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羡之咽了一口唾沫,缓缓说道:“老臣以为,以檀道济为南豫州刺史,这样可以与谢晦首尾呼应,形成一道军事锁链,就是那北魏敌寇入侵我大宋,又谢晦与檀道济这两条锁链,便平安无事了。”
文帝刘义隆微微一笑,道:“不知道这些计谋出自谁人之手呢?”言词颇为不善,显然在压制心中怒火。
徐羡之缓缓说道:“是老臣与谢晦、檀道济、傅亮三人一起商议得来,这样才可以使得咱大宋平安无事,岂不甚好?”虽说是小心翼翼,背后却隐隐透出了一股冷汗,显然震慑与文帝刘义隆杀机了。
文帝刘义隆缓缓说道:“既然如此,就听你们的就是,你们身为顾命大臣,自然是可以先斩后奏,朕毫无疑义。”
徐羡之闻言心下暗喜,脸上却颇为难过,道:“圣上说出这句话,着实折煞老臣了,老臣绝对不敢这般做了。”
文帝刘义隆微微一笑,道:“你们身为我大宋顾命大臣,这般深谋远虑也是理所应当,不足为过,不足为过。”连说了两个“不足为过”,至于不足为过什么,可就不得而知了。
徐羡之叹道:“如此说来,那老臣就前去安排了。”
文帝刘义隆叹了口气,道:‘你这就去吧,朕有些累了,不想说话了。“徐羡之洋洋得意,转身走了出去。临走之时,对着那一名内侍眨了一下眼睛,那名内侍悄悄点了下头,旋即徐羡之扬长而去。
待得那徐羡之去得远了,文帝刘义隆不禁哼了一声,怒道:“这老匹夫,以为朕就像那少帝刘义符一般?竟然想要控制京师,使得这些权臣翻云覆雨,朕若是逮到机会,定然杀了这些权臣,至少要诛灭九族才是。“赫连灵走上前去,缓缓说道:“你还是消消气了吧,如今事态便是如此,你若是在不消消气,那大宋可就当真是水深火热了。“文帝刘义隆叹道:“只怪这些权臣颇为越权,要不然朕岂能这般生气了?连任命之事,也不提前跟朕通报一声,便擅做主张,朕若是不同意,这徐羡之定然喋喋不休,当真是伤透脑筋。”
赫连灵叹道:“为今之计,便是待得机会成熟,便杀了这徐羡之、傅亮与谢晦,咱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文帝刘义隆点了点头,道:“正是,若不然咱们又何必这般提心吊胆呢?这些权臣竟然管上朕来了?以为朕便是那少帝刘义符,任人宰割,他们可都想错了,朕身为大宋天子,若是没有深谋远虑,岂不是受了这些权臣窝囊气了?”言辞颇为愤愤不平。
赫连灵笑道:“看你生气模样,也着实英俊潇洒。待得明日早朝之时,你们再议论也不迟。”
文帝刘义隆点了点头,便不再说。那内侍闻听此言,急匆匆出了皇宫,一路疾奔而去,径自走到了徐羡之府邸,此时徐羡之正与谢晦、檀道济、傅亮举杯饮酒,畅所欲言,只听得徐羡之说道:“哈哈,想不到江陵王刘义隆坐上了皇帝宝座,也是这般无能,老夫一句话,说的这位宋文帝无言以对,当真是颇为痛快。”当下端起一杯酒,狂饮下去。谢晦举起酒杯,缓缓说道:“这可要多谢徐羡之了,若不是你,我谢家风流可就要消失踪迹了,如今我谢晦重振荆州刺史,掌握七大州军事,我谢家定然颇为名扬天下了。”
檀道济哼道:“你嘴上说的颇为容易,哪里有这简简单单了,你可曾记得昨日我等商议完,你成为荆州刺史之时,你竟然口出狂言,使得你哪位叔父大魏愤怒,你哪位叔父说什么来着?我檀道济灌了几倍马尿,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傅亮哈哈一笑,道:“当日谢晦颇为洋洋得意,便与族叔谢谵告别,谢晦得意洋洋的道:‘怎么样?叔叔颇为佩服了吧。’哪知道那谢谵竟然说道:‘谢晦今年多大年纪来着?老夫脑袋瓜子不灵活了,记得不太清楚了些。’谢晦当时颇为兴奋不已,说道:‘已经三十五了。’那位谢谵缓缓说道:‘多少年纪了?’不知道是故意为之,还是装聋作哑,反正就是当做没有听见,谢晦哼道:‘三十五了。’谢谵这才笑道:‘原来你都三十五了?想当年那晋时苟羡当上了北府都督,也才二十七岁,你可要比他老多了。’这位谢谵想来就是嘲讽谢晦,话中有话了。”话音未落,不禁哈哈大笑出声。
谢晦满脸通红,道:“不管如何,这一切就要多谢徐羡之帮助了。”
徐羡之也是微微笑道:“原来昨日谢晦竟然出了这般大丑,着实丢了脸面了。”
那傅亮哈哈笑道:“可不是了,我与檀道济当时便笑趴了,那位谢谵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谢晦脸红脖子粗,当真便如那猴屁股了。”
谢晦哼道:“你才脸红脖子粗,成了那猴屁股,当真是大言不惭。”
檀道济缓缓说道:“如今咱们虽说志满意得,然则一定要保住了宋文帝,若是咱们功高震主,只怕大宋江山就会毁于一旦了。”
徐羡之叹道:“老夫本来也想到了急流勇退,然则这急流勇退可不是那般容易急流勇退了,首先咱们先要稳住了宋文帝,这样才可以急流勇退,若不然,就为时晚矣。”
傅亮缓缓说道:“事已至此,也就没有什么好害怕了,男子汉大丈夫,要不然就战死沙场,要不然就寿终正寝,我看咱们只怕不能寿终正寝,也不能战死沙场了。”
谢晦怒道:“傅亮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为了大宋立下了汗马功劳,难道镇守边防,要一些高官厚禄,便不可以了?”
傅亮叹道:“谢晦,你可曾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呢?既然咱们可以明哲保身,为何不明哲保身,全都是因为咱们忠君思想,所以咱们才甘冒其险,为了大宋未来,而杀了少帝刘义符与庐阳王刘义真,然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咱们没有死,这说明宋文帝还需要重用咱们,只是暂且留下了咱们性命,若是咱们功高震主,只怕宋文帝就是死了,也要将咱们一网打尽才是。”
檀道济叹了口气,道:“正是,一旦功高震主,便会被猜忌,所以咱们还是快些回到各地为好,正如徐羡之所安排,朝中大事徐羡之与傅亮说了算,你谢晦镇守荆州,我檀道济镇守南豫州,这样下去,咱门才可以形成犄角,相互牵制,就算是宋文帝派兵镇压,咱们也可以平安无事,岂不甚好?若是甘冒其险,杀了宋文帝,那咱大宋就当真是败坏在了咱们手中了。明日谢晦便前往荆州,统帅兵马,时时刻刻相应京师,京师之中又徐羡之与傅亮相互安排,就算是宋文帝含有歹意,那咱们也可以牵制住宋文帝,岂不甚好?”
谢晦点了点头,道:“正是,老子明日就回到荆州,统帅兵马,时时刻刻相应你们就是了。”
檀道济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若不然咱们就死无丧身之地了。”
傅亮缓缓说道:“不过了,为了安全起见,咱们应该再妥善安排一下。”
徐羡之奇道:“咱们还要安排什么呢?”傅亮缓缓说道:“若是王谢晦独自前往荆州,谢晦意下如何呢?”谢晦心下一惊,旋即缓过神来,微微一笑,道:“傅亮,你但说无妨,我谢晦虽说是贪生怕死之辈,却也知道盟友性命比之于我谢晦,更重了好几倍呢。”傅亮缓缓说道:“谢晦这次前往江陵,便将二位女儿嫁给彭城王刘义康与新野侯刘义宾,并将大儿子谢世林留在京师担任秘书郎,充作人质,这样对于宋文帝便可以表示忠诚之心,”
谢晦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这些话着实不错,然则我谢晦若是儿子谢世林,有何闪失,那该如何是好呢?”
傅亮拍了拍胸脯,哈哈笑道:“怎么?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傅亮为人?大侄子留在京师担任秘书郎,定然是有益无害,你应该知道其中厉害,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这般犹豫不决呢?”谢晦哈哈一笑,道:“是了,是我猜疑过度,不管如何,明日我便前往江陵,到时候我谢晦占据上游,檀道济在南豫州控制广陵,互用重兵,以此来牵制朝廷,而徐羡之与傅亮则在朝中操纵实权,这样下去,咱们便可以明哲保身了。”
徐羡之点了点头,道:“谢晦这般说,着实参透其中奥妙了,咱大宋若是在咱们手上颇为强盛,咱们就算是到了地下,见到了武帝刘裕,那也不用惧怕什么了。”
傅亮缓缓说道:“话虽如此说,然则咱们必须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考虑周全,那宋文帝刘义符颇为喜好忠君思想,又是儒家学派中人,自然是对于这礼法知道一些,又是一位杰出守成之主,如此明君圣主,若是咱们把握不到时机,只怕就会死无丧身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