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十三真的错愕了,飞天遁地那种事情他从未想过真有存在,他还以为自己现在的境界已经快到顶峰了,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难道他多年来一直努力摸索的剑术至理只是一个起点、一个开始?
锦衣男子看着十三错愕的表情,突然露出笑容道:“这回知道厉害了吧,飞天遁地还不是最厉害的呢,传说有些人还能够破碎虚空、成仙成神呢。”
十三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就算是如此,我的另一个娘和姐姐也还是要救出来的,不管他们有多厉害,我都要做这件事情,这也是我唯一能用来报答爹救命之恩的事情了。”
李大福看着十三一脸坚毅的模样,心中甚是感动,但是他又怎么能让十三去做这样一件危险的事情呢?虽然十三不是他亲生的孩子,但他却一直把十三当成自己真正的孩子。
他伸出自己厚实的手掌,摸了摸十三已经不小的脑袋,道:“小鬼头,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去那样做,太危险了。虽然你或许会一些剑术,但以你现在的能力,不可能是那些人的对手。”
十三把李大福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拿开,不满地道:“别弄乱我的头发,我可是梳理了大半天才弄整齐的。”
十三的话又把所有人弄得一阵错愕,刚才还大义凛然,一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的模样,这一转头就变成一个非常在意自己头发的小女人了?
其实,十三说的这句话另有深意。他的真正意思,是让李大福不要阻拦他做下的决定。不过他却不能把自己的真正意思说出来,否则不仅李大福会极力反对,相信张氏、老人,甚至是锦衣男子都会劝说。
但是他既然已经决定,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改变。他是一名剑客,挑战更厉害的高手,他才能够有巨大的进步,既然这个世界的武功高手如此厉害,那么他更应该勇于挑战才是。
飞天遁地,乃至破碎虚空、成仙成神既然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他也要做到那一点才行。
李大福见十三没有再坚持说去救出自己的妻女,心中才放下了一块石头。不是他不想救出自己的妻女,只是他不能为此而让十三去送命。
过去多年的事情终于解释清楚,老人也放下了心中的愧疚。不过他看十三却是越看越喜欢,虽然他知道十三并不是自己的外孙女,但却也算半个外孙女。他思考片刻后,道:“小燕儿,你可愿意跟外公去将军府居住,你爹和你娘我也会一并接去。”
见老人如此说,李大福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淡然。而在他身边的张氏先是心中一喜,但见自己的相公不为所动的样子,她略微想了一下,也就兴致缺缺了。
锦衣男子此时却是紧紧盯着十三的俏丽脸庞,心中很是期待十三能够点头答应。
十三淡然一笑,道:“你不是我外公,还差半个。而且我没丝毫兴趣,不过如果我爹娘去了你那将军府,说不定我偶尔会去玩一下。”
听到这话,锦衣男子心中失望之极,而老人同样有些遗憾。他转头看向李大福,道:“李逸,你可愿意带着妾室跟我回将军府?”
李大福张嘴刚想拒绝,十三却突然插口道:“爹,你就带娘一起去吧,再怎么说将军府也比这酒楼好。何况娘现在怀有身孕,去了将军府也能有一个更好的照顾。而你在哪里,也不用再那么辛苦,偶尔还能去我另外一个娘的房中看看。”
十三之所以要劝李大福,是因为他准备全心修炼武功,等轻功大成,而剑术至理也全部摸透后,他就要开始想办法把左晴和另外一个小燕儿给解救出来。到了那时,若是他不慎被人抓住或者怎么样,李大福与张氏也还有一个将军府保护着。
李大福思考了片刻,这才看向身旁的张氏,道:“夫人,你想去将军府吗?”
张氏靠到李大福的肩膀上,道:“相公在哪,我就在哪。”
李大福微笑着拍了拍张氏的手,然后才面向老人道:“那小生便带着妾室打扰了岳父了。”
从原来的仇人,变成如今的亲人。这个过程竟然历经十多年,而在十多年前,老人只是因为一个想法与一些不够良好的安排,从而导致发生很多本不必要发生的事情。
现在如同蛹破茧化蝶的结果,让老人脸上露出了最为愉快的笑容:“好,那你们可以现在收拾物事,今日便与我前往帝都吧。”
说完话后,老人伸手入怀,拿出一块长两寸宽一寸、一面刻有一个左字的小金牌递给十三,道:“小燕儿,既然你不愿意去将军府,那这块金牌你就收下吧,它不仅仅可以作为自由出入我将军府的凭证,若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拿着它到就近的军营之中找到领兵之人帮忙,相信他们都会看见令牌之后给予你一些便利。”
十三迟疑了片刻,然后才接了过来,或许他自己真用不到这个东西,不过拿去送人倒是可以的。不知道柳絮会不会喜欢呢?他突然又想到了分别半天的那个淘气姑娘。
三年之中两人日夜相伴,不仅仅柳絮对十三颇为依恋,连十三也对身边突然没有了柳絮的身影感觉有些不适应。
“小燕儿,你不去将军府,那你是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还是准备去哪里?”张氏忽然看向十三,道:“若是暂时没什么打算的话,不妨跟着爹娘一起去将军府呆上些时日好吗?”
听到这话,老人与锦衣男子又满脸期待地看向十三。而李大福则是脸露笑容,他自己身上的秘密现在是揭开了,但是十三身上的秘密却仍然深似海,他根本就猜测不透。此时,他自然然不会相信十三能改变主意。
十三看着一脸期待的张氏,心中一阵好笑,敢情这个娘是害怕呢,这才想这让自己陪着去将军府。不过将军府肯定有些规矩,张氏怕一时之间不适应,那也正常。
不过,他可不会答应,他还有大把的事情可以做呢。轻功修炼、剑术至理的摸索,这两件事情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精力做的事情。
十三摇摇头,道:“娘,我不能跟你去,我打算去找一个好姐妹。”
张氏脸色微愣,有些失望之余,又有一些好奇。她现在已经知道十三是男儿身,那么他去找的姐妹是不是他所喜欢的一个女孩子呢?
李大福也是一脸错愕,他没想到十三这么快就已经找到心仪的女子了,这也太快了吧。当年他可是都二十岁了才遇见左晴,可是十三现在才十五岁,而且还是女儿身打扮。难道,是单相思?
若是十三知道李大福心中所想,必然吐血三口。
万事商定,李大福与张氏开始收拾行囊,不过也没有太多东西,只是拿了一些衣物和一点金银,而大部份金银则全部塞给了十三。
收拾完东西后,李大福和张氏坐上了老人的马车,不过却颇为留恋地多看了几眼这家他打理了十多年的酒楼,然后才在十三的目送下远远离去。
目送自己唯一的亲人离开之后,十三又回到了酒楼之中,并把大门重新关了起来。从此之后,醉香酒楼将会暂时关闭,或许将来有一天,他会把酒楼重新开起来。
进入后院,十三把木剑放在房中,并拿出了自己原来的小圆木棍,然后回到院中慢慢舞动起来。剑术至理的摸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隔膜,只要把隔膜捅破,他也将破茧成蝶。
小木棍在空气之中轻轻划过,然后渐渐变快。一身白衣的十三,在金色阳光下仿佛也蒙上了一层光芒。而他的心神又沉浸在了那片虚无的空间之中。
时间流逝,天色渐渐变暗,夕阳也从天边一点一点的消失。十三慢慢的减少了力量,但是小木棍却仍然保持轻快的速度在划动。天地自然之力已与剑术产生共鸣,人体力量慢慢变成了引导,而不再是主要力量。
天地已经陷入了黑暗,天幕之上点点星光闪烁,十三仍然在舞动。而他的身体也如手中小木棍一般,慢慢变得飘渺如梦似幻,天地自然之力已经在剑术的引导之下,开始带动他的手、身体、步伐,一点一点的接触剑术的根本。
剑术在创造出来的那一刻,便是一种独立的存在,它不是为人而存在,也不是为剑而存在,它为的是自己而存在。十三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仿若消失无踪,他变成了剑术的一点力量,有这一点力量的注入,剑术就活了过来。
日升日落,转眼三日便过去了。而十三仍在舞动手中的小木棍,或者说是剑术带动着小木棍和他的身体在舞动。他的身体已经不存在,只有心神融入在剑术之中。渐渐的,他的心神也消失了,他的心神、他的人就是剑术……
十日之后,十三终于睁开了双目。他的双目中没有任何犀利的光芒,只有一种平淡无奇的色彩,好像他并没有在看任何东西,却明明是在看的。
而他手中的小木棍已经全部化作灰烬随风飘散在天地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十三定定地站在原地,身体一动不动,只有一袭白衣在晨风中轻轻飘动。良久后,他的双目才慢慢恢复神采,同时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息。
随后他把右手对着房间门口伸出,手掌微微一动,一件物品就如同闪电般飞到了他手中,飞来的物品正是那柄木剑。看着手中的木剑,十三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随即拔剑出鞘,轻轻朝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划了过去。
这是一棵小树,是几年前十三亲手种下的,现在也只有腿般粗细。在十三这一剑之下,小树先是如同是被微风吹拂了一下,青绿色的树叶在轻轻飘动。就在风停下之时,整棵小树突然化成灰尘消失在天地之中,就像那根小圆木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