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爷爷那花白的头发和他那瘦小的身子,聂星真的感觉到,爷爷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从旁边的土里面挖出一条蚯蚓,勾在鱼钩上,丢进鱼塘里面,没到一分钟,就有大鱼上钩。
“上钩了,上钩了!”见有鱼上钩,爷爷非常高兴!
然后猛地一拉,往上一提,一条肥大的草鱼露出水面。
露出水面的草鱼似乎意料到了自己的命运,拼命地挣扎,庞大的弹跳力震的鱼杆一晃一晃的,整条鱼线失去了平衡,开始左右摇晃。
爷爷也没想到这条草鱼的力量竟然这么大,手上的力道不足,鱼杆下落,整条草鱼又掉进了水里面。爷爷一个站立不稳,整个身子向前摔去。
聂星惊的心脏都差点蹦出来,连忙向前一步,双手立马扶搂住爷爷的腰,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幸好是站在爷爷的旁边,否则爷爷整个人都会掉进鱼塘里面。
这一刻,聂星才发觉,爷爷的身子竟然这么轻,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一点重量。
“呵呵!想不到这草鱼这么大力,差点把我拉进水里!”爷爷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起来。
聂星松开爷爷的身子,全身冷汗直冒,刚才着实吓死人,要是爷爷出了什么问题,他可不能原谅自己。
“没事,没事!”爷爷拍了一下聂星的肩膀,脸上满是慈爱。
爷爷手里还紧握着钓鱼杆,钓鱼杆因草鱼游动的力量扯过来扯过去,整个鱼塘因为的草鱼的搅动而变的混乱起来,水质变浑浊,不断有鱼跃出水面,然后啪啪啪地落入水中。
“小东西,还怕你把鱼塘翻个底朝天不成?”爷爷紧握着钓鱼杆,突然一拉,把整条鱼线都拉了过来。聂星仿佛又看到了爷爷以前意气风发的劲头,身体硬朗,手劲十足。
钓鱼杆是用韧性非常好的山竹制造而成,结实耐用,待把鱼线拉近一点后,爷爷突然向上一提,整条草鱼就被提了出来,一个劲的挣扎着,似乎想挣脱鱼钩。
爷爷是钓鱼高手,哪容得草鱼放肆,手一晃,把草鱼抛到了旁边的山坡上。
“上来了!”聂星像小时候一样屁颠屁颠跑过去,一把按住正跳个不停的草鱼的身子,不让它跳进水里去。
草鱼的重量不小,挣扎的力量特别大,而且身体又滑,就算是聂星这样的特种兵都有些按不住。不过他毕竟是个当兵的,这点事倒难不倒他,猛的一拳击在草鱼的头上,整条鱼立马就安静下来。
“哈哈,是条肥鱼,足足可以吃上两顿!”爷爷提着钓鱼杆走了过来,对着聂星笑道。
钓鱼的速度非常快,聂星和爷爷回到家的时候,奶奶还正在淘米!
“老头子,赶快把鱼杀了,我还等着做菜呢!”奶奶一边淘米一边嚷嚷道。
“快快快快,你怎么在还淘米啊,赶快把饭煮好!”爷爷回了奶奶一句。
“死老头子,说都说不得,要不是今天孙子来了,我看你有没有得饭吃!”奶奶不甘示弱,针锋相对。
爷爷奶奶斗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打聂星记事起,两人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还是我去杀鱼吧!”聂星从厨房里面拿过一把菜刀,往溪边走去。
太阳猛烈地晒着大地,无风,热浪一股一股涌过来,钻进衣服里面挺不舒服,这是夏天来临的征兆。小溪边的公路已经被洪水冲掉了一块,只剩下一半的公路支撑着过路人车的来往,危险性不言而明。
整个村里的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了,谁会管这事啊。
聂星也无能为力,还是先杀鱼要紧。
中午的菜除了一碗草鱼外,还有一碗腊肉,一碗青椒,一碗空心菜,一碗酸豆角。乡下比不上城里,这几个菜算是比较丰盛了。
整个下午爷爷奶奶什么事都没干,就陪着聂星聊天。聂星也不想到村里逛逛,狙击手养成的特殊习惯使的他不愿意多动,另外,以后都很少有时间回老家看望着两位老人,现在能多陪一会是一会。
农村的夜晚繁星点点,上空没有灰尘,不是灰蒙蒙的一片。到处都是闪闪发光的星辰,什么七星连珠,亮的震眼的银河,以及组成各种各样形状的星群。
农村人睡的早,大约九点钟爷爷奶奶就睡觉了,只留下聂星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着星星。小的时候经常这样一个人呆在院子里面看星星,那种生活无忧无虑,什么烦恼都没有。不像现在,心事重重。
也不知道吴慧婷和陈怡两人过的怎么样,应该找男朋友了吧。
乡村的生活是宁静而清雅的,平平淡淡,与世无争,没有喧嚣。
聂星就在爷爷奶奶家度过了最后的几天假日,这几天他想了很多很多事情,有部队上的事情,有家里的事情,有表哥的事情,有曾霞巧的事情,有吴慧婷和陈怡的事情,还有自己以后退伍之后的方向问题。
其中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这个特种兵的职业,还有被自己击毙的那么些人。在部队里的时候想的不多,也没时间和精力去想。但是现在有时间,有精力,去想这个问题。
有时候感觉真是奇怪,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一个人有权力去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呢?难道就是因为另一个人做了错事?而现在自己是这个权力拥有者,自己就有权力在特定的时候去结束另一个人的生命。
真是奇怪,国家代表的就是正义,赋予的权力竟然如此之大,可以捉拿别人,可以结束别人的生命。只是有些怀疑的是,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的。
看着那些头部中弹,刚刚还活生生的人,马上就失去了气息,心里就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惆怅,还是沮丧,反正那一下子高兴不起来。
尽管有时候自己老是对自己说:“自己代表的是国家,是人民,自己做的事情是正义的,是对的!”但仍然免不了怀疑自己的价值方向。
幸好这种想法只是暂时的,没有一直持续,而且狙击手很擅长把这种想法隐藏在内心里面。时间能消磨人的意志,也就能冲淡这些的想法。
回到县城后,聂星打了一个电话给曾霞巧,却没想到曾霞巧的语气突然变的有些冷淡。是了,这些天呆在爷爷奶奶家,都没有和她联系,她又不知道乡下的电话号码,肯定生气了。
聂星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给她解释一下,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在这方面的事情上毫无经验,也捉摸不透女孩子的心思。只是对她说:“我明天早上就要回部队了,可以来送送我吗?”
曾霞巧似乎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冷冷的说道:“明天我要上班,可能还要出差,不能送你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聂星心里有些失落,想不到这女孩子的心说变就变,前些时候和自己在一起那么开心,现在却冷冰冰的。算了,自己现在和她没有可比性,自己只是一个当兵的。
第二天早上,聂星早早就起了床。行李里面的东西早就收拾好了,也没什么再要收拾的。然后一个人走到景怡花园门口,一个人静静的呆着,望着里面。
门口保安室的一个保安见到聂星傻傻的看着里面,以为他有什么不良企图,整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生怕他做出什么出轨的举动。
聂星倒是没有主意到这一点,整个人像根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的望着里面。狙击手的身份让他浑身发出一股冰冷的气质,惊的保安室的保安连忙打个电话叫人过来帮忙。
没一会儿,从景怡花园里面走出来两个保安,走进保安室里,在原先那个保安的指点下,看向了聂星的这边。
过来的两个保安有一个应该是保安队长,这个保安队长倒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聂星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做出什么不轨的事来。他叫两名属下别那么紧张,死死地盯着聂星就是了。
他自己则从保安室里走出来,有意无意地在门口走动。
聂星起的太早了,这个时候才六点半钟。起早赶路忙事的人虽然在渐渐增多,但景怡花园里面则是毫无动静,曾霞巧都得九点钟才上班,其他人应该也差不多,现在都在呼呼大睡。
想起与曾霞巧的相遇,以及相处的那几天,聂星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像是发生过,又像是没有发生过,如同树叶飘在水上一样,被水冲走了,只留下记忆。
足足看了一个小时,聂星才突然转身离开。
保安室里的三个保安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聂星离开,那保安队长骂道:“这人肯定有毛病,不是好人,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盯着,好好的给我盯着,防止他再来,如果他再来,马上通知我!”
两个保安连忙点点头。
聂星回到家里,吃了一些老妈做好的早餐,提着行李往车站走。
聂军和吴秀本来是要送送的,但被聂星止住了。吴秀伤心道:“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聂军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子长大了,家里是留不住的!”
聂星进了车站后,四处望了望,他心里还存有一丝希望,希望曾霞巧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但几分钟过后,他这希望就破灭了。整个候车室里他都看了一遍,并没有曾霞巧的身影。
看来她是真的不会来了。
这一次探亲虽然中间陪着曾霞巧开心了几天,但最终心里留下失落,因为最终没有复合两人的关系。这还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点,就是表哥聂峰和刘子帅两人想法非常令人担忧,因为两人似乎在一步一步走向歧路。
而且爸妈和爷爷奶奶这三年中都老了很多,岁月不饶人!
一声喇叭响,带走了聂星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