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大地,千年时间,瞬时而过,刹那而至。圣人有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茫之地,历史重演,各大势力占据一方,正道以青云门,天音寺,天道宗唯马首是瞻,与魔教相抗衡。
岁月流逝,梭梭而过,眨眼之间,已又是三年又三年,魔教实力渐渐衰弱,青云门联合天音寺,天道宗等各大势力,与魔教于东坡山展开了三天又三夜的大战,顿时血流成河,尸体成山。此战,最终以魔教落败,残部退居西域荒漠。
时间如梭,恍惚间已是十八载,神州大地,西北偏北,山中一偶,春风荡漾,梨树花开,千朵万朵,压枝欲低,白清如雪,玉骨冰肌,素洁淡雅,靓艳含香,落目之处,尽是一片一片的雪白,恰似一处世外仙境。
梨花绽开,一团雪白,似冬季余雪,又似白玉浅挂枝头。又是一年的春季,郁郁山里,梨花深处,惊然雪白。
近日,李文轩总感慨岁月催人,自叹自己的身体不如以前,但是以他倔强的性子,他还是每日都去村中的学堂,教村里孩童识字断文。
村里老人说,人的年龄一老,便会感到劳心劳累,身体也开始亏虚,必须静心调养,才可延年益寿。
李文轩性子却是无比固执,他认定的事情是无法更改的,他认为一年之计在于春,不可因自身的病荒废了这莘莘学子的学业,仍不听劝解,早出晚归地去学堂授学。
晨时,启明星闪着微光,李素素将粥煮好后,从厨房走出时,远远便见李文轩面色苍白如雪,额头间虚汗不止,静静站在梨花树下,不由地走上前,劝解道:“爹爹,你还是听陈姨的劝解,好好休养几日。”
李文轩微笑地看着李素素,眼神慈祥,内心却是无比地凄凉,恍惚间已是十八年,这光阴似箭若梭,转眼间便是时日已至,素素也长得亭亭玉立了,那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而当年深夜托孤的红衣男子却不知何时才来呢。
曾经李文轩认为这十八年是很漫长的,漫长地让一个人接受某些人的存在,但是十八年却真的无比短促,短促到你刚刚习惯某些人,却又要面临分别。
“女儿长大了,也知道疼人了,可是爹爹还没有老的走不成路,再说那帮混小子们,我一天不管教那还不都上墙揭瓦啊!”李文轩勉强扬起嘴唇一笑,苍白枯瘦的手掌,习惯性地抚摸着李素素的额头,安慰地说道,“女儿长大,爹爹也就安心了!”
“爹爹……”李素素看着李文轩枯瘦的身子,眼眸中闪现着泪水,白芷的脸颊微微悲痛,这一段时日,李文轩突然暴瘦,整个人似暴瘦了几圈,身子也虚弱无比,村中的医师陈姨却说,这是正常现象,无需挂念。
李素素聪慧无比,自幼便能识文断字,出口成章,自然知道这陈姨定是受爹爹的嘱托宽慰自己,这爹爹的身子,作为女儿的自己又如何会不知呢!
“爹爹,素素还小,素素想一直陪着你,照顾你的!”李素素躲进李文轩的怀里,微微颤抖的身子,似那冷风中的梨花,随风飘荡;哽咽低沉的声音,犹若深夜悲戚的露珠坠落于地。
李文轩仰起头,双目微微湿润,睁睁地看着苍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终未流下来,心中无比地悲苦,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但心中无比顾念素素,便未将自己的病情明言。
如今,时过光阴,十八年前的约定之期将至,那深夜托孤的红衣男子也该来了,只是这明知将至的分离,却也是期期艾艾,伤伤感感,凄凄凉凉,这又是何故呢?
“素素,你也长大了,也该去走出大山,亲自去看看这世界了……”李文轩扶着李素素的黑发,眼泪划过干枯的皮肤,滴落于地,声音微微颤抖,心中苦涩。
“素素不想走出大山,不想去看这世界,及时这世界繁花似锦,素素也只想陪在爹爹身边,为爹爹洗衣做饭,熬粥煮药……“李素素抽泣着,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素素只想陪着爹爹,一直陪着爹爹。”
“唉!”李文轩松开李素素,叹了一口气,双目悲痛地看着李素素说道“爹爹怕要老了,只是李素素还未找到一个归宿……”
李素素泪水慢慢地流淌,染湿了白芷的脸颊,月光斑驳,显得更是凄凉,脑袋晕沉,爹爹说老了,这是暗示,还是无意,村中的老人都说老了,便是死了。
“素素,你定要将那红色珠子好好保管,到时有一个红衣男子会来寻你,你便将那红色珠子给他,他自会好好照顾你。”李文轩伸出枯瘦白净的手,慢慢地擦拭李素素脸颊上的泪水,微微一笑,安慰地说道,“素素不哭,他们都是爹爹的朋友,他们会带你去看看这世界的。”
“我只想陪在爹爹的身旁,我哪里也不去!”李素素泪眼朦胧地看着李文轩,面颊白芷凄凉,内心深处隐隐一痛。
李文轩看着李素素,微微一笑,干枯的皮肤布满了皱纹,伸手抚摸着李素素的额头,安慰地说道:“素素,你已经长大了,十八岁的大姑娘,也该出去走走了,看看这个世界了!”
“爹爹,女儿不想!”李素素眼眸湿润,面色悲戚地看着李文轩,声音哽咽,却无比固执地说道,“女儿只想陪着爹爹,照顾爹爹!”
李文轩看着李素素,他深是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无比固执,他若不依,此事便难以办成,但这次的事情,却由不得她的性子,自己的身体,他自是知道时日不久,若不给素素寻一个归宿,只怕自己黄泉路上也走的不安生!
李文轩知道自己再劝,也未必能说服李素素,便也不再多言,转身拿起石桌上的课本,便转身向村中的学堂走去。
据村人言,李文轩本是一落第秀才,才华横溢,相貌翩翩,奈何官吏勾结,本有状元之才,却落第未中,心灰意冷,隐于梨花村,安心教授村中儿童识字读文。
这么多才的男子,却独自来到梨花村,以教授村中儿童识文断字为生,只是十八年前,他一夜之间,便却多了一个女儿,便取名李素素,其意为,浅素不沾尘,素好度一生!
阳光微细,似金色的小针,刺痛着这个世界。
老李牛的妻子陈秀秀是梨花村唯一的女医师,为梨花村治疗病患,却不收分文,深的梨花村人的尊敬。
此时,陈秀秀正坐在小院里,面色沉重地看着李文轩,微微叹息,惋惜道,“先生大限将至,最多还有半月之余!”
李文轩枯瘦的面颊,深凹的瞳孔,微微一笑,惨淡地自语“你也尽力了,这半月之余也足够了!”
“先生将病情还未告诉素素吗?”陈秀秀看着李文轩,只见李文轩面色苍白枯瘦,头发斑白若雪,身体犹若一根枯柴,不由地担忧地说道,“李素素虽年幼,却是性子坚韧,这事还是早点告诉她吧!”
“李素素还小了,没必要为我这糟老头子担忧!”李文轩微微一笑,眼瞳深陷,双目却甚是有神地看着陈秀秀说道,“不过素素的婚事,你还得多费心啊!我与那人的约定之期一过,若他还不来,素素便嫁个好人家,我才能放心地走!”
“唉,那人也不知来不来,只是不知谁家的孩子会有这等福气呢?”陈秀秀微微一笑,安慰地说道,“素素贤淑良德,聪慧多智,若那个男子将素素娶回家,真是前世修的福!”
“呵呵,素素虽好,可是你家惊羽也不错!”李文轩看着陈秀秀,微微一笑着说道,“要是惊羽娶了素素,那素素才是找了一个好归宿!”
李文轩自顾自地说着,心中幻想着李素素出闺场景,却丝毫未注意陈秀秀脸上稍纵即逝的惶恐,与眼眸中的不安。
“先生,这惊羽整日贪玩,不学无术,实在不敢高攀了素素,这李惊羽也到了成家的年龄,孩子他爸也早已跟邻村王家约了婚期,这邻村王家也是老实本分之人,女儿也生的俊俏!”陈秀秀一脸的难为情地看着李文轩,遗憾地说道,“这婚期也快将至,我家那小子只该找个媳妇好好管教管教!”
李文轩听到陈秀秀如此说道,内心深深地失望,人也似乎突然就老了好几岁。
“先生,你别担忧素素,素素自是生的福相,我也会为素素寻得一个好婆家的……”陈秀秀看着病入膏肓的李文轩,心中不忍,安危地说道,“素素这么好的姑娘,我一定会为她找一个好婆家的!”
“唉,自我收养素素那日起,便发下誓言,终身不娶,为的就是能够好好照顾素素,如今大限将至,若看不到素素岀闺,我如何安心呢!”李文轩面色悲痛,整个人犹若一根枯萎的树干,随时都会风化成微尘。
“先生,莫急……“李二牛提着一只野鸡,自门外走进,正好听到李文轩的话,不由地安慰地说道,”我家秀秀最会识人,一定会为素素寻得一个好儿郎!“
“只是这世上再难有潜龙之相的人了!”李文轩自幼便习得一本奇书,习得面相之术,自是知道李惊羽不是池中之物,必有飞黄腾达之时,所以才想将李素素托付给李惊羽,护李素素一世平安。
奈何苍天不仁,所有苦难尽数将于这对父女身上,连最渺小的愿望,也破灭了。
李文轩不由一声长叹,眼神悲戚地看着陈秀秀说道:“你看着素素长大,你便多多费心,这素素的出闺嫁衣就由你来缝制,让她风风光光出嫁吧!”
陈秀秀看着李文轩慢慢远去背影,不由地心中哀伤,只是为了李惊羽的未来,她是绝不会让李素素进自家这道门槛的。
“娘,我何时有了婚契?你为何骗先生?”一个翩翩男子,面色俊秀,眼若星辰,美若利剑,浅薄嘴唇微启,也不知何时,他便已站在陈秀秀的身后,白玉般的面颊渗着冰冷,深邃的双目透着不满,剑眉微微横竖,一脸不满地说道,“你明知先生的病情,你还狠心拒绝他最后的愿望,我与素素青梅竹马,你为何私定我的婚事!”
“惊羽,别怪娘亲狠心,娘亲也是为你好。”陈秀秀秀目平静地看着李惊羽,淡淡地说道,“日后,王家的闺女生的俊俏,也是有福之人……”
李惊羽一脸冷霜地看着陈秀秀,“不,我不管什么王家的,我自幼便喜欢李素素,我一定要娶李素素。”
“啪”
一脆响声,李二牛气急败坏地一巴掌扇了过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李惊羽的脸上,怒目圆瞪地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滚回屋去……”
李惊羽的脸颊顿时红肿,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二牛,他实在无法想象,慈祥和蔼的爹爹会动手打自己,不由地眼中泪水打转,转身便已跑出小院,消失于街道。
“惊羽……”
陈秀秀看着那早已跑远的李惊羽,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她有些慌神,想着李惊羽临走时的眼神,他是那多地委屈,便不由地落下了泪水。
“秀秀,惊羽一定不会娶李素素的……”李二牛走到陈秀秀的身旁,将陈秀秀涌入怀中,安慰地说道。
陈秀秀躲进李二牛的怀里,自己养的孩子,自己最是了解,别看李惊羽文质彬彬,性子却是认死理。
陈秀秀看着空荡的院子,心中犹若巨石悬空,自言自语地说道,“只要时日已到,只要那红衣人将李素素接走,我们就获得自由了。”
李二牛抱着陈秀秀,安慰地说道,“快了,那红衣人也快来了……”
陈秀秀起身,擦干眼泪,坚定地看着李二牛说道,“二牛,我们一定不让惊羽娶李素素,不然他这辈子便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