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旧布粗衣裹身的麻子娘,明亮有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握在她左手的面团,她右手则泰然自若地探向盛有清水的木盆,将清水如雨滴般洒在面团上面,然后用力地揉搓软绵绵的面团,自我感觉面已和好,再用绚烂娴熟的手法拉成根根细粉状。跑堂回来的青年小伙夏仲,见老板娘额头香汗淋漓,情不自禁拿出老板娘曾给他擦过汗的干净绢布,轻轻为这个率直豪气的老板娘擦去额头的热汗..
“呀!”少年一声叫喊,吓得绢布飞快回到男人手上,随着主人迅速闪到左边。“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流希儿打趣道。
“流老二,你在那儿瞎囔囔啥子呢!”被人抓到现行,麻子娘不禁侧脸羞红,连说话的语气也带着些许娇羞。“夏仲,你只是在给老娘擦汗而已,又没做啥子见不得人的事,咋能被这小子唬住一动不动的呢!”
青年小伙见流老二朝他嘿嘿作笑,蕴含的深意使他脸红得像个熟透的柿子,比老板娘的脸还要红上几分,浑身不自在似的挠着后脑勺,憨厚笑道:“那啥,老板娘,我去外面忙了,有事随时叫我啊。”说完,他就像是得到解放的小兔子撒腿就跑。
“唉,小夏虽然为人诚恳、跑堂也积极,就是有些胆小,这以后咋给他找媳妇呀。”老板娘不禁为她的店小伙的未来发愁,手上的和面功夫也随之耽搁下来。
流希儿似笑非笑地说:“不会吧,就算夏大哥找不到媳妇,不是还有近在眼前的麻子娘吗。”,惹得麻子娘一阵娇笑,忽然想起还有面团没完成,随即望去静躺在面板上面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面团,顿时心里一想‘完了,又得重来了。”
随便找个位置坐下的流希儿,只用不到数秒的时间就把肉丝鱼粉吃完,桌面赫然摆着三个空空如也的石碗。正当他拍拍鼓得圆圆的肚子,准备叫麻子娘收账时,一个胖胖的身影突然闯进他的视野里。跌跌撞撞扑到他的跟前,急促的呼喊再来碗鱼粉,气喘吁吁地说:“流老二,昨天那些当官的没把你咋样吧?”说着,边轻拍上气不接下气的胸部,艰难吐出一句话。
有这么个可爱的兄弟,这辈子值了,流希儿想道。等石头吃完鱼粉,他伸出可怜的双臂给好兄弟一个拥抱,卖着关子:“我问你,如果官府指定派你去危险重重的翻天沟,你愿意去吗?”
“当然..不愿意!”小胖子思考了半天,支支吾吾的答道。其实生活在天元渔村的孩子,自幼便听闻神明湖的各种海妖传说,尤其是最富神秘色彩的翻天沟,经村里说书人的一番妖魔化,非但没有制止孩子们的好奇,反而更为强烈勾起他们的兴趣。虽然他们表面上惧怕翻天沟这三个字,内心则是对之充满向往,特别是长大之后正如现在的石头,整日不是捕鱼就是读书,苦闷渐渐催生他想到翻天沟一探究竟的决心。
“可我告诉你,星宿大人已经指定要我带她们进翻天沟,这两天我得忙着收集船只,为后天出航做准备。”
“等等,你跟我说这些,该不会把我也算进去了吧?”
“没有,我向天发誓。”说实在话,流希儿并不希望身边亲人朋友陪他冒险,他只是想让石头暂时照顾下闷在家的妹妹。“毕竟那个鬼地方真的很危险。”
闻言,石头不禁挑眉盯着他,思忖他的最后一句话,发现其中漏洞,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便悄悄跟他低声道:“流老二,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去过翻天沟?”
“你怎么会想到这点!”他很是惊讶,在他印象中石头可从未像今天这般机智过,往往都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根本不会仔细去听别人说话。今日倒好,一反常态啊。
“嘿嘿,叫你别小看我吗,好歹我也是和流大哥一起念过书堂的神童。”许是察觉到流老二淡淡的低落,他立即闭嘴,又是拍肩膀,又是安慰道:“那啥,过去的都是烟灰浮尘,可不准乱想哟!”
临走前,石头最终狠下心决定瞒着爹娘,偷偷跟流希儿前往翻天沟。想起石头那副庄重的样子,就不禁让他感到好笑,话又说回来,那地方确实太危险,他得快点回去准备点东西。殊不知在他的身后,有两名穿紧身衣的侍女,将他今天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随后悄悄没入人群返回重兵守卫的‘迎客楼’。
······
流希儿刚进屋,便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原来在家闲得无聊的流莹儿,决定找点事做,可是她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看看那枚晶绿怪蛋。今日像往常一般,撬开机关木板,吃力地将黑匣子抱出来,她隐隐听到镜子破碎的声音,起初她没在意,打开已有厚厚层灰尘的皮箱子,小心翼翼捧起最爱的晶绿怪蛋。细看,她无意发现了两块脱落到箱子底部的晶绿鳞片,欢喜之余,她又将怪蛋放到受到阳光呵护的桌面。
当听到哥哥的脚步声,她正在和一只幼兽玩得不亦乐乎,这也就是前者惊讶的原因。流希儿跑到跟前,定睛瞧去,脸色瞬间变得不对劲。这只幼兽该怎么形容呢。除了说它是小猪崽的体型,毛茸茸的灰毛,一对晶绿色的眼睛,其余还真无法继续描述,毕竟它初来乍到,模样还未完全长成很难进行定义。对妹妹而言更像是一条乖巧听话的小狗。
“不可能啊,先前我很肯定它们都是寡蛋,你的竟然破壳生了只小狗?”满满的疑问涌上心头,他不自觉把炭黑的怪蛋捧在掌心。奇怪,我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听‘小狗’的词语,流莹儿有些生气的反驳道:“花花,可不是小狗,它是.”,她也不知道这只灰白幼兽到底是何种猛兽的后裔,一时陷入语塞。名字叫做花花的幼兽,似乎不满意主人的回答,纵步一跃跳到窗台,朝着落日的方向纵声咆哮。与其说是咆哮,倒不如称为‘汪汪汪’叫更为切实。
“看来我的没希望了。”少年难免会有失落,一屁股坐到柜角坐下,凝神望着布满黑漆漆鳞片的怪蛋。依旧那般冰冷,丝毫没有温暖的痕迹。不过,他本来对此就没抱希望,所以失望只是暂时。
“不会呀!”流莹儿强行抱起花花走到哥哥身前,见到哥哥手中的怪蛋,花花挣扎身体使劲从主人的怀里钻出,迫不及待地跳到那枚蛋壳上面,在兄妹俩的注视下,竟是欢快地摇头摆尾,****冰冷的蛋壳。“或许,它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指着小家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