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乾清宫头上的整片天空。书房里,朱见深怅然地问:“怎么,皇贵妃还不肯见朕么?”
汪直答道:“皇上,贵妃娘娘还没有走出失去小皇子的阴影,每日情绪非常低落,奴才真担心娘娘在万安宫里再住下去,会变得更加的消极……”
朱见深黯然道:“她执意要搬到万安宫去,我既拦不住,她又不肯见我,都一个月过去了,唉……”
这时,梁芳来报:“皇上,太后娘娘差人来问,今天晚上皇上准备临幸哪一位皇妃?”
汪直抬头看了朱见深一眼,朱见深低着头,摇着头。
“就按昨天排好的顺序来吧!”汪直对梁芳说。
梁芳答:“是!”便悄悄地退下去了。
朱见深微蹙着眉,伤感道:“母后也太过份了,趁着皇贵妃不在朕身边的空隙,为朕广纳后妃,广溥恩泽。每天逼朕去临幸这个,临幸那个,现在朕已经成了传宗接代的工具了。”
汪直差点没笑出来,朱见深立刻敏感地觉察到了,假装不高兴地说:“你竟敢笑话朕?”
汪直忙忍着笑,说:“奴才哪敢笑话皇上呢?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皇上每天换一个皇妃,这种艳福天下人谁不羡慕嫉妒呢?皇上却偏偏不情愿,还唉声叹气,这得气煞多少人哪!”
朱见深叹了口气,说道:“旁人以为这是福份,但谁又明白朕的心思呢?每天与自己不爱的女人强行欢爱,这简直比受刑更为难熬。朕一心想念的人皇贵妃,终此一生都绝不会变的。”
“是,奴才明白皇上对贵妃娘娘的一片真心,不过,太后娘娘说得对,皇上贵为一国之君,不能与普通百姓相提并论,眼下小皇子刚走,贵妃娘娘伤心过度,身体抱恙,后宫这么多嫔妃却空守闺房,皇上还是要做到雨露均沾才好,这样也能避免后宫不和的现象发生呀!”
朱见深不满道:“汪直,你这口吻与我母后是越来越像了!”
汪直嘻嘻笑了,说道:“奴才哪敢像皇太后呢,打死也不敢的。”
朱见深哈哈大笑起来。
汪直这时又轻声说道:“皇上如今已经对后宫广溥恩泽,传宗接代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一小半了,过不了多久估计就能听到喜讯了。”
汪直的话让朱见深想起了自己才夭折一个多月的小皇子,朱见深的眉头不由得深深地锁了起来。回想起小皇子夭折那晚沈晚真又急又痛的神情,朱见深心如刀割!
抬头望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橘黄的阳光,朱见深伤感地说道:“后宫妃嫔无数,然而又有谁能像皇贵妃那样明白朕的心、贴近朕的心呢?别人讨好朕,只不过因为朕这皇帝的身份罢了。真正从心里亲近的朕的,除了皇贵妃,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汪直讷讷地道:“都是奴才不好,又让皇上伤感了。”
朱见深叹息着摆了摆手,“不怪你。只要皇贵妃一日不回到朕的身边,朕就一日无法真正地开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