段家的人骗的团团转,我该死……
然而,黑夜并不像悲伤那样,永无止境。
第二日,清晨的日光射入。
凌衍森面无表情起身,掏出了手机。他想,接下来这个决定他做的并不草率,毕竟,他想了一整夜。
“段淼淼?抽个时间见个面吧,把你上次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
段淼淼正端坐在镜子前,刚画完妆,一脸的精致和璀璨,接到凌衍森的电话,面颊上的笑容更是花枝乱颤,“呵呵,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啦?姐夫,我记得你上次可是想也没想就厉声拒绝了我的条件的,今儿怎么主动来了电话,要和我细说了?我猜,不是毛毛病危就是你和我姐决裂了吧。”
“别他妈废话!趁着我对你的肝脏还感兴趣,赶紧过来!”
啪地一声,挂断。
段淼淼哼起了歌,打开衣柜,拿出保险箱,按下密码,取出里面放着的一个盒子,装进包里。
高兴地打开门,张淑珍一脸警惕的站在门口,看样子偷听了许久了。
“你要去哪里?”
段淼淼绕过张淑珍,不耐烦,“妈,您别管了!”
“淼淼,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整个家都散了,你爸爸和你弟弟做的那档子糊涂事还不知道凌衍森会怎么收拾我们呢,段清妩那丫头在凌衍森面前失了势,根本保不住我们几个,我们只能自求多福,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添什么乱子?你的包里面装了什么?”
段淼淼躲开,目光又冷又狠,尖利刺人,“妈,你继续过你的日子就行了,反正这个家从来就不是一个家!”
“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淼淼,乖孩子,别做糊涂事儿,他到底是你父亲,即使当年那么对待过你,可这些年他一直在忏悔愧疚,你看不见吗?”
“忏悔?愧疚?妈,你开什么国际大玩笑呢?”段淼淼凄惶起来,神色很有崩溃的势头。”这么些年,我看的只有他把段清妩扶上位,我看到的只有我一无所有,十七岁就被人糟蹋,被你的好丈夫逼着,挺着个大肚子在学校里受尽嘲笑,像个死人!如果不是仇恨支撑着我,我何必要活到现在?妈,您的女儿早在五年前就死掉了,您现在看见的不过是一具躯壳,没有感情,没有道义,甚至没有子宫不算个女人!她有的只是空空一肚子的仇恨!”
张淑珍憔悴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可置信,她哭起来,“天呐!淼淼,就当妈妈求你,别这样,铭辰是你亲弟弟啊,你难道为了自己的仇恨也要把他送入监狱吗?”
段淼淼不说话,态度还是很坚决。
张淑珍看着她,目含深意,“淼淼,答应妈妈,不管你要做什么,别伤害你弟弟。你爸爸那头我是管不了了,我知道你心意已决,这个家没了就没了吧,我什么都不要了……”
段淼淼鼻子一酸,却终究还是头也不回的离张淑珍而去。
她等了多久才等到这一天!谁也甭想阻止她!就算是鱼死网破,就算是要下地狱,她也要这么做!
碧斯顿咖啡馆。
雅座。
段淼淼放下包,打量着对面一脸冷酷的男人,五官行云流水,精致若神,只是轮廓间难掩颓废,凌厉的下颌就像他的目光。
总是在无时不刻地震慑着人。
“姐夫,最近消瘦不少啊!”
凌衍森浅酌一口咖啡,修长的细白的指间夹着烟,他正兀自一个人吞云吐雾,明明紫砂烟灰缸就在桌边,可在段淼淼面前,他连基本的绅士派头都不屑保持。
段淼淼闻着刺鼻的烟味,对他的冷漠显得无动于衷。
“现在想来,你为了让我发现我就是毛毛的生母很是费了一番功夫啊。先是让萧以翔故意透露,后来又引着我误打误撞进了你的私人医院做检查,让我看到毛毛的资料,更让蛊惑着我做了配型测试,测试结果,符合,这也在你的意料中吧?”
“说吧,你给毛毛捐肝的条件。”
段淼淼睨一眼对面眉宇沉沉的男人,他眼眸间死寂无波,似乎在谈公事那般。可她却听说,毛毛最近愈发不好了呢,亏他还这么沉得下气,不愧是栾城商界霸主!
她搅了搅咖啡,笑起来,“条件我上次不是都说了吗?那时候姐姐正怀着你的孩子,你们两正幸福的死去活来,你自然是不肯的。”
凌衍森的脸冷了少许。
段淼淼顿了顿,继续,表示十分好奇,“我就真想不明白了,这才过了几天,你竟然改变了想法!莫非你对我姐姐的爱肤浅到几天足以朝夕巨变?”
“闲事别管太多。”
凌衍森微微蹙着眉,眯着狭长的凤目,像是被厌恶熏了眼睛那般,眸子里潋滟着叫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陷害也要讲究门路的,我虽然有权有势,可朗朗乾坤,凡事要将法律和证据的。总是下令一声,叫他们蹲监狱,他们就能即刻蹲监狱吧。”
“这你放心,只要你肯出面起诉,罪证不怕没有!眼下不就有现成的吗,段飞和段铭辰合伙绑架段清妩,勒索你三十亿,你只要动动嘴,把段清妩也加进去,就说,段清妩自导自演,伙同其父其弟弟合谋,演了一场绑架的戏码,敲诈你这个丈夫三十亿巨额,不就成了吗?”
“敲诈未遂而已!”
凌衍森撇撇嘴,嗤笑。段淼淼的说法,他那天质问清妩时也曾怀疑过,却始终还是不信,即使她坏到能杀死自己腹中的孩子的地步,他也不愿相信这处绑架的戏码是她自导自演的。
“没关系嘛,敲诈未遂,我这里还有的是罪名给她按呢。比如,前些日子我趁着她因为你和白琴的事儿心不在焉时,给她签署的数份文件,当时她情绪正是低落,哪有功夫仔细看,拿起笔就签下了,可怜的也不知道自己签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哈哈……”
段淼淼捂嘴笑起来,说着,从包里拿了好几张副本,递给凌衍森。
凌衍森瞅了几眼,抬头,盯着段淼淼,笑得诡谲而阴沉,“段氏从嘉宇借的五千万,超出还款日期,段清妩从嘉宇窃取证券交易内幕,并且私自泄露给几个皮包公司,挪用大笔公款……段淼淼,不得不说你真是让我惊艳到了!这些陷害人的东西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