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我觉得我还年轻,还没有行侠仗义名动江湖,怎么就有了娃呢?江湖上那些飘飘欲仙的女侠,有哪一个年纪轻轻就当了妈?兴许是我愁眉苦脸的表情让宁致远有了危机感,他最近对我百般讨好,就差把我供起来,三拜九叩夜夜焚香烧纸。我说这话的时候他冲我翻白眼,说我满口胡言乱语,以后生的孩子若是像我一般,简直是天下之祸。
我好奇问他,为何是天下之祸?
他语重心长地回答,“若儿子像我,如何守疆土安民心。”
“可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而不是女儿?”
他拿眼睛横我。
我不知死活继续问他,“而且儿子生得早,以后又学那梁国太子一样,那不是很悲哀么?”宁致远扯了扯嘴角,冷着脸道:“呵呵。”一股阴冷之气平白冒出,我胳膊上霎时起了两层鸡皮疙瘩。
回到南夏皇都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宁致远以养胎为由将我禁足,我心中十分不满,虽说肚子里揣了个宝宝,但我身强体壮,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最多偶尔有一点儿异样,但完全不影响活动,而他现在不仅不让我出门,就是在这王府里,也是不能跑不能跳的,即便是走快几步,也有一溜的丫头拦着,更别说上房爬树了。最重要的是自回来之后,我就甚少看见他,日子久了心情难免有些阴郁。
他说会替我报仇,把我从梁国绑回来,不会是诓我的吧?
他白日里忙也就算了,晚上也不见踪影,莫非是去锦绣明月楼找姑娘了?想到这里我有些气闷,刚叹了声气旁边候着的丫鬟便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夫人,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唤太医来给您瞧瞧?”
嘁,我才不信什么劳什子的太医。我正要回她,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不用唤什么太医了,这丫头得的是相思病!”
放屁!我怒气冲冲地转头骂人,岂料看见那人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师……师叔!”
来人正是我青松师叔。
我见了亲人心情激动,正要扑过去就见面前黑影一人,青伏身形鬼魅的拦在我面前,师叔本来乐呵呵地做了个伸手拥抱的姿势,被青伏冷冷一瞥,也瞬时收了手,还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在她的注视下讪笑两声道:“你肩上落了朵花。”
春暖花开时,院中姹紫嫣红,师叔说的也不算假话,青伏肩上的确落了朵桃花。不晓得是不是我的错觉,一向冷脸的青伏此时脸上也有了一抹绯色的娇羞。
我瞅了一眼师叔,又看了看青伏,笑容暧昧地点了点头。
师叔干咳了一声,青伏瞬间抬头挪到了他身后,待我再看她,便见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变脸之快,直叫人瞠目结舌。
“相思病了吧。”师傅摇着扇子笑得格外欠扁。
我斜了他一眼,“你才是想死了呢。”
回答我的是青伏的一记眼刀。
“你小相公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差不多了。”说到这里,师叔顿了一下,“梁镶王死了。”
我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看。
他很沉重地点了下头,“梁太子继位,迎娶南夏公主为后。”
“南夏公主?难道是……”
“就锦绣明月楼里的一个姑娘而已。”师叔打断了我的话,“如今的梁国,上下皆被南夏渗透,灭亡是迟早的事情。”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小七不要担心,以后还是有脸见他们的。”
我:“……”
本来眼睛有些湿湿的,此时听得他这么说,又难免腹诽道,“我还是晚点再见他们吧。”生活陡然轻松了,我还想多活几年。
“哎,仇报了,突然觉得好空虚……”我仰头望天,“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而现在,我该做什么呢?”本来想故作忧伤一番,岂料还未感叹完,就听到一个声音恶狠狠地道:“好好养胎。”
我一回头,便看见宁致远站在回廊处,虽然沉着脸,但神情却着实温柔,就像院中纷纷扬扬的桃花。
四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比较显了。宁致远无事之时便喜欢将耳朵贴在我肚皮上听里面的动静,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幸福,哪怕之前我会因为肚子里揣着这么个东西造成行动不便而心烦意乱。
青伏说这就是爱。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幽的望着远方,虽然视线飘渺,但我知道她眼里心里装的是谁。
“师叔他怎么说?”我有些关心地问。
青伏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沉着脸道:“他什么都没说。”
“可是你喜欢他……”我话没说完,被青伏冷冷一瞥就噤了声,她周身散发寒气,让我不由地护住了肚子,正欲招呼门外守着的丫鬟过来护我,就见青伏轻笑了一下,“你们都知道。”
青伏百年难得一笑,此番见了,我竟然微微怔住。
“可他装作不知道。”
“那就亲口告诉他!”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你要是害羞我帮你去说!”
“我们是师徒。”青伏冷幽幽地道。
“那你就叛出师门!”我站了起来,大手一挥,“不就是个师徒吗?你看我还是有夫之妇,还不是跟了宁致远!”说完之后我脸上一燥,正有些羞赧之时,瞥见青伏脸色变了又变,她嗖地一下站了起来,一声不吭就往外跑。
“喂,你去哪?”
“破釜沉舟,生米煮成熟饭。”青伏头也不回的答。
我想起我当初的****还有剩余,便想借花献个佛,只是话刚出口又想,那****就是师叔配的,没准师叔有解毒之法,岂料青伏回头朝我点了点头,“谢了。直接打晕便是,省去许多麻烦。”
我无语了。
待她走后不久,我闲着无事,便在王府四处溜达,经过宁致远书房之时,竟然看见了一个熟人。
巫启国公主。
她不是被我随手打包送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