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明月楼大门紧闭,那两位姑娘敲门之后,片刻有人将门打开一道细缝,二人进去之后门又关得严严实实,我在周围转了一圈,看了看周围的地势。
先前那姑娘说正月过后才会去梁国献舞,现在不过十一月,我看了看手中提着的药包,便断了此时翻墙过去一探虚实的念头,转而回了摄政王府,然后直接一头扎进了王府厨房,跑去给宁致远熬药。
王府里本来就有汤泉,但是这些药材是不益直接撒在“热汤”里的,需得煎熬之后泡入木桶之中,王府东西齐全,我吩咐下去之后便有人替我寻了一个大的木桶来,一切都好说,只是到时候宁致远回来愿不愿意在木桶里泡澡,若是他不愿意,我把他打昏了塞进来?
我在厨房里熬药的同时,那边厢有两个丫鬟在炖补药,一步不离地守在灶头,神情郑重严肃,我趁她们揭开盖子的时候偷偷瞄了两眼,然后噗的一下笑出声来,那锅里炖的是虎鞭,乃壮阳之药,逐日公主行动迅捷,这么快就要替宁致远进补了。
宁致远回来得很晚,他直接去了汤池,而我则偷偷跟了过去,藏在了换衣服的屏风之后。从屏风的缝隙处偷偷看他,看到两个丫鬟替他宽衣解带之时,顿时眼冒红光,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来。幸得那两个丫鬟只是替他去除外衣,之后宁致远便挥手让她们退下,接着他缓缓朝屏风过来,我尝试着做了几个微笑的动作,结果觉得脸有些僵,等到宁致远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脸上的肉都抽筋了。
“在干什么?”
他对我躲在这里似乎并不吃惊。
我指了指身后的木桶,“用这些草药泡澡,可以缓解肌肉酸痛。”见他沉默不语,黑眸幽深,我急着道:“当年我初习武之时,每日被师傅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全靠三师兄的药汤,泡得我浑身舒泰,身体结实刀枪不入。”
他仍旧不答话,我便伸手戳了戳自己的手臂,“你看你看,很结实。”
若是宁致远还不愿意,我便只能将他打晕了放进来了,我心头暗想,正欲待他转身入汤池的时候下手,却见他点了点头,然后伸开了双手。
他是要我抱他?
我有些犹豫地看着他,结果就见他挑了一下眉,“替我宽衣。”
我微微一愣,就听他继续道:“昨天剥衣服剥得挺开心的,现在怎么不动了。”
此时屋内灯火通明,数百盏长明灯绕着汤池围了整整一圈,我手抖的将他的衣服脱下,正欲伸手去脱他裤子的时候,发现他身子一僵,随后黑着脸让我到屏风背后去,我依依不舍地离开,走出去的时候还偷偷回头,结果被他抓了个正着,看到宁致远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突然有些害羞,随后小跑着到远处的软榻上坐下。
我伸着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宁致远的声音传来,“不要偷看。”
我:“……”
我坐在软榻上,开始吃旁边准备的水果和糕点,就在这时,屏风那边传来一声脆响,接着先前那两个丫鬟快步进来,一人一边,绕着汤池牵出一段白色的纱,一边是轻纱,一边则是绣着绿竹的绸,随着二人缓缓前进的步伐,纱和绸将整个汤池都罩了起来,轻纱随风而舞,竹海随波起伏,如梦似幻。
两个丫鬟将纱罩好之后又退了出去,临到门口之时,我发出了疑问,“那是做什么的?”
其中一个丫鬟恭谨地回答,“王爷泡汤之时,做避光之用。”
“可是里面没人。”
“王爷有吩咐,在这里,只能听铃音行事。”
宁致远可真是……
就在我暗地腹诽之时,宁致远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水冷了。”
我便望着那丫鬟,“水冷了。”
岂料那丫鬟笑了笑,“王爷吩咐过,我们只听铃音行事。”说完之后,她退下了。
她竟然退下了。
我撩开轻纱,用旁边准备的木盆在汤池里舀了一盆水,然后跑到屏风背后,倒进了宁致远的木桶里,他闭着眼睛坐在里面,头发上的发髻松散,几缕长发贴在脸颊和脖颈上,整个人仿佛罩在一层热雾之中,他脸颊上落了水珠,不晓得是不是因为热气熏人的原因,他此时脸颊泛红,唇色更是艳丽,旖旎而又诱惑,我心咚咚地跳,手有些不受控制地缓缓伸了过去。
刷地一下,他睁开眼,眼神锐利,嘴角微微勾出一抹冷笑,让我手顿时僵住。
“你想干嘛?”
我挺了挺胸膛,随后转到他身后严肃地道:“替你捏捏肩。”我将手搁在他肩上,慢慢揉捏起来。
其实我从来没学过,此时也只是随意地替他捏肩,捏着捏着手便微微下滑,等到水挨着那药汤的时候,忽然觉得水温并不冷,反而还有些烫,难怪宁致远会面色潮红,是给热的。
我摸到了他的肩胛骨,还欲往下之时,被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往里使劲一扯,我堪堪稳住身形,头却抵着了他的肩。他回过头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睫毛与我如此接近,微微一眨,像蝶翼一般拂过我的额头。他沉默半晌之后才幽幽叹道:“小七,你怎么……”
我微微抬头,好奇地问:“我怎么?”
他抿了抿唇,神情颇有些无奈,“矜持一点儿。”
呃……
好吧,我决定改变一下战术了。
宁致远泡完汤之后,便去了书房。
我闲着无事,又睡不着,便跑到他房顶上呆着看月亮。今日在王府转了几圈,发现他们守卫其实很森严,并且很多高手,都是潜伏在阴影处,前夜我闯进来的那条路线都有众多埋伏,我都没搞明白怎么自己能够一路畅通的找到宁致远,莫非他们对刺客十分欢迎,等到刺客以为自己即将得逞之时,再跳出来将刺客一网打尽?从精神上摧毁刺客?
我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我躺在屋顶看月亮,没一会儿,还有黑衣侍卫跳上来,给我抱了皮裘、暖炉和烤鸡,还有一壶酒。
我:“……”
又过了一会儿,逐日公主端着白日里炖的补汤过来,没想到被守门的两个黑衣侍卫拦住,逐日公主进去不得,只能怏怏离去。昨日宁致远的书房好像就没有守门的侍卫,今日多了两个门神,将一切牛鬼蛇神都挡在了门外,看着逐日公主委屈的身影,我心头大为畅快,随后将鸡骨头一丢,跳到了两侍卫跟前。
他们没有看我。
我便过去推门,没曾想这二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仍由我推门而入,我进屋之时回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逐日公主转过头来与我遥遥相望,我顿时趾高气扬地跨进门去,只不过在见到埋头批阅奏折的宁致远之后,便有些焉了。
我要如何才能扑倒他呢?
好吧,我如何才能吸引他扑倒我呢?
我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似乎除了硬来,我想不到其他任何方法,我病恹恹地走到宁致远身边,他忙着处理事务,并未抬头看我一眼,我想起当时他说他没注意,不知道逐日公主在他身边,现在想来,倒也不是不可能。
我安静地站在他身侧,学着逐日公主的样子在那里研磨,只可惜我以前最讨厌的便是纸笔墨砚,现在做起来也并不得心应手,反而将墨汁弄得到处都是,最终宁致远发现了我,很是无语地看了我一眼。
我觉得脸上有些痒,便伸手抹了一下,结果他看着我笑出声来。
他笑得开心,而我不知为何,有点儿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