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她就看到卢发在网易聊天室聊天时,有一个女人称呼他“老公”,她一下子火冒三丈,责问他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卢发一脸冤枉地说,我怎么知道她是谁呀?她一上来就叫我老公,我有什么办法?申红蕾也是知道一些网络故事的,许多事是不能当真的。那天她生气地把卢发推开,坐在电脑前打出一行字发给那个女人:谁是你老公啊?那女人回过话来:你呀,你要是不想当我老公,那就算了,我再找一打来。卢发指着这行字说,看到没有?人家是随便叫老公的,你居然当真了,你真是太没文化了。申红蕾本想当场截获证据,没想到反受一顿抢白,心里气得实在不行。
但是,短信发到手机上称呼“老公”,这显然是不会随便叫的,从虚拟的网上发展到现实的网下,有对方的手机号码,时常互发短信或通话,这是更进好几层的关系了,甚至他们都可能见过面上过床了。
申红蕾正想记下发短信的手机号码,卢发披着一条浴巾走了进来,他猛一抬头看到老婆,惊乍地一跳,肩膀上的浴巾都抖落到地上。
他没想到申红蕾回家来了,而且手上还拿着他的手机。
申红蕾看到卢发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加明白他心中有鬼,她冷冷地笑了一声,故意拿腔拿调地说:“老公,你在干什么啊?我一天没上网了,你想我就给我发短信。”
卢发艰难地咽了口水,他知道遇到难题了,眼睛飞快地看老婆一眼,只是嗫嚅着,整个人像是蔫了似地耷拉下头。
“你还有什么话说吗?”申红蕾就像法官判决之后询问被告,口气里充满一种拥有法律的威严。
卢发终于呼了口气,好像是憋坏了,他说:“这、这也没什么,也就是发发短信……”
“她是哪里的?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申红蕾冷冷地瞥着卢发,仔细地捕捉他脸上的表情。
“新疆的,在一个旅游论坛认识的。”
“你是不是见过她了?你老实交代。”
“我怎么可能见过她?我又没到过新疆。”
“你们可以约定到某个城市见面呀,比如西安、比如上海,你去年到过这两个城市出差,说是出差,谁知道你是不是见她去了?”申红蕾说,眼光像放大镜在卢发脸上探询着答案。
“我、我去年还不认识她,你别乱猜。”卢发不满地说,走到电脑前就把开着的网页全关掉了。
“你关得迟了,我知道你在看什么网。”
“我也不怕你知道。”
“你当然不怕,祖国大江南北,到处有人叫你老公,你怎么会怕我这个黄脸婆?”
“告诉你,那都不是真的。”
“这短信,也不是真的?你骗三岁小孩去吧。”申红蕾说着,手上的手机叮咚一声,又来短信了,她连忙摁下来看。
这条短信还是同一个人发来的,申红蕾默读了一遍,对卢发说:“要不要听我念一下啊?”
卢发坐在电脑前揉着头发,一副无可奈何又无所畏惧的样子。
申红蕾念了起来:“雨水说天空也会落泪,玫瑰说爱情总会枯萎,离别说寂寞无滋无味,咖啡说活着得习惯苦味,路一走就累,酒一滴就醉,雨一碰就碎,只有你,最珍贵!”
卢发笑了一下,说:“这不过是大路货的短信,这能说明什么呀?你能保证你从没收到过类似的短信?”
“我有,我告诉你,这条短信我也收到过,但是我再告诉你,从来没有人叫我‘老婆’。”
“谁爱叫你老婆,我无所谓。”
申红蕾啪地把卢发的手机拍在桌上,说:“卢发,你好自为之吧。”
“我懒得吵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卢发眼睛盯着电脑,看也不看申红蕾一眼。
申红蕾气鼓鼓地不知怎么办,看到桌上的多排座插头,手指一戳,把电源掐断了。
电脑卟地黑了,卢发愣了一下,霍地站起身骂道:“我操你妈!”
申红蕾哈哈哈笑了起来,她感觉很得意又很满意似地扭头走出了书房。卢发在她身后把书房的门凶狠地摔上,砰的一声,整幢楼似乎都震荡了一下。
走进卧室,申红蕾也把门狠狠地摔上,她想摔得更响一些,盖过卢发摔出的声音,可惜自己力气不如人家。她往后勾起脚一踹,补上了一脚。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余怒未消的面容,申红蕾呆呆地想,怎么会这样?难道这就是婚姻的真实状态吗?
她叹了一声,不愿再想了。走到床前,把自己放倒在床上,嘭的一声,像是一根柱子塌了下来。
很多问题又涌进脑里来,像一把鸡毛把她的脑子塞得乱七八糟的。生活原来不是这样的呀,它就像一列车在既定的轨道上行进,向着前方的目标有条不紊地前进,可是,突然间它倾覆了,一切都乱了,它到底是碰到了什么障碍?还是内部的机械出了故障?申红蕾想起大专毕业刚参加工作那年,姑姑要给她介绍一个军官,她说我才不想那么早结婚。可是不久,她在经济系统的一次大会上,第一次见到卢发就堕入了情网,第二年就和他领取了结婚证。那时对于二人世界、对于未来的生活,有着多少憧憬和想象,谁知道现实是残酷无情的,它像一只巨大的石磨,把那些憧憬和想象全都研成了韲粉。
这时她听到包里的手机鸣叫了一声,是短信来了。这么晚了谁还发短信?她从包里取出手机一看,原来是顾明泉发来的:“当流星恋上大地,不惜陨落,只为那片刻的亲近;当行云爱上流水,不惜下坠,只为一解相思情;当俺想起你,不惜破费一毛钱,只为告诉你:俺会时时想你,你要多多保重自己。”
这个顾明泉!她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她刚刚因为短信和卢发短兵相接,现在自己也收到了这么暧昧的短信。
她一下把短信删了,但是,嘀答一声,又一条短信来了,又是顾明泉:“都说流星有求必应,我愿在星空下等待,等到一颗星星被我感动,为我划破夜空的寂静,然后载着我的祝福,落在你熟睡的枕边。”
刚看完,嘀答又来一条了:“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做对小小老鼠,笨笨地相爱呆呆地过日子,纯纯地依偎傻傻地在一起,冰雪封山时我们窝在温暖的草堆,我搂着你喂你吃耗子药。”
你才吃耗子药!申红蕾气呼呼地立即把短信全删了,索性把手机也关了。
15、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汪洁丽哭得一片凄风苦雨,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觉得程卫东的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他算是什么东西啊?不过是开小药店的个体户,而自己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下嫁给他,已经便宜他了,可是他居然不识好歹,还时常来惹自己伤心。
这时汪洁丽听到包里的手机在唱歌:“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我的寂寞逃不过你的眼睛……”她对自己手机的彩铃很敏感的,这首歌是她特别爱唱也唱得特别拿手的一支老歌。
她的眼睛往放包的柜台上一瞥,立即止住绵绵不尽的哭泣,像是水龙头一下拧紧了,一滴水也漏不出。
“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你让我越来越不相信自己,我还听见你的声音,轻轻萦绕着我的心……”歌声从包里飘出来。
汪洁丽朝靠近包的程卫东盯了一眼,他突然反映过来,双手拿起包递给了她,但她气还未消,蛮横地把包扯了过来。
取出手机,一看显示的是林常委三个字,她的泪痕还来不及擦干,笑容先绽放了开来。
“林常委,您好。”汪洁丽用普通话说道,语气干练而又带着女性的妩媚。
林常委是省里派下来的县委常委兼组织部长,年纪比她还小三岁,但头已秃顶,看起来为了工作鞠躬尽瘁似的,据说他特别善于发现和培养女干部,自从几个月前和他同车下过一次乡之后,他偶尔就会给她打个电话,一般也没什么事,就是问个好,聊聊天。
“小汪,在忙什么呀?”手机里传来林常委浓重的福州腔。他称呼女干部一般都叫成“小”什么,尽管自己比人家还小。
“没忙什么,在我先生的药店里帮忙看一看。”汪洁丽说着,发现程卫东站在旁边好像在偷听一样,瞪了他一眼,他这才知趣地走开。汪洁丽把手机捂紧在耳朵上,向前走了几步,柔声细语地说,“林常委,你这周没有回家呀?看来,你为了大家不要小家了。也不知道你周末还呆在马铺,不然,呵呵……我明天找个时间去拜访你吧。”
汪洁丽收起手机,看到程卫东像木桩一样站在那边,撇了撇嘴说:“看什么看?还不清点一下,关门了。”
程卫东听话地走到钱柜前,开始清点今天的营业额。汪洁丽也走了过来,眼光监督着他的双手。
三张100元钞票,一张50元的,还有四张10元的,程卫东把它们全交到汪洁丽手上。汪洁丽把钱收进包里,就从钱柜里拿起笔记本,翻开一页签上一个汪字。
程卫东哗啦一声把卷帘门拉到地上,锁上铁锁。汪洁丽把摩托车从隔壁米店门前开了过来,等他坐到后座上,关切地问:“坐好了没有?”
“坐好了。”程卫东说。
汪洁丽便加大油门,车子呼地向前冲了出去。街上的车辆和行人都不多,汪洁丽把油门又加大了,风从身边呼呼地吹过,感觉凉爽极了。
“抱紧我呀,”她扭头对后座的程卫东说,“听到没有?你是不想抱我还是不敢?”
程卫东有些机械地伸出两手,箍住了汪洁丽的腰身,自己的身子僵硬地直立着,不想靠在她的背上。对于她的喜怒无常,他早已麻木了,就像木偶一样,需要提一下线他才动一下。
“你说这样多好,每天晚上我载着你回家。”汪洁丽抒情般地大声说,风吹得她的声音呜呜响。
好?多好?程卫东心里在冷笑,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面对汪洁丽他已经变得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回到家里,汪洁丽打开女儿房间的灯,看到女儿和保姆睡着了,便退了出来,走到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程卫东身边,小鸟依人似地靠着他,轻声细语地说:“我给你放水,你先泡个澡吧。”
程卫东发着呆,没有反应。
“你开一天店也累了,洗洗我们睡觉。”汪洁丽体贴地说,像个贤惠的妻子,摸了程卫东的脸庞一下,起身向卫生间走去。
程卫东端起茶几一大杯的白开水,猛灌了几口。他本来有吸烟、喝茶的爱好,都被汪洁丽强令戒除了,现在只剩下喝白开水的习惯。
卫生间传来往浴缸放水的声音,汪洁丽在里面说:“卫东来看看,水温可不可以?”
“随便都可以。”程卫东说。他走进卧室脱了外衣长裤,拿了一条短裤就走到卫生间。
“你看这水温还行吗?”汪洁丽说。
“随便。”程卫东说。
汪洁丽感觉程卫东态度很冷淡,就看着他说:“你好像很不高兴啊?”
“没有。”程卫东掩饰地说,趟进了浴缸的水里。
他的表情自然逃不过汪洁丽的火眼金睛,她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程卫东把整个人泡在了温热的水里,闭上了眼睛,尘世间所有的烦恼与郁闷,瞬间全消失了,他感觉到片刻的放松和欢愉。
汪洁丽走进卧室换下了外面的衣服,从衣柜里取出短裤和乳罩,站在镜子前上下左右地看了看自己,她觉得自己虽然个头不高,但还是比较耐看的,皮肤不错,胸部还有一定规模,屁股下垂并不厉害,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成熟少妇的那种风韵。
欣赏完了自己,汪洁丽取出包里的钱锁到了抽屉里,看到桌上搁着一张塑封的纸片,原来是一张她找了几次没找到的通讯录。
这就是马铺县女干部联谊会的通讯录,至少要股级干部才能入会,而担任理事起码要副科级。汪洁丽算是个特例,她虽然只是股级干部,却也是理事,是所有理事里唯一一个股级干部。她突然想起林常委,想起他看自己的眼神,觉得提拔个副科级应该是早晚的事了。
她看到两个理事的名字:于瑶珍和魏金梅。这两个人原来都是她的高中同学,现在一个是副镇长,一个是副局长。她一直觉得她们的能力并不比她强,就是相貌也没有超过自己,可是她们当副科都当了好几年了。想当初于瑶珍在马铺文联,是个穷酸文人,专门给大大小小的老板们抛媚眼,陪笑脸,写马屁文章,赚点小外快,据说后来跟县委书记上了一次床,就被培养成了副镇长。那个魏金梅,绯闻就更多了,简直就是马铺官场最有名的破鞋,她原来在文化馆,说是舞蹈教师,看她那水桶似的腰,是个跳舞的料吗?据说她跟广电局长睡了一觉,就调到了广电局,后来又跟林常委前任的组织部长睡了一觉,就被评为县里的拔尖人才,后来又在林常委的培养下,当上了广电局副局长。
对这两个同学,汪洁丽心里一直不买帐,当然表面上还是很友好的同学关系。
她想,她总有一天要超过她们。
把通讯录收了起来,汪洁丽想程卫东怎么洗了这么久还没洗好,走到卫生间一看,原来他泡在水里已经睡着了。
她很生气,让他先洗,他居然睡着了。“猪呀!”她大叫一声,掬起水摔在他的脸上。
程卫东惊醒了过来,从浴缸里水淋淋地站起身。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泡在水里睡了过去,看来自己真是太累了。
“你真是猪,一天到晚就懂得睡。”汪洁丽气咻咻地说。
等汪洁丽洗好来到床上,程卫东早已鼾声如雷。她推着他,不停地叫:“哎,哎,老猪,醒醒,老猪,醒醒。”回答她的除了鼾声还是鼾声。
汪洁丽觉得生理上有一种强烈的需要,她不能容忍他就这么睡着了。“哎,哎!”她扯了几下他的耳朵,还是没有效果。她早就见识过了,他一旦睡着,就像死了一样叫不醒的。但是今天晚上她觉得不能罢休。
于是她就把他的短裤扒了下来,骑到他的身上。她用一只手揉搓着他那玩意儿,觉得像香肠一样老是软绵绵的,怎么也硬不起来。她气急败坏地翻下身,心里真恨不得拿起剪刀把他那玩意儿剪掉。
汪洁丽爬下床,趿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
程卫东动弹了一下身子,睁开了眼睛,原来他只是假睡。在水里睡了一会儿,多少缓过劲来了。他常常在床上装假睡,不愿意配合汪洁丽。他想起汪洁丽生理需要得不到满足,这会儿可能是在卫生间里手淫,心里就荡起一股恶毒的笑意。